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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同李石彬算不得酒逢知己,不过最近几次交道下来,彼此均觉有加强交情的需要,同时这几日梁丰的婚事准备,虽说李石彬是奉旨,但也还是要领情,因此梁丰曲意奉承,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梁大人初次为官,便在开封功曹当职,足见官家、太后对大人的恩宠,想必很是得意吧?”
“唉,不瞒内相,得意没有,郁闷挺多,你说我一个功曹,还没正式上任理事,前几日薛大人偏委了我协助户曹清理汴河沿岸占地之事,下官头疼得紧。只好借了婚事,先躲两天再说。”
“哦?这个老薛倒也有些意思,这不是小瞧探花郎么。堂堂功曹,岂能去理会那些琐事?”
“琐事下官不怕,可我不懂河工,瞎参合最不好,说多了自己都绕不出来,别人还嫌你指手画脚;不说话人家又笑你是个摆设,霸着茅坑不拉屎。到时候再回去干功曹,一点威信都没有,这班都不知道咋站才好。”
梁丰显得有些丧气道。
“梁大人不需烦恼,有啥为难之事,不妨说来听听,咱家能不能帮上点忙。”
“既然内相问起,下官也只好不顾脸面,求教求教。”说完便把河工的事向李石彬介绍了一番,至于柳家的事,刘川、张庭的种种可疑等等,自然要略过不提。
李石彬开始还神色自若地听梁丰说书讲古,越到后来面色越严肃。待他说完。李石彬话头都不搭,只点头笑笑,又扯开话题同梁丰喝了几盏酒,抬头天色道:“呵呵,同梁大人吃酒最是畅快,这不知不觉,月已上了中天。时候不早。咱家也该回宫了,改日再来叨扰。”
说毕起身,振振衣襟。拱手告辞。梁丰笑着送到门口,李石彬这才有些难为情似的回头对梁丰轻轻说了句:“唉,这事儿啊。能推就推了吧。”说完,带了众黄门告辞而去。
“这个李押班恁地不爽气,吃了许多酒,连个主意都不给师父出,这就走了?”一直在旁边搞服务的钱孝仪抱怨道。
“你懂啥?才几杯酒,你就要他替你出头啊?已经帮了大忙了。真蠢,白说了这么些年《西游记》了!”
骂得钱孝仪一头雾水不敢吭气。
第二天,梁丰独自到卷宗房摸摸索索捣鼓了一个早上才出来,天气渐渐热了,闷得一头的汗。命杂役倒来一壶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个痛快。才舒坦骂了一声:“直娘贼,我说怎么眼神不对呢!”那杂役吓得不敢说话,以为是在骂自己。
转过院子去找周震,周震正为了这几天遇不到他有些忐忑,一见大喜。急忙迎上去请入公事房坐下。
“周大人,今日下官有空,不知大人能去否?”
“能能能,左右衙门也没甚要紧事,今日天气晴和,梁大人有兴致。咱们正好去转转,便当踏青也好。”
两人各自带了一个下属,又命杂役驾了车,出东城到了汴河岸边。
“喂,快,那天来柳家吊唁的那位梁大人来了!”路边有几个曾见过梁丰的就开始嘀咕。
“诶你们说,遮么不是开封府准了咱们的状,派这位梁大人来公断的吧?咦,还有一位是谁?”
两人当然听不见这些议论,站在汴河岸边观周遭环境。
“梁大人你,这一路茅屋,全都将柱桩伸入河道,原先此处可并行二十人船十艘,如今两边厢一挤,六七艘都困难,这不是该当拆了么?”
“再请背后,咱们开封虽然土地平旷,叵耐收成不高,这些年朝廷又对耕地管得严,背后没法退让的,总不能拓了河道,却让这些百姓往后又去挤占田地吧?也只能强行拆掉了。可要按府尹大人的命,安置如此多的百姓,下官也着实为难得紧啊,今日一同出来,回去梁大人也好给下官做个证,府尹大人面前说说苦处,望老大人能体谅则个!”
“我行,说不得,只有拆他娘的,几个刁民有甚为难?下官前几日与刘大人相宴了一番,刘大人是个极好相与的,回头咱们同他分说分说,介时派些衙役,调些厢兵来,有谁胆敢造反!”
梁丰恶狠狠道。
“呵呵,有你兄弟这番话,老哥我心中就稳当多了,咱一个人的话府尹大人不听,加了探花郎你,想必薛大人定会仔细考虑的。”周震高兴极了,原来遇到这么个二愣子探花,粗口也爆,脑髓也散,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当即便又称兄道弟起来,极是亲热。
“那,咱们就回去吧?这个腌臜地方,臭熏熏地恁难受。”梁丰捏了鼻子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