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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沉思了半晌,就像是在犹豫着,是否要将轮椅人的话听完。换作其他人,或许会觉得面前的搭档在挑拨离间,而这样的话一旦听下去,就有可能会对身为负责人的自己在往后的判断中产生巨大的影响。走火自信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会完全不为他人的话所动,只是影响大小的区别而已。如果真有完全不理会,不考虑,不顾及他人的看法,只依循自己的想法而行动的存在,那定然不是人类,而是机器。是怪物。
走火,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所以,他十分确信,继续让轮椅人把话说完,他的判断。一定会给自己的判断产生一些影响。这种影响在开始时也许微乎极微,但时间一长,或者遭遇了更多的情况,就一定会发酵。这种心理活动层面上的规律,完全是有迹可循的,被历史证明,而又确认必将会在一代代人的意识中延续下去的,一种近乎于自然法则的残酷现象。
“你觉得高川先生,其实已经被控制,或者……”走火先开口了,“被取代了吗?”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折中的想法,如果仅仅将问题局限在义体高川身上,自然比扩大到整个耳语者身上更容易让人接受。尽管,这位高川先生在耳语者有着绝对强大的话语权,但是,在走火看来,他并不是耳语者的全部。
“不,我不能确定。”轮椅人却出乎意料地摇摇头,说到:“我只是觉得,高川先生是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意识行走者之一,这只是在魔眼失效前,最后传来的模糊信息所产生的感觉而已。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无法确认,他是敌人。如果高川先生本来就拥有意识行走的能力,那么他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并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也是极为正常的吗?在如今这个世道上,还有谁不对我们手中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感兴趣?”
“意识态被封闭的人,却还能正常活动,只是出现了性格上的变化,然后,这样的人,竟然还可以进入意识态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走火的眉头皱起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真的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吗?”
“有可能。”轮椅人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根据我对意识态力量的研究,如果一名意识行走者患有重度人格分裂病症的话,理论上有这样的可能。一个意识出现于表层,而另一个意识活动于里层。”
走火瞪大了眼睛,和轮椅人对视着,说:“你认为,高川先生的特殊情况,根本就不是意识态被封闭,而是意识态被割裂?”
“可以解释许多问题,不是吗?”轮椅人沉着的目光中,仿佛有一些更尖锐的光芒在闪动。
走火端着咖啡来回在房间中踱步,过了好一阵,才说到:“如果,真有另一个高川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活动,那么,他有多少可能性就是持有**的凶手?”
“一成的可能性都没有。”轮椅人的语气十分断定,“先不提我的假设是否正确。持有**的意识行走者,一定另有其人,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亚洲出现,你参与过当年的行动,知道为什么。”
“那么,**的持有者,为什么要针对高川先生?”走火反问。
“或许,他们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产生了冲突?他觉得。高川先生的特殊情况,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亦或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轮椅人用疑问的方式回答了走火的问题,“但是,这仅仅是假设。有另一个高川先生在活动的情况。我们也许想太多了。”
走火锐利的逼视目光顿了顿,锋芒再次被掩盖下来。他颔首说:“是的,也许我们想多了。但是,**的持有者,不是高川先生,也无法把高川先生变成提线傀儡,但他了解高川先生,了解他在耳语者中的作用,了解耳语者所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了解网络球,也了解你和我。这一点,应该还是可以确认的。”
“是的。”轮椅人没有否认走火的说法,“所以,我们只需要注意高川先生的状态,不需要针对他,或者说,不要针对他做出任何行动。我说的。是我们可以看到的,宅邸中的这位高川先生。目前为止。我们的行动并没有出现重大错误。但是,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敌人藏在暗中,蓄谋已久,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们很难一下子就抓出他。而无法尽快抓住他的话,我们就有可能陷入他的步骤中。”
“也就是说,进入高川先生的意识,是不可避免的吗?”走火自言自语。
“是的,我觉得。是无法避免的,而且,我觉得敌人不会给我们拖延的时间,无论这个敌人的正体到底是谁。”轮椅人的判断,显得有些悲观,但是,走火在深思之后,却不得不承认己方的被动性。如果不让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个宅邸中就好了,他不由得想到,不过很快就将这种想法甩到脑后,因为,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被动,但在这个情况出现之前,聚集众人的选择,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将自己的盟友安置在这座宅邸中,不仅有安全上的考量,也有政治博弈上的意义,对之后许多行动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只能说,敌人针对自己的布局,下了一手好棋,而不能说,自己之前的布局是错误的。在布局之前,虽然需要考虑许多问题,但是,不可能在行动之前,就封堵住所有的问题。没有出现问题,仅仅是因为,自己所想不到的问题,敌人也没有想到而已。
“无论如何,高川先生显然在敌人的谋划中,处于一个关键的位置。”走火思考了许久,说到:“只要高川先生的立场没有问题,就还没到最坏的情况。只要撑过最多七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如果说,集体意识就是一片大海,那么个人意识,就是海洋上的一个个孤岛。”轮椅人没有接话,却突然说了另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意识行走者,就是在大海中游泳的人,他从自己的岛屿,游入海中,他可以爬上另一座孤岛歇息探索,但是,却同样要承担大海上的惊涛骇浪和凶猛怪兽的侵袭,更要承担其它孤岛中可能存在的各种危险。作为一个泅渡者,相比起大海来说太过渺小,而作为一个外来者,又必将承受其他孤岛主人的敌意。一名意识行走者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在意识的海洋中为所欲为,也不可能在孤岛主人的严防死守下,快速获得胜利。经验,能让他规避许多危险,让征服的脚步加快,但是,经验总是相对的。每一个意识行走者,都会将自己的岛屿尽量经营得如同磐石一般稳固。所以,当意识行走者要在意识的大海中去征服什么,他能有可能取得胜利,不花费太大代价的目标,只有那些自己敞开大门的孤岛。”
“你的意思是?”走火有些错愕。
“只要,不自己敞开意识,不主动离开自己的孤岛,进入他人的孤岛,完全用一种被动防御的状态,来面对有可能的侵略者。那么,属于自己的岛屿,是很难被攻陷的。”走火人一直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用安慰的语气对走火说:“只要我们不主动进入他人的意识态,只在自己的意识中严防死守,敌人就不可能轻易夺取我们脑海中的秘密。敌人的所有行动,都不过是为了将我们逼出去罢了。”
“……那么,**的情况呢?”走火对这样的安慰,只是沉默了半晌,就说到:“既然认为**的力量,是一种从意识态层面发挥威力的力量,轻易可以杀死毫无防御心得的普通人也就算了。但是,在意识行走者严防死守的情况下,还被轻易杀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如果,这个死亡的意识行走者,其实早就已经被**控制了呢?如果,他的意识能力,其实是被**激活的呢?”轮椅人说:“你应该不会忘记,正是因为**呈现出这样的特性,所以才有了当年的行动。如果**的持有者没有死亡,**没有彻底毁灭,那么,在这些年中,它的这种特性被开发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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