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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久,时辰便到,群丐擂鼓壮势,接着,丐帮新任帮主起身抱拳道:“承蒙各位武林同道抬爱,忙里抽闲,不辞万里来洛阳参加敝帮的英雄大会。众所皆知,月前敝帮的前任帮主,也是我史某的恩师白慕君,不幸遇难,葬身荒野,当我闻讯赶来时,李府上下尸横遍野,满目苍夷,家师及多名长老、堂主,以及近千名本帮弟子,均是头部受钝器暴击而亡。”新任的史帮主声情并茂,说到动情处几近哽咽,众人无不动容。袁圈一脸的不屑,心道:这白慕君明明是老子用脑袋给撞死的,怎么就成了钝器。
这时,又听他接着道:“悲痛之下,史某匆忙上任,本不该如此劳师动众,操办大会事宜,但是这师仇一日未报,帮耻一日未洗,我史火龙便夜不能寐!”说着,右手挥掌一拍,边侧桌案上一个陶瓷茶杯登时嘭得一声碎裂,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史火龙又道:“史某自上任那天起,便当着众长老的面,发誓百日之内必除凶手鬼门圈,然而对手太过狡猾,犯事后至今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史某只好广邀天下英豪,集众人之力,共除祸害。”
丐帮经此一劫,原本实力最为雄厚的洛阳总舵基本上荡然无存了,于是各分舵蜂拥而来,欲夺帮主之位。史火龙年纪虽轻,最后却力排众议,夺得新任帮主之位,其实若论武功论资历,在他之上的能者也并非没有,但此届帮主不同往常,继任者必须扛起为白慕君报仇雪恨,以及刷洗“灭门”之耻的重任。于是众长老一致商定,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了史火龙。再者,史火龙乃白慕君的高徒,年轻有为,武艺非凡,二十出头便任分舵舵主,若不是白慕君意外早逝,下一届的帮主也多半由他来接棒。
史火龙当然也明白此节,既然做了这个帮主,享受表明风光的同时,也要承担起责任来。可谁知时间一晃十余日,仍是一无所获,先不说凶手的行踪未明,即便是真的面对面给你撞着了,自己也全无获胜把握。恰巧这时钱渊怒砸百万黄金通缉袁圈,于是顺水推舟,借机举办武林大会,引众豪杰齐聚洛阳。虽然群豪不一定卖自己面子追杀这鬼门圈,但这一百万两黄金的诱惑想必没人能挡,而且他断定中原武林的这些名门正派之中,尚没人能以一己之力胜过鬼门圈,所以联手围剿是必然的,只要这些人当中有人能完成壮举,那他这个号召人自当功不可没的,师仇也算是报了。
果然,史火龙一说完,群豪纷纷响应,一人道:“这鬼门中人,非奸即恶,铲除江湖败类,乃是我们正派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另一人道:“这鬼门圈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早已人神共愤,我等无不欲除之而后快。”;又一人骂道:“哼!这畜生暴戾成性,欺男霸女,若让老子撞见,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一时间,大殿内谩骂连天,难听之极,好似每个人都与袁圈有着杀父夺妻之仇一般。这时,忽闻一声大笑,笑声连绵不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右侧正位第二座旁,一个面庞俊雅,长衫袭袭,留着五柳美须的男子正顾自大笑,一时间纷纷停止谩骂,史火龙右手旁那长老面有不悦,质问道:“敢问阁下为何而笑?”
此人正是袁圈,他以前确实随师父白赊干了不少龌蹉事,但从来只谋财不害命,自问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虽然前段时日在李府干下了惊天大案,但那毕竟是丐帮有错在先,害死了钱怡,以致自己情绪失控血洗了丐帮总舵。但即便如此,又干这些人何事,我袁圈果真这般最大恶极?想到此,不禁失声大笑,见那丐帮长老责问,便压着嗓子道:“你问我为何而笑?嘿嘿,既然是笑,那自然是因为开心呗!”
那长老面有疑色,道:“哦,为何事开心?”
袁圈道:“你有所不知啊,鄙人与那鬼门圈结怨已久,可谓不共戴天,今日得见与会的众豪杰奋起骂之,你说如何不大快人心!”
群豪本见此人面生,刚还道他莫非与那鬼门圈蛇鼠一窝,此时一听,纷纷释然,那长老也很开心,又道:“原来如此,阁下不妨将鬼门圈的恶行公之于众,好让在场的各路英豪,为你做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袁圈连连点头,接着道:“记得去年桃花盛开之时,阳光明媚,香飘四里,隔壁王婆家的母牛诞下牛仔……”袁圈扯东扯西讲了一大堆废话,直到群豪失去耐性,突然道:“那鬼门圈来到敝舍做客,酒过三巡,那厮突然提出要同我夫人入卧房议事。”众人一听总算提到这鬼门圈了,无不打起精神,同时目光纷纷望向易装成柳氏的颜曦,纷纷叫他接着说,袁圈又道:“我本有心拒绝,但无奈盛情难却,就吩咐我妻子随他入了室。”说到这,袁圈不禁回头看了看颜曦,只见她眼神闪烁,不知作何想法,反正脸上表情敷了厚厚一层粉,已无法辨知了。
这时,群豪纷纷催袁圈继续道来,袁圈突然一脸忧容,道:“过得约莫一顿饭的时刻,那鬼门圈终于一脸惬意出了来,而我那夫人却是一脸委屈,泪眼带花地望着我,我那时一阵焦急,连忙抓了她的手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夫人吱吱呜呜,一开始还难以启齿,在我一再的逼问下,总算道出了缘由,她说……”说到这,右侧首座,也就是颜曦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拍案而起,喝道:“岂有此理!”对面的少林方丈,花寂大师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紧接着殿内群豪又跟着一阵谩骂。纷纷将目光转向颜曦,均道这女子虽然姿色平庸,年近四旬,但身段婀娜,着实迷人,寻常的妙龄女子只怕都有所不及。
袁圈忍俊不禁,却又极力忍住,道:“我夫人抹了下眼泪,说:‘狄哥,这袁大侠想要咱们院子里那唯一一只母鸡,你看……’”说到这,殿内群豪顿时哗然,本以为会听到一出好戏,结果却成了闹剧。那丐帮长老显然没法接受,道:“就这样?然后呢?”
袁圈道:“我哪里舍得,当然不肯咯,但是我夫人又说:‘可是狄哥,刚才那袁少侠苦口婆心,跪着哀求我,我一时心软,已经给答应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那丐帮长老恼羞成怒,急道:“适才你说与那鬼门圈有不共戴天之仇,难道,难道就指这夺鸡之仇?”
袁圈差点没能笑出来,这时,有一好事者道:“那鸡后来怎么样了啊?”袁圈正了正色,道:“我本以为那混蛋借着玩个几天就还,哪知他一玩就是一年半,于是我怒气冲冲找他理论,谁知这小子一脸嚣张,说鸡早没了,不耐玩,好是用来吃的好。嘿!那把我给气的啊,当场就不依了,非要他赔不可,他拗不过,说那好吧,我赔你就是了,不过母鸡没有,公鸡倒有一个,你要就拿去。我说岂有此理,你怎么可以拿你的公鸡来侮辱我的母鸡,我的母鸡可以下蛋,你这公鸡可以吗?他说:呵!没有我这公鸡你这母鸡如何下蛋,我说呸!我们家那母鸡就孤单一鸡,每日必下一蛋。他见理亏,干脆就耍无赖,说我吃都吃了你还想咋地!我气急,可也无可奈何,只好说,也罢,公鸡换母鸡就公鸡换母鸡,但是你得将这一年半来我损失的蛋全算给我。他说都这么久了你哪还算得清多少蛋呀,于是我就开始算,这,这多少蛋来着……”说到这,那好事者又道:“五百四十七再加半个!”
“呃,对对对,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再加半年,刚好是五百四十七又半个!”袁圈道,说着朝那说话之人望去,正是坐在花寂大师边上一个年约半百的道士,大耳圆目,须鬤如戟,笑脸盈盈,看样子,身份应该不低,见袁圈望了来,随即眨了一眼,以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