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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怡红院里的大小丫鬟们吃惊之余,也难免羡慕起来。平日里她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宝玉身上,明争暗斗地,早已都习惯了,陡然听说有人另寻了出路,都有点接受无能。
小红却只是很简单地过来怡红院收拾了东西,也并未特地与怡红院里其他丫鬟们道别。她大约早先收了不止一回气,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才发现以前在这院子里头,生的都是闲气,与未来一点益处没有。与其招摇道别,再惹一回非议,倒不如低调再低调。因此林小红的话别大会,唯二的实际参与者,就只有柳五儿与小红两个。
这一对“同居密友”,彼此都晓得对方是聪明人,因此分别时也没有惺惺作态。柳五儿想了想,说:“你到了琏二|奶奶身边,若是能劝,也不妨劝上一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二|奶奶如今掌着府中的权势,有多少人看着她眼红呢,外头能少捞就少捞点吧!”
小红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疑道:“你这话从何而来,是不是外头有过什么风声?”
柳五儿吓了一跳,心想千万不能表现得太先知先觉了,连忙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再说了,这不也为了你着想么?什么时候你出嫁了摆喜酒,可千万不要忘记算上我的份子。”
小红就算再大方,听到柳五儿最后一句也是红晕上脸,嗔了一句,道:“放心,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回头记着好好给我攒你那份份子钱!”她想了想,接着说:“你这个人,猴儿精猴儿精的,你在这怡红院里,不算计人就不错了,所以我也不怕你吃亏。只是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能帮的上忙的,千万给我带话,不要见外!对了,”小红临了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娘以前提过一句,叫我小心麝月。我如今出去了,这句话便转送给你吧!”
麝月?那个锯了嘴的葫芦?小红走后,柳五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那个闷闷的麝月有什么可以提防的,竟然值得林之孝家的这样有头有脸的管事娘子这样留心。
舍友小红随即搬了出去,柳五儿的住宿待遇因此而获得大幅提升,从住二人间便成了独霸一整间屋子。
不久袭人便意识到,她叫柳五儿临时性下岗的决策是个错误。宝玉那里,虽然她能拦着不叫柳五儿给宝玉烹茶,可是她也拦不住怡红院里来客人呀。除了钗黛二人见识过柳五儿的手艺之外,就连珠大奶奶李纨、迎探惜三春,甚至连不常进院子的王熙凤都曾经听说过柳五儿的名头。所以柳五儿便从宝玉的专职烹茶师傅,便成了怡红院专门用来待客的吉祥物——是个人上门,柳五儿就得出来表演一番。令柳五儿心想,得找个机会把以前学过的那一点点功夫茶的皮毛给拾起来啊!
过不了多久,宝玉脸上的烫伤渐好,他又是喝茶喝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袭人那么多管束,便往往叫柳五儿,不拘什么,捡好茶沏上来便是。而凤姐等人晓得宝玉如今好茶,有什么好的茶叶便也往怡红院送过来。
便有这么一日,宝玉早起饮了柳五儿亲手烹的一碗茶,又看了一回丫头舀水给画眉洗澡,接着李纨、王熙凤、薛宝钗、林黛玉等人一起过来,坐着玩笑了一回。临了大家散去,宝玉却突然嚷嚷起头疼来,唬得袭人等人连忙上来看。却见宝玉大叫一声,“我要死!”接着一蹦三尺高,口中乱嚷乱叫,说起胡话来。
袭人等一时都慌了手脚,忙命小丫头去报知王夫人与贾母等。正乱作一团时,坏消息传来,听说王熙凤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砍进园子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
柳五儿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反正这会儿她也凑不上前去,便乐得一个人清闲,留在自己房里收拾刚晾好的衣衫,袭人却突然冲了进来。“柳五儿,你说,你今日早间给宝二爷吃的那一碗茶、那一碗茶……”袭人一头的汗,双目哭得通红,眼光却直直地盯着柳五儿的面孔,竟令柳五儿莫名地觉得有些发慌。
“那一碗茶……”袭人重复到第三遍,“……里头,你给二爷下了什么,叫二爷突然变成这样?”
柳五儿的面孔登时垮了下来,她一点儿都不慌了,心中对袭人反而鄙夷了起来。这袭人不知怎么地,竟将她柳五儿处处当成假想敌。难怪《红楼》书上说,这袭人服侍贾母时,眼中就只有一个贾母,而服侍宝玉时,眼中就只有一个宝玉;而自从她柳五儿进了怡红院,袭人眼中的坏人,就从来没有过旁人,只有她柳五儿一个。柳五儿走到门口,“哗啦”拉开了门,对袭人说:“袭人姐姐,请你出去!”
袭人就似呆了似的,愣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到门边,突然掉过脸来,眼中像是散了焦一样,眼神木木地,而柳五儿却几乎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若是宝二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的我不敢说,头一个你便跑不掉!”
柳五儿气得浑身发抖,宝玉与凤姐一起发癫,这明明就是中了马道婆的魔魇,怎么这个也能怪到她头上来?按照原著中的说法,那马道婆是受赵姨娘所托,通过纸扎的小人儿和纸铰的鬼做法的,而魔魇的东西,也自然是由赵姨娘一党想办法放到了宝玉与凤姐的床榻之上。因此要怪,也只能怪袭人她们门户不严,让赵姨娘极其同党有机可乘,竟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宝玉床上去。这袭人反而来怪她,这怎能叫她服气。
“袭人姐姐,不是我说你,如今二爷正是危急的时候,你却抽这空儿来寻我这样的小丫鬟的晦气。旁的人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多有空呢!”柳五儿牙尖嘴利,讥刺之言出口,袭人也忍不住涨红了脸。“再说了,是非曲直自有辨清的时候,我是家生子儿,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的,你又何必这时候到我这儿咄咄逼人?还是到前头去张罗答老太太、太太的问话,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