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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退出武王府之后回到驿馆,一进门便面带喜色令家人收拾细软准备回蜀中。却听刚满十四岁的独生子张元备问道:“父亲这是何意?”
张须陀一笑:“武王大人准许为父自行离开……”如此,便将武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了一遍。
张元备听罢,只问道:“父亲以为,我父子还回得去蜀中吗?”
张须陀一皱眉:“你的意思,是武王大人会在途中……不,武王绝不是这样的人。”
张元备摇摇头:“孩儿自知武王大人并非这样的人,只是父亲以为再回蜀中,杨氏还会如同之前那般信任、重用父亲?那杨氏定然以为父亲走了一趟长安,再回蜀中必是武王府耳目,他日如何肯再重用父亲?”
“我问心无愧,何惧他人指责、怀疑?”
张元备又摇头道:“父亲从便教导孩儿忠义二字,孩儿也以为男儿自当有忠有义,可今日父亲行事,对蜀中杨氏的忠有了,可对武王府的义何在?”
张元备年纪虽,可绝不似他父亲张须陀一般是个死脑筋。他虽然认同父亲所的忠义,若没有今日之事,即便父亲跟着杨氏灭亡他也无话可,可有了这一趟长安之行,用脚趾想都知道再回蜀中,父亲与杨氏之间再无信任可言,与其回去受气,不如跟着武王打天下,以父亲之才,何愁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是武王亲自名要了父亲来长安,必是对父亲极为欣赏,这等良机岂能错过?
张元备这一问可算问倒了张须陀,他是个死脑筋,忠义二字早已深深印在了骨子里,有忠无义,他自己都容不得自己。
张元备见父亲沉默不言,又问道:“敢问父亲来长安之前,在蜀中为将可算忠义?”
“自然算。”
“既如此,父亲对杨氏已尽忠义,今日为何要弃武王大人一番美意?父亲的忠义何在?”
“这……”
“孩儿再问父亲,为何而战?”
张须陀沉默,张元备又道:“身为武人,父亲难道不想在武王大人这般雄才、仁义之主麾下效命?杨氏将父亲当作交易的条件轻易送出,而武王大人却将父亲当作剑阁天险一般,更赞父亲可敌十万兵马,如此厚恩,父亲何忍弃之?”
“可一臣不侍二主……”
“父亲又错了,父亲乃是大燕子民,我父子真正的主公是大燕皇族而非蜀中杨氏。父亲尽忠的对象绝非自立造反的蜀中杨氏。自然,那杨氏对父亲有提拔之恩,可这恩义早已在答应武王府条件之时便转给了武王府,武王大人为了父亲不计前嫌,出兵救援蜀中。父亲还不及早醒悟,看清对父亲真正有恩义之人是谁?认清父亲该尽忠的是谁?”
张元备一席话的张须陀大汗淋漓,又惊又喜:“今日若不是我儿一席话,为父险些成为不忠不义之人,为父错了。我张须陀有子如此,何其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