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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柳五儿吃惊的模样,李老三与扈春娘两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老三挽着扈春娘的手,说:“走,春娘,咱们挑螃蟹去!”
扈春娘白了她一眼,说:“有什么好挑的?这一共三篓螃蟹,头一篓是给东府的,第二篓是咱们的,剩下的才是小丫头她们的。这蟹篓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吗?”
李老三就笑呵呵地过去,提了一篓螃蟹起来,说:“好家伙,还真是沉!”他手中的那只竹篓上头,用漆涂着一个“贰”字。柳五儿有些心疼地看着那李老三提着这么一篓鲜活的螃蟹,与扈春娘一起,耀武扬威地从自己娘俩面前离开,柳五儿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又开始磨了。
“对了,柳家的丫头,告诉你个事儿,今天晚上的比试,这品尝的顺序也与这领螃蟹的顺序一样,你们小厨房,是最后一个。”那扈春娘似乎意犹未尽,又转过头来,颇为幸灾乐祸地对柳五儿补了一句。
这句话说出来,柳母真正的脸如死灰,若不是柳五儿扶着,她已经站不住了。
谁都知道,这蟹味最是丰腴鲜美,但是吃的人也很容易腻味。三席蟹宴,每道都是十二道菜,一一品尝下来,只怕第二席尝完,就腻味得不行了。而且蟹菜适合热食,只要稍凉,便叫人觉得腥气重。所以,柳家的小厨房被排在第三,最后一个参加斗宴,简直是占尽了劣势中的劣势。
柳五儿心情也极其不好,可是在这厨艺上头,她一向是个百折不回的性子——“娘,眼下还没有到认输的时候。就算咱们真的要输,也一定要输得漂亮,这样至少还能维护一下琏二奶奶的颜面。”
柳母明白了柳五儿的意思,也稍稍振作了一点。母女二人,一起将那竹篓上头标着“叁”字的那篓螃蟹给抬着走。
可是柳五儿心里头还是有个谜团未解,回小厨房的路上,她忍不住便问母亲:“娘,你说怎么这一夜的功夫,李老三他们就将咱们的食单得了去?”
柳母嘴唇一个哆嗦,手中提着的竹篓就脱手而出,竹篓就歪在了地上。
柳五儿冷眼旁观,她晓得柳母一定知道个中的隐情。
果然,柳母就捂着面孔,说:“五儿啊,是娘对不起你。昨儿你走了以后,芳姑娘……那个天杀的芳官,就进园子陪娘喝了几盅酒。娘看她喝得多了些就留她在小厨房睡了一晚上。谁知道今天一早她就匆匆地出园子去了,娘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将食单看了去,再告诉的李老三。可是……可是,芳姑娘应该不识字才是啊!”
柳五儿腹诽,芳官是个学戏的,有那么多戏文曲谱要看,说她一点儿都不识字,怎么可能?
另外她也很担心柳母,柳母喝上几盅酒之后,就会拉着人滔滔不绝说话。没准这食单是柳母自己说出去的,也未可知。
她正沉吟着,想将这接二连三的事故理一理,想出个头绪出来,却听柳母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歪在地面上的蟹篓,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