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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忙换了官服,跟着差役匆匆来到薛奎公事房。老薛正负手面墙而立,手里拎着几张纸片,想是在思考什么。
“见过大人!”梁丰站在门口行礼。
老头转过头来微笑道:“你来了,坐。”
“这个,你怎么?”顺手将纸片递给他。
卧槽,真的告了?梁丰了纸片第一个反应。沿河那十多户被拆的人家还有待拆的人家共四十余户联名告上了开封正堂。
状纸上透露了一些梁丰并不知道的信息。原来城里有个叫“潘祥记”的大布商去买过地,出价五至七贯一户。众人不依,这点铜板岂能就买走自己家园?大家合计,最后要了平均四十贯一户。潘记当然不干,没谈成。可过了不久就被开封户曹的大人带人来强拆了七八户,给了两条理由,一是挤占河道,二是无房契文书。这两条都是要了命的,直接属于违章建筑,不拆那还了得?
不过状纸里却没把柳家的事一并说出,来大宋百姓比较老实,还不敢确定两件事里是否真的有必然的联系。
薛奎等他完,又问了一句“玉田,你怎么?”
“呵呵,大人为难学生了,我又不是户曹,哪里懂什么河工?不过,既然上面写得清楚是户曹拆的,大人何不找户曹大人来问个明白,若真有此事,学生觉得拆了也就拆了。顶多是不拘给几贯钱权作安家费用便是。”
“呵呵,说得轻巧。可你前几天怎么不告诉那些百姓,反而挑起他们来衙门告状啊?你前后去了两次,还帮了其中一户人家。这会儿怎么跟老夫斗起心眼来了?”薛奎皮笑肉不笑道。
“大人这话说的,学生去是去了,可没表什么态度,只是告诉他们,学生做不了主。若认为自己有理,大可到开封府衙来求告。如此而已。说起那天的事,学生倒想说说。那被拆的人家当中,有一家姓柳的”
梁丰本来就有心理准备,到状纸就知道河边百姓告状时肯定提了自己的名字。因此也不否认,也不怕,本来就没表态么。只是把状纸上没说的事说了一遍而已,但却留了个心眼,没说刘川找过自己,更没说何二的背景。
薛奎听了梁丰的汇报,说道:“其实老夫也接到过户曹周震的禀报,还悄然亲自去了一,情况果然同周震所言相差不远。那些人家,岸上是没挤占什么河道的。但家家都伸了吊桩出来立在河中,却不是挤占又是什么?况且那一段河流常年人家长住,多少腌臜垃圾尽都倒在河里,又臭又堵,也确实该清理了。只是这么多百姓。真要动起手来,如何安置却也是个问题。唉,周震做事太急切了些!你方才说的那柳家之事,遮莫跟周震去拆屋有关联么?”
“学生倒不敢说里面有何关联,只是沿河百姓果然清苦,说来给大人听听罢了。学生那日已经决定。将柳家母子暂时接到寒舍住下,免他多受凄苦。学生能力所限,帮不了这许多人家,只好量力而行。”
“嗯,不错,你很稳当。”薛奎意味深长地赞许道。
“惭愧惭愧。”
“这么说,你前几天来向老夫打听汴河风景,是来试探老夫喽?”老薛忽然笑道。
“呃——”梁丰忽然觉得背上有点冷,怎么忘了这茬?这不是明显不相信上官么?幸好薛奎没等他继续尴尬,又问了个问题:“那个叫何二的泼皮,现今押在咱们大牢?”
“好像是的吧,学生也不太确定。”
薛奎点点头,普通案子,浑没在意,好像也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老夫只是找你来询问询问,没什么大事。不过,既然你已经伸手帮了柳家,可愿意继续伸手帮帮其他人家?”
“学生不解,请大人明示。”
“老夫意思是说,既然你已经正式列入开封府衙,这桩案子,不妨便协助周震办一办。我知道,你们所差并不相属,老夫也过你的探花卷子,专门说过这个问题。不过,权当你初登进士,观政磨勘了。不要推辞,让老夫你的能力!”薛奎多次制止梁丰张口要打断自己的意图,把命令下了。
梁丰心里愤愤,自己要说的话被老头堵得死死的。只好蔫头答应。不过还好薛奎仍然比较体贴,让他主要忙自己的婚事,回头自会对周震下命令。
梁丰很郁闷地回到家里,正遇到久违了的冯程程来到。这闺女婚期将近,便被按规矩禁了足,原来还可以求求爷爷通融通融的,如今父亲回家,无端端多了几分威严,在爷爷面前管用的招数全使不出来,生生闷了许多时日。今日父亲出门访友,死活磨了爷爷半天,才得偷偷放出来两个时辰透气。喜滋滋来到梁家,谁知那厮一去衙门便是半天,这放风时间都快到了,跟来的下人提醒次数越来越频繁,气得她连声大骂梁丰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