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_分节阅读_1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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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集聚一堂,商议着各种办法。

九月廿二,文武大臣、贝勒亲贵齐赴宫门之外,隔着高高的宫墙诚心祈求,皇太极置之不理。

翌日拂晓,众人又一齐前往大贝勒府,纷纷劝导代善主动请罪,平息大汗怒气,以免把事态扩大,影响兄弟情谊。

代善同样未加理睬。

九月廿三,气温陡降,半夜里淅淅沥沥飘起了细小的雨丝。我睁着双眼,在床上翻了一夜。

卯时已过,天色仍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隔窗清晰的听见奴才们悉窣小心的伺候着多尔衮出门,一个不知道是妻还是妾的女声,不无担忧的小声询问:“爷,大汗若是还不肯开门,您把福晋一直留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多尔衮冷哼一声,那女声嘎然而止。

我空洞的瞪着床顶,窗户纸上什么时候透进一层薄薄的光亮也不清楚。

心已痛到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过外衣慢腾腾的穿上。炕桌上放着已经冷却的膳食,我眨眨眼,这是早餐?还是午餐?

摇摇晃晃的踩下地,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几乎可以随时飘起来。这些日子食不知味,我已然不记得自己到底吃过几顿饭。

多尔衮时常不在家,忙着和诸位贝勒碰头想辙,乌云珊丹还随哲哲在路上慢慢往家赶,家里没大福晋坐镇,一群妻妾都不敢随意过问家事。

我苦笑一声,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天色居然全黑了,已是晚上了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奴才一个不见,我悄然无声的穿过长廊。

雨仍在缠绵淅沥,就好像是我的内心写照般,哭泣个不停。

伸手摊开掌心,接下一片雨丝,我将手指缓缓收紧,握拳。最后,拳头缓缓撤回,我昂首踏步跨进雨中……

两扇厚重的朱漆木门紧紧闭合,门前的石狮子在雨夜里狰狞的瞪着我。抢在守门的两名侍卫持刀走上来驱赶时,我先一步亮出了身上的信牌:“我是汗王福晋博尔济吉特哈日珠拉,我要进宫!”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我手里的信牌仔细验看,又狐疑的打量了我老半天。

“那个……果真是汗王福晋回来了么?”其中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青年向我身后探头张望了下,疑惑的问,“怎么不见中宫福晋她们?”

“我先回来的。”我有些不耐起来,雨虽不大,可细密的雨丝早已将我的头发、外套打湿,冰冷的贴在了肌肤上,只消冷风稍稍一吹,我便抖个不停。

“对不住,福晋。”两人互望一眼,同时恭身打千道,“不是奴才不让您进去,只是大汗早有吩咐,任何人到宫门前皆不准开门。请福晋饶恕奴才们的不敬之罪。”

啪——脸上像是被人迎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我抬头看向这座森严的门扉。

一年前,我的花轿打这里过时,这扇门也曾紧闭着将我关在门外……命运像是跟我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如今我再次被这道门槛给阻隔在了宫墙之外。

“福晋请回。”两奴才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恳求。

回?我能回去哪里?我还能回去哪里?

这一生,苦苦追寻的只是他!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他!

啪嗒,信牌滚落在地,侍卫们诧异的看着我。我凄然一笑,手指握紧,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

“福晋!”

“福……”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我缓缓跪倒,双膝沉重的砸在坚硬潮湿的石砖上。

“大汗若是一个时辰不开宫门,我便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若是一日不开,我便跪上一日,若是永不再开,我唯有长跪至死!”

侍卫们显然被我的决定吓着了,一时没了主张。

雨丝细密的落在我身上,雨水顺着耳鬓汇成小股的水柱,倒灌进衣领。风渐渐大了起来,搅乱了原本有条不紊的细丝,我迷濛着双眼,渐渐的觉得耳边侍卫们絮絮叨叨的声音小了许多,寒意一点点的渗进我的四肢百骸,冻得我牙齿咯咯打战。

再到后来,仿佛周围的世界已经静止,没有了喧嚣争论,没有了哗哗水流,没有了烦忧,没有了苦痛,没有了绝望,没有了……一切一切!

“昨儿个夜里怎么无人及时通禀?”

“奴才该死……”

“你俩的确该死……拖下去杖毙……”

冰冷得毫无热气的口吻,昏沉间我被这句残忍的话惊到,猛地一个哆嗦,两条腿自膝盖以下突然拼命抽搐起来,痛得我“啊”地声尖叫,模糊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微微睁开眼,皇太极发狂的脸孔出现在我眼前。

“请大汗息怒——”

我正躺在他的怀里,身上裹了一件宽大的貂皮麾袍,他的身上仅穿了一件半新的一字襟扣的卷云金丝边长褂,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

宫门已经开了,他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傲然的望着阶下跪伏着的满朝贝勒亲贵、文武大臣。

“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说我这些天的心事。你们这些贝勒大臣如果认为我说的悖谬不当,就当面讲出来,不必曲意奉迎。我这番话上可告天,绝无妄言,你们这些人里固然有能体国爱民之人,亦有不能体国爱民的,你们都心知肚明,不用我一一点名。如今蒙古各部皆称我为汗,祈求归附。所有归降之人口也都如数分给你们,你们这些贝勒务须以仁养之。这是上天的恩赐。上天赐给你们这些归降人口,如果力行爱护眷养之道,勤于治理,则天将眷助。但是如果不够仁道,有欠公允,令这些降奴不得聊生,穷困劳苦,必然遭受上天报应。到时上苍怪罪下来,可不还是得由我这个大汗担当么?你们这等行径,让我如何能治国安邦?凡是一个国家,有强力之人为君者,有幼冲之人为君者,亦有众人拥戴之人为君者。为君岂有轻重之分?”

他的这番话字字句句含沙射影,矛头直指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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