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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点灯时分,郧中隐把牌推到一边,拍了一下桌子,说:“该走了。”
众人依次出门,首尾相顾,各行各路。
赶了约十里之程,到了茶淀镇港口,天色早已暝暗。郧中隐学了两声蛙叫,上游十来丈远的河边也传来两声蛙叫,即刻一条划子箭也似撑拢来,是全念坤。
郧中隐伸手接住,问道:“有动静了吗?”
全念坤说:“要到二更过后,船从上游来,不会在这儿靠岸。”
郧中隐“哦?”一声,说,“恁地,咱们不能在这儿下手,再往上走一段。”
全念坤又说:“上去七八里水路,正好有一片苇子藏身。”
从风趁他们说话,脱下袍卦,借着星光在河边摸索,庚妹走到跟前问他:“你这是干嘛?”
从风说:“你别管。”
曹嘎三冷笑一声:“闲的蛋痛。”
从风捡了满满一衣兜卵石,怀胎婆似的搂在胸前。
郧中隐瞥他一眼,摇了摇头,催促众人快走。
全念坤又从暗处撑过来一条稍大的蓬船,用芦席围住,密不通光。郧中隐让从风和自己留在划子上,其他四个上了围着芦席的蓬船,往上游走了一程,撑入芦蓬埋伏起来。
挨到三鼓,果然上游水响,瞪眼望去,一条大船顺流而下,隐约可见船上载了箱笼。
郧中隐挥了挥手,一齐划橹舞篙,梭子般迎上去截住,各自手持器械,发声喊:“哪里走,留下买路钱。”
除了从风望风,五条黑影纷纷窜上对方船头。庚妹抢前一步,瞄准一个年老汉子,手中木棒横着一扫,将他扫落下水。
郧中隐吼道:“狗官们听着,我等只要钱财,不取性命,识相的退一边去!”
船中之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一齐跪倒,只喊饶命,不敢抵抗,任凭劫贼肆意抢夺。
众人手忙脚乱,寻找值钱的财物,但舟中只有一担大箱笼,甚是沉重,这几个猜想一定是金银珠宝,不管三七二十一,搬到密封船内,仍旧各就各位,准备返航。
从风忽然促喊:“有船来了、有船来了!”
上游一只座船扬帆荡桨,急速赶来,大家料是后援,一时惊慌失措。郧中隐催促着:“动作快点,走、走!”
那条座船渐渐逼近,船上立着十来个彪形大汉,拉响枪栓,直嚷:“蟊贼们快快束手就擒!”
郧中隐惊悸之间大呼:“野猪,怎么回事?还在磨蹭啥?快撤,我和山羊断后!”
马翼飞说:“生死同当,跟他们拼了!”
郧中隐怒吼:“他们人多,有枪。少罗嗦,听我的,快撤!”
庚妹打着哭腔说:“怎么办?山羊不谙世事,是我害了他。”
曹嘎三拉了一把庚妹:“公鸡,事到如今,也别去管山羊了,你自己小心。”
庚妹斥道:“别叫我公鸡。”
马翼飞说:“听老虎的,想必一个退役丘八不敢杀人,万一被逮住了,再设法营救。”
四人无奈,只得奋力划动装货的蓬船慌张逃窜。
郧中隐撑着空船断后,愧疚说:“山羊,快扑倒。万一被他们逮着了,咬定是被我雇来的,别的啥也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