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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开始无法进食,前一刻还乖乖地吃下了所有东西,没过多久就会冲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干干净净。
顾靳原不死心地硬逼着她再吃下去,她照做,可没等多久,又是重复着先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几次三番下来,许初见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撄。
男人又急又气地将她抱出来,短短几天之内她的体重骤降,抱起来轻的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男人沙沙哑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偿。
而她只是乖顺地依靠着他,睁着一双明眸望着他。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女孩的眼睛流光溢彩,笑容粲然夺目,很美。
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蓦然间,他用力从后面密密实实地抱着她,紧得两人之间不留下一丝空隙。
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声,她用力的挣了挣,没有挣开。
而他只是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灼灼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无奈且温情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这几个月以来,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这这样好好抱过她。
似乎从开始的时候,她便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找不到能够靠近她的机会。亦或是说,他找不到合适的做法,他一次次自以为是的做法,只能把她越推越远。
最大的讽刺便是,他明明知道结果会这样,可偏偏就像饮鸩止渴一般,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下她。
所以,他们只能一再的错过。
现在她这种无悲无喜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情愿她打骂或是抱怨,只要不是这样麻木的冷漠表情。
对着她,他赶到了深深的无力。
“初见,我们重新来过吧。你对我有再多的恨,这一次全都让你讨回来。”这次他会学着怎么去爱她。
“你一直说,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你不知道每次听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很生气,气你为什么考虑了所有人,偏偏就永远这样把我排除在外。现在想来,是不是我真的做的太差劲了?”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手臂将她稍稍松开了些,垂下眸子看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意思变化。
“不是说鱼的记忆就只有七秒,八秒时就会一瞬遗忘,把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忘了吧。”说着他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描摹着她的容颜。
“嫁给我,好不好?”
可惜的是,她僵直着身体,还是没回复他只言片语,那双清澈的明眸就这样看着他。
忽然地,眼角大颗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鱼记七秒,一瞬遗忘。
可人如何能够做到这样,说忘就忘?
男人慌乱地去拭着那成串落下的眼泪,却好似无尽无休,怎么也止不住。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直视着目光中无尽的悲凉,没有控诉,只是哭泣,无声无息的哭泣,让人心里疼得发慌。
这个夜晚起了风,窗外狂风作响,到了后半夜电闪雷鸣。
疾风骤雨,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许初见被他抱在怀中,一如很多年前,她在他怀中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
黑暗中,他慢慢伸出手,手指抚过她的脸庞,却又触及到一片潮湿。
明明是温热的,却如同滚烫的烙铁灼伤了他。
这段时间,顾靳原几乎连公司都不去,花了所有的时间在医院陪她,可见到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他的脸色亦是越发沉郁。
他也认证咨询了医生和营养师,拟了各种食谱,不厌其烦地亲自喂她。
她也不决绝,每一次都很听话地吃下去,只是还没等多久,有全部吐了出来,连护士都不忍心看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好似失了力气一般。僵硬着,想要抱一下她,仿若都无能为力。
又过了两天,许初见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最后不得不靠营养液来维持。
病房里,蔚宛看着她再次吐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眼眶也在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蔚宛上前抱着她颤抖的身子,“初见,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就是了。”
许初见迎上蔚宛的眸光,反握着她的手,虚弱地笑了笑,好似在安慰着她。
蔚宛的眼睛红的更厉害了,她明明有一双明净的让人一目了然的眼睛,可现在却将悲喜都藏在了心底,笑的言不由衷。
最后她疲惫地睡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
走廊上,男人烦躁地徘徊着,未曾有一刻的展颜。
蔚宛可以说从来没见过顾靳原这个样子,烦躁,不安,焦虑,可又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甚至向她求救,让她来看看初见。
“阿原,她真的很痛苦。”蔚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声音已然带上了哽咽。
顾靳原的手握了握,又缓缓放开,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让人看不清楚情绪,却又好像是在极力掩盖着那些不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沉痛以及失落。
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能为力。
良久,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声音沙哑低沉:“那要我怎么办才好?放手,我真的做不到。”
蔚宛看着他的侧脸,几度的欲言又止,最后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许初见从那天醒来过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已经不仅仅是赌气的原因,仿佛是身体的一种本能。一番检查下来,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不是生理上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心理上的问题。
只要不找到症结,再好的药物都是惘然。
最后,容铮紧皱着眉爱莫能助地说:“她可能有心理疾病史,现在这样的表现,很像抑郁症。不是初期症状,这次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再次诱.发了。”
抑郁症?
顾靳原心中一沉,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涩意:“抑郁症?”
他突然想起来,很早很早的时候,她似乎就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靳原才出声打破了这种死寂一般的沉默,“依赖症是个什么病症?”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绝望时看到的希望。患者会把所有的情感和快乐都寄托于此,可能是某样东西,也可能是某个人。通过某种事物排解了压力,获得了安全感或者愉悦的心情后,往往容易对这种事物或者人产生病态的依赖。”
非专业性的解释,却是更为直接地表述。
顾靳原的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五指收紧。
“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有依赖型人格障碍的人,越到后来只会越来越压抑,如果他们所寄托情感的那样东西消失后,也是会引发焦虑和抑郁的。”
顾靳原忽然想起来,许老爷子曾经说,她生过一场大病,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就都忘记了。
他曾经还在心里想,以后要是谁被她看上了,就这样胡搅蛮缠得劲儿,能有几个人能挣的开?
原来,那时候的她仅仅对他一个人胡搅蛮缠……
……
心理医生姓秦,是个让人看上去就能卸下心防的女子。
秦淼看着眼前这个年前的女人,尝试着和她说了很多话,她分明是听到了的,却好似只是一味地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一无所知。
就在秦淼苦于症结之时,她看到许初见的眼睛一直落在病房门口的位置,似乎是在期待渴望着什么。
门忽然被打开,跟着走进来两个人。
就在这一刻,一直没有过反应的许初见,刹那间再次流泪。
顾靳原快步走上前,上前抱住了她,不管他怎么去阻止那越流越多的眼泪,却好似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