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底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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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纸真是不错,不知道价钱几何?”田式手指抚摸这一刀雪白的纸,爱不释手。这纸张感觉比起布帛要轻薄致密,吸水性很好,书写起来十分流畅。从第一次使用毛笔在他上面书写过几个江东创立的新字后,他就感觉再也离不开这种纸了。毛笔在这种纸上书写,没有任何限制,他不想竹简那么狭小,也不会有布帛上书写小心和警惕。总之,书纸书写给人说不出的畅快和愉悦感来。

“这种纸的制作工艺和材料都很繁琐,耗费的时间很多很多,所以价格很高。”姬云诚恳的介绍道“我从刚到江东就开始着手造纸,现在才有成片。他的成本,就在布帛的五分之二左右,这其中,还有很多人忙碌不断的辛劳啊。”说着不由感慨得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纸,越发觉得可人。

“如此好的东西,道也的确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做得出来。”田式应答道,心里确盘算着,纸张的价格和投放齐国市场的可信度。能比起布便宜很多,而且书写后卷起来体积很小,很方便,从整个性价比上来说,他似乎没有二次使用的能力,但布帛在使用过一次之后,洗掉墨水其实颜色便暗了,最多也不过使用两次罢了。“不知道它是否出售?我想多带些回去送给齐国的友人们。“

“多也不会太多,你也看到了,我们用竹简记录文卷档案十分繁琐麻烦,时间一长,串绳子端掉,就是混乱,而且为此还保存起来多有不便。所以纸一出来,我们就已经决定再江东办公上全部换成纸了。所以“姬云摊开手笑道:“肯定没有那么多,不过,这件事情,您就和贸易部的人谈吧。”

说完纸张的事情,田式便留下了一些手下去商贸部谈判,这种太过具体的事情,就交给具体的人去作。今天他要回到国,姬云是来送行的。

走在前往码头的路上,田式感慨道:“其实我在江东已经有些习惯了,如今要回去了,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姬云笑道:“习惯成自然,习惯了,你就感觉再这里生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田式不明白姬云是什么意思,他接着说:“前些日子,我家君上给我来信,听说我王要派他去秦国。所以他招我回去,想必是有些要紧的事情。我想请教江东君,您对我君入秦一事,如何看待?”

“呵呵,我这一方蛮荒的流寇,如何又资格评说这种大事。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尝君自己如何看待。”

田式自然知道姬云是谦虚推脱之辞,继续追问:“不知先生以为,我君会如何作。”

姬云淡淡得道:“孟尝君自然会去秦国为相。”

“这是为何?”田式绝对很意外,秦时虎狼之国,是山东六国共同的敌人,田式却六国抗秦最主要的领导者,和秦国有莫大的仇恨,如此入秦,岂不是羊入虎口?“先年秦王邀请我君前往咸阳为相,我君就已经推辞,为何如今会去?”

田式所说的孟尝君拒绝入秦,是在去年,孟尝君就准备过入秦国,所有人纷纷劝阻,就是冯爰也没能劝阻孟尝君,孟尝君甚至不听任何人劝告。直到苏秦来劝阻他。孟尝君见苏秦便直明白他的来意,就说:“这个世界上,关于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知道的,大概就只有神鬼之事了。”说的很嚣张,如果是要说人事——劝阻我入秦——那你就免了吧。苏秦就笑了,他说:“我这次来也不想和您讨论人的事情,只是想说说鬼神方面的学问。”于是,他就给孟尝君讲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苏秦说自己在来薛城的路上,在淄水边上有一个土偶和桃人在聊天,桃人对土偶说,你是西岸的泥土,被捏成人型,等到八月雨季,河水暴涨,你就会被冲的残缺不全了。而土偶却说不对,我本来就是西岸的泥土,即使被水冲毁了,还是西岸的泥土。而你这桃树雕刻的人,你本来是桃木,等到大雨来的时候,你随波逐流,又会漂到哪里呢?。这虽然是在说一个苏秦寓言,但隐晦得依然是在说人事,秦国强大,你没有根基,就和桃木人一样,最终在大水来临之时,会很悲催。秦国很凶险不能去。就想所有牛逼人物的游说故事一样,主人公孟尝君被说服了,为了小命,最终留在了齐国。

而齐王刚刚登基,需要人才辅助,既然天下大国都喜欢田文,自然齐闵王也就把相邦的位置给了权势滔天的孟尝君。孟尝君拒绝了秦国的相国之位,而得到的是齐国的相位。在河西老老实实的作自己的泥土,因为这是他的地儿,他深爱这他的国家。

既然上次都知道危险,现在为什么要去呢?秦国还那头狼,牙齿还是冒着寒光嘀。

姬云回答很简单:“因为这次是王让他去的。”

这是一个简单的陈述,田式不明白:“我君可以推辞啊。”以孟尝君如今的地位和才学。如此重要的人物,谁能不给他面子,他不去,就没一人能阻止他。

“因为孟尝君有他自己的底线。”姬云笑着回答。

“这个何为底线?”

姬云解释道:“底线是一条看不见的线,他存在人的心里。我们有很多游戏,都有边界线,出了线,就违背了规则。在很多人的心里,也是有这样的边界存在,他作的一切事情都不回超出心中的那条界限,那条无法看见却异常清晰的线,就是我说的底线。”

“君上果然博学多才,这“底线”一词,果然是精妙啊。”田式感叹道,在江东,他已经接受了许多出自姬云口中的精彩的词汇,但听到这个词,依然忍不住赞叹,一个原理模糊说不清的东西,就被这么两个字精致的清晰概况了出来。但他更加关心的是自己主子的事情:“那么以君上看,我君的底线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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