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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萌有些担忧,
“别压着腿。”
“没事儿。”
那边双双也跑了过来,伸手就要抱。
殷时修一点儿也不偏心,手一抬,卯足了劲儿也把双双给抱到轮椅上。
“爸爸……”
煌太子两只爪子把殷时修的脖子兜的紧紧的,一张俊俏的小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头,小嘴喃喃着一遍一遍的念,透着小家伙这满心已经溢出来的思念。
双双的表情就精彩多了,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水光,开怀的笑着。
蹲着跪在殷时修腿上,身板挺得直直的,小手一会儿戳戳殷时修的脸,一会儿捏捏殷时修的耳朵。
“真的诶……爸爸是真的诶……”
一脸惊喜的看着一旁的苏小萌,
“妈妈,你摸摸。”
苏小萌脸上不无担忧,实在是这里没人比她更了解殷时修的伤情,双双和煌煌现在体重也不轻,这么压着……
“恩,爸爸回来了,妈妈和你说过,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啊,妈妈好聪明哦……”
双双一双小手十分贪恋的抚着殷时修的脸庞,柔嫩的十指能感受得到殷时修皮肤上的粗糙,
“胡子……”
手移到下巴上,摸着他下巴上的胡子,有点小扎手。
殷时修微微侧首,用唇咬了一下她的小手指,轻轻的一个举动竟是让有些跳脱的双双红了眼眶,
“爸爸……”
小丫头往他怀里一靠,全然一副眷恋姿态。
苏小萌很想说点什么,好让双双和煌煌从殷时修身上下来,然殷时修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用嘴型轻声道,
“没事儿……”
他说着没事儿,可……怎么可能没事儿?
苏小萌拳头攥紧,一旁的任懿轩看到苏小萌这有些发白的面色,再一想到之前在宴会厅上,那容靖用手狠狠拍打了一下殷时修的双腿,殷时修都蹙紧了眉……
可此时父子三人拥在一起的场面,根本没人敢上前去打扰。
而另外一边,本聚集在客厅里的众人,看到进来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殷时修……
无人不激动。
而最被挠心便是殷家二老。
殷绍辉和周梦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是死而复生,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嘴唇颤抖着动了动,半天也只能哑着声音喊上一声,
“老四……”
“小俢……”
“时修……”
“……小殷”
“四,四少爷……?!”
“这,这怎么回事?这……哈哈哈……老四!”
“时修哥……”
“小叔……”
“小舅!”
殷时修抱着双双和煌煌,轻轻拍着两个小家伙的背脊予以安抚,抬眼间,望向早已白发苍苍,仿佛又老了数十岁的父母。
顿时……
热泪涌出了眼眶,
“爸,妈。我回来了。”
“……”
“……”
殷绍辉和周梦琴互相扶着想要走向殷时修,殷时桦见了,生怕老人家身形不稳,在一旁护着……
颤颤巍巍的走到殷时修跟前……
两双饱含浊泪的目光,实在是装着厚重的千言万语,有太多的话想说,最后也只是化成一句,重复着无数遍的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呜呜……回来,回来就好……”
双双和煌煌像两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殷时修身上,二老想抱抱自己的儿子,无奈中间横档着两只树袋熊……
于是乎只见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明明是饱含着思念的情绪伸出的手,最后只能很是压抑而收敛的拍拍殷时修的肩膀。
一旁的人虽是因重逢场面的感动和喜悦而落着泪,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笑了出来。
对啊……
重逢,就应该是高兴的事。
对啊……
活着,回家,才对。
有人用尽手段,就是想让殷时修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可天道有公,被这么多人牵挂着的,思念着的,爱着的人,老天也不舍得让他殒命。
这样就对了……
白思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眼底却充满着狂喜的喜悦。
而她的手,正轻轻拍着丈夫的背,很是无奈的安抚着这个已经是失声痛哭出来,比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情绪都来的更加激动的男人。
苏成济紧紧搂着白思弦的一条手臂,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着。
白思弦虽然很想嘲笑他一番,但……大抵没人能比她更懂丈夫的心情。
苏成济这一辈子,积极乐观,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笑颜以对,生活给他的苦难,他全都当成是一种恩赐。
可这次不一样。
殷时修的死,几乎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座泰山。
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在潜移默化间加深了这男人额间的皱纹。
表面上,他依旧是一个生活的开心果儿,仿佛还是那个心大到让她足以操上一辈子心的苏成济……
可实质上呢?
愧疚感,负罪感让他活的比任何时候都辛苦。
他不会想着自己被绑架的根源其实是因为殷时修,他只想着,殷时修是为了就他才死的……
这个向来认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从事任何职业都是值得被人尊重的。
也正是有这样的信念,所以当年他能义无反顾的抛开旁人的眼光,旁人嘴里的“配不上”,从白家带走白思弦。
可……
殷时修死了之后,他却说……不值得……
却说……自己这条命不过是一条贱命……让殷时修以命换命,太不划算,太不值得……
白思弦比谁都了解这个生性善良淳朴的男人,所以当苏成济承受着这些的时候,她感到一样的心痛。
苏成济嚎啕大哭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这是好事。
丈夫心里压着的巨石被移走了。
这块……他们都以为会压到他们死那一天的巨石,有朝一日竟能被移走。
————
丰盛的晚餐,香味飘散在客厅里,十几个人围着加长的餐桌,然而真的没什么人有饥饿感,哪怕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殷时修依旧坐在轮椅上,双双和煌煌倒是还想被爸爸抱着……
但苏小萌已经很是认真的和兄妹俩打过招呼,告诉他们,爸爸的腿受了伤,如果一直这样压着,爸爸可能以后都会站不起来。
煌太子听了这话后,表情瞬间石化了般,而后很是懊恼的摸摸头,瞥了苏小萌一眼,竟是带着责怪语气嘀咕了一句,
“妈妈怎么不早说……”
苏小萌冤枉啊……
前两天,煌太子问起她殷时修的事情,苏小萌还和他说过爸爸是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安心治疗。
然后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倒是也想说啊,可是这小兔崽子直接就冲了过去,给人留时间了么?
双双听妈妈和哥哥的对话,大概明白爸爸的腿不能压,也就是说刚才自己要爸爸抱是不对的……
这么一想便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但一听哥哥把责任怪到妈妈身上,眼珠子一转,跟着哥哥就学着说了一遍,
“妈妈怎么不早说……”
“……”
苏小萌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这兄妹俩压根不是自己亲生的。
所以,吃饭这会儿,双双和煌煌便把自己的儿童餐椅搬到殷时修边上,一人一边,就这么挨着爸爸坐。
苏小萌也只能退位。
周梦琴和殷绍辉依旧坐在上位,其余的人倒也没太讲究什么辈分,就围着餐桌随意坐着。
一双双眼睛都红红的,除了跟着单明朗蹭饭的曾笑承没哭之外,其他人都激动的不行。
单明朗原本就挺感性的,加上这人是自己最崇拜的小叔,更是激动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这就看的曾笑承心下五味杂陈了。
单明朗是殷时修的外甥,舅舅和外甥之间的感情有这么深厚么?曾笑承心下忖着,要是哪一天他嗝屁了,单明朗要是能哭的有现在十分之一凶,他在黄土之下都能笑醒。
“别哭了……”
这餐桌上的女人们,时不时抽纸巾抹一把眼泪,曾笑承能理解,单明朗还在这抽抽搭搭的……
单明朗吸了吸鼻子,看了眼曾笑承,
“你懂什么,这是我小舅,我最喜欢我小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