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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人,尤其是官场上的人所做的事情,假如拿到农村去让乡亲们评价,他们肯定觉得匪夷所思。这只是城乡差别的表现形式之一。城市人一旦成了城市人,首先就学会了耍阔,个个都忘了自己的爹娘和爷爷奶奶祖爷爷祖奶奶都是农村人。城市人整个是农村人的不肖子孙!尽管笼统地这样讲有失偏颇,但刘志宽依旧经常这样想。
想这些做啥呢?没用。大吃大喝这些事又不是吾辈能管的,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解决完肚子里人为制造出来的问题,再回到吃饭的包间,洗手间板壁文学的幽默效应还挂在脸上。一起吃饭的领导和同志们看刘志宽笑模笑样的,自然就有了探询的兴致。
“刘主任,你碰见美眉啦?”
未置可否。
“你跑到女厕所去啦?”
刘志宽仍然笑模笑样的,不说话。
“上一趟厕所还变得深沉起来了?罚酒罚酒,让你心里美不跟大家分享。喝,来来来,喝了,一口闷。”随着副市长来的姓焦的副秘书长整了一满杯啤酒,直接弄到刘志宽嘴上,做出要灌的架势。
“焦秘书长你非要让我喝?喝就喝,多大个事儿!”
刘志宽心里窝火,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然后把杯子从焦秘书长手里接过来,自主地大口大口喝,脸上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很夸张。不过肚子确实已经被啤酒灌得鼓胀,气球一样,要不是刚才在洗手间腾出了一点空儿,恐怕要胀得爆开。这些当头儿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说叫喝就得喝,还得把厌烦隐藏起来。尤其姓焦的这混蛋,平时见了白酒不要命,今儿却不知哪根筋抽的,非要让大家喝啤酒,他自己又赖着不喝,把别人都往死里灌。
“再喝再喝!”姓焦的动作倒快,没看见他倒酒,手里变戏法似的又有了一满杯,要往刘志宽的嘴边送:“罚酒哪有只罚一杯的,三杯三杯! “
强压住就要涌上来的啤酒,打了一个嗝。刘志宽用左手捂住嘴,右手摇摆着表示确实不能再喝了。
“不行不行,你先把这一杯喝了,要是表现好,下一杯可以考虑让你象征性地来一下。”焦秘书长确实是领导的口气,在酒桌上他也时时不忘自己“尊贵”的身份,时时不忘欺负刘志宽这个年龄比他还大三两岁的下属。姓焦的,借用一下当地农民兄弟骂人的话,你简直是“驴日的,马下的,骡子堆里长大的”——杂种一个嘛!
“喝,喝,快点喝!”姓焦的不依不饶。
“拿来,我喝。”
刘志宽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睛就瞪得大了,声音也提高了。一把从焦副局长手里抢过玻璃杯,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吞咽马尿一样的啤酒。
就在手里这一大杯啤酒即将被喝完的时候,胃作出强烈反应,不与刘志宽商量就急剧收缩,刚刚喝下去的啤酒连同胃里原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可遏止地喷了出来。这些内容丰富五彩斑斓的喷溅物主要的目标竟然是焦秘书长油光水滑的脸、发型考究的头以及面料做工都很高档的西服衬衣。这与刘志宽下意识地控制喷吐方向、有意识地发泄不满有一定的关系。
于是事情弄得很糟糕。
“对不起、对不起,赶紧赶紧,我陪你去洗,衣服我也给您干洗一回。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刘志宽抓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巴,一秒钟也没有耽搁,赶紧十分谦恭地向焦秘书长道歉,表情和态度十二万分诚恳。毕竟从政多年了,练就了迅速变脸和轻贱自己的基本功,让焦秘书长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最终只能把恼怒收起来,否则他会更没有面子,有形无形的损失会更大。姓焦的总体来看也不是傻子,弄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污秽也是他自找。
把头和脸捯饬得基本干净了,西服卷吧卷吧装进一个塑料袋里交由下面的人负责,衬衣上的污渍擦一擦也几乎不留痕迹了,姓焦的依旧人模狗样。换了一个位置,继续的喝酒。
“来,刘主任,这下我跟你好好喝一阵子。就咱俩单兵较量,划拳喝。你酒量比我大,咱俩谁醉了都是活该。你敢不敢?”焦还是要找回面子,又跟刘志宽摽上了。
“那有什么敢不敢?你是领导嘛。‘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我奉陪就是了。”刘志宽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不过,我建议咱们改喝白酒。啤酒我实在难以下咽了。”
“那不行。今天不许喝白酒。两种酒掺着喝更难受,更容易醉,你连这都不懂?”
“那,领导喝啤酒,我喝白酒。你用啤酒杯,我用白酒杯,还是一对一。我宁愿这样喝。”
啤酒杯是大的玻璃杯,白酒杯是容量大约八钱的小高脚杯,两者相比,论酒精含量喝白酒的还是吃亏。
“不行不行,还继续喝啤酒。你已经‘现场直播’了,大不了让你再‘播’一回,我身上的衣服反正也脏了,再让你吐上了我就光身子跟你喝。”
这混蛋看来报复心太强,成心要让刘志宽继续出洋相。
刘志宽振作精神,义无反顾,沉着应战。刚才的“现场直播”缓解了肚子的鼓胀,论酒量离醉倒还有十万八千里,取胜的关键在于拳上要赢。以往但凡上了场子,总是给所有的领导留面子,划拳遇上强的还可以认真较量,遇上弱的就忍让三分,还要让对方浑然不觉,今天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跟姓焦的认真较量一番。
真枪真刀的较量,结果刘志宽没醉,焦副局长却眼睛直了,舌头打不了弯,肚子也眼见得鼓起来。后来他也吐得一塌糊涂,只不过人家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间,比我的“现场直播”要有面子些。回来以后他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刘志宽的鼻子:
“真有你的,刘主任!”
等到黄一天和徐副市长把事情谈完,出来的时候,听了下面的人汇报,徐副市长很是宽容的说,喝酒就要喝到这个地步。
徐副市长下来之前也就听说过下面几个县领导的基本情况,知道黄一天是最年轻的,也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大,这次就是想看看,所以很是纵容下面秘书长的胡闹。
黄一天听到徐副市长这么说,也就顺着说,继续喝,不醉不归。
很快,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后,普安市县果然有了一次处级干部的大调整。
洪河县组织部长被调整为市里机关工委任副书记。
李副县长如愿被提拔为县里宣传部长,抵上了董副书记原本的位置空缺。
政府办主任刘志宽明确为副调研员。
这次的人事变动中,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对于洪河县组织部长的调整,作为一个组织系统的干部,竟然明升暗降,被贬到机关工委当副书记,组织部长自己对这样的调整结果是相当不满意的。
组织部长这段时间一直相当牛逼,自认为自己是张东健的人,而张东健又是唐小平这条线上的人,怎么着自己也不该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事情出来后,整整几天没露脸,也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生闷气呢。
刘志宽被提拔是黄一天帮忙的缘故,黄一天心里盘算着自己很快要提拔当县委书记了,是不是继续留在洪河县还很难说,毕竟张东健跟唐小平走的还算是近乎,唐小平恐怕不会如自己所愿,直接把张东健的县委书记头衔给拿掉,便宜了自己,八成是弄了新的县区让自己去,临走之前,他惦记着把身边的人安排妥当才行。
张东健被公布出来的调整结果气的鼻子都歪了,县委组织部长一直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现在竟然被明升暗降了,他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这丑算是丢大了。
这还不算,县长黄一天的办公室主任被明确为副调研员,而自己作为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主任却一文不名,这在别人眼里,明显看出来,自己的实力比县长黄一天差远了。
新来的组织部长相当狡猾,他听闻黄一天可能要离开洪河县,张东健又是个怂包,在两派之间始终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这样一来,整个洪河县的领导层中,再也没有人跟张东健一唱一和,张东健现在成了洪河县领导层中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张东健咽不下心里这口气,他有些搞不明白,明明唐小平心里对黄一天也是不待见的,为什么又会做出这样的调整安排呢?这样做不就是给自己难堪吗,这样对唐小平有什么好处?
张东健去了一趟市里,亲自找到唐小平的办公室,一边向唐小平诉苦,因为黄一天的原因,洪河县的工作相当难做,一边又说这次的人事调整,让更多的干部选择了站在黄一天那条线上,导致自己身边无人可用。
唐小平心里也正一肚子的气呢,尽管身为市委书记,可毕竟是上上下下的诸多关系,他也要逢迎,即便是当上了皇帝,做任何事情也无法随心所欲,何况是一个市委书记呢?
唐小平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正好张东健来了,找到了个出气筒,听着张东健抱怨这,抱怨那,他气的把桌子一拍,指着张东健的鼻子骂起来。
唐小平说,你张东健除了提意见,背后捣鼓其他干部的问题,你还有别的事情可干吗?黄一天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你自己呢?你作为一个洪河县的县委书记,对于眼下的状况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你要是做事有分寸的话,一个县委书记说话会抵不上一个县长?
张东健心里更加感觉委屈,只是见唐小平火大,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嘴里嘟囔说,只要黄一天被调整走了,自己一定可以很快控制局面,一定可以让洪河变为自己的地盘。
尽管张东健说话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被唐小平听到了,他冷笑了一声说,你张东健多大的本事,还以为别人不知道?黄一天离开洪河县,你就能掌控局面,依我看,要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县长坐镇,洪河县真交到你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唐小平根本就不给张东健任何说话的机会,只顾指着张东健的鼻子骂他不争气,骂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来总结似的口气说,行了,跟你的再多也是白费,你给赶紧老老实实的回洪河县去,黄一天有什么样的安排,轮不到你来考虑。
张东健捏着鼻子走了,尽管被唐小平骂的狗血喷头,他心里却有数,如果唐小平不把他当成自己人,是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失态的,听他刚才骂人的口气,明明他心里对这次的调整也有些不满,真要是这样的话,底下必定还有好戏看。
董副书记是最精明的,他把所有的事情看得相当透彻,这次的较量中,张东健输的相当彻底,黄一天倒是大获全胜,尽管依旧有传言在说,黄一天很快要离开洪河县了,可黄一天操纵大局的稳妥劲,让底下很多干部心里都踏实了不少,即便是黄县长要离开洪河县,他能为下属做的事情都顺利做成了,当下属的不就是为了领导给个合适的提拔机会吗?不管黄县长是不是要走,自己的目的达到就成了。
董副书记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有关养殖场是张东健女儿承包后又转包赚钱的传闻,正在慢慢的张扬开来,他心里琢磨着,这必定是黄一天还击张东健之前放出不利于自己消息的应对手段,只怕张东健这阵子要有烦恼缠身了。
跟董副书记预料的一模一样,当消息越传越广,张东健相当被动,本来他的女婿因为黄瓜滞销的事情被抓后,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结论,现在这个传闻又把他的女儿给绕进去了,这种时候,又出现这样的传闻,对张东健的领导威信来说,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张东健很快意识到小道消息流传甚广,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找来秦岭振商量解决办法。
张东健的办公室里,秦岭振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听张东健重复唠叨着同样的内容。
张东健说,秦县长,现在关于养殖场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这件事不能一直没玩没了的传下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秦岭振点头说,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是不是让公安局出面调查一下?
张东健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现在这洪河县里,小人当道,不管是董副书记,徐大忠副县长,他们都是跟黄一天是一伙的,他们几个人都有可能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算是看清楚了,他们这是刚刚把县委组织部长给收拾了,调转枪口过来准备对付我了。
秦岭振心说,这位心里到倒是挺明白的,只可惜,明白的有些晚了,当时你在黄一天不在的时候,到处说黄一天要提拔,不过是为了扩大声势,让一些对黄一天有意见的人举报。
本来是很好的办法,可是县委组织部长的下场,秦岭振是亲眼目睹的,他现在总结出一个规律,作为下级一旦卷入领导的明争暗斗,很有可能最后做炮灰,县委组织部长前一阵子依仗着张东健的信任,叫嚣的太厉害了,立即遭到了对手的报复,这报复来的又快有准,一下子就把县委组织部长的精气神全都给打没了,他的主子张东健呢,还不是一样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呆着?
秦岭振不想做炮灰,更不想跟张东健这样的蠢货合作,当下他要做的就是当好潜伏者,尽力服务好自己真正的主子。
张东健依旧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说,这个陈思璇,原本说好了,要承包水面,没想到竟然又转包了一回,这人做事实在是太不地道了,她倒是赚取了大头,留下咱们给她搽屁股。
秦岭振只是一味的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张东健见秦岭振一直没发表意见,直接表态说,秦岭振,这个项目可是你在全权负责,你得想个办法处理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