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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音弥想,她大概永生永世都没办法忘记转身关门时他在地上爬着蠕动的身影,该怎么形容呢?一向高高在上的傅凌止为了求她留下变成了渺小的虫子,他爬的姿势很难看,他说话时表情是扭曲的,大概用力过猛,她知道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傅凌止竟然尝到了浓浓的咸味,有温热的液体打在了他还是往前移动的手臂上,他终于体会到了极致的绝望和极致的怒气交错时所能产生的感觉,那大概比他拿刀子割自己十八刀还要来的难受。
无声无息的黑暗中,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彷徨地流泪。从今往后,当真是谁也不认得谁了,谁的心死在了谁身上?
黑暗没有告诉他们答案。
早上,傅凌止起晚了,昨天和肖黎川喝了点酒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今天起来才知道又着凉了。果然身体大不如前,过一年老一年。他爬起来洗漱完毕,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别墅,还是没有生气,尽管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
阿弥,我已经是个快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了。我没有激情去随随便便找女人玩,我也没激情为自己做顿饭,更加没激情在老太太的死命令下从那些个名媛里挑出一个是适合我妻子的人来。相信我,我没去找你,其实只要一给电话,不出两个月,我准能知道你的一切消息,包括这两年多来的你现在的具体位置,我都能精确到经纬度后三个小数点,可是我没有。我恨你,我要慢慢地恨,真对不起,你离开之后我竟然没伤心过度死掉,我相信你也没有。今天天气还不错,部队里的新兵蛋子老让我想起当年遇见你时我的模样。
傅凌止双手支着下巴,一遍一遍看自己在电脑上打出来的那几行字,然后面无表情的点了右上角的叉,关闭,合上电脑。他去射击场了。
中途照例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有些不耐烦,浓浓的眉蹙着,敷衍的恩了几句,挂了电话,中午吃了饭开车去了一趟陵园,下午没事,他回了一趟傅家大宅。徐舒照例没给他好脸子,老爷子在下棋,也没理他。
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只好从保姆手里抢过啾啾,一抱在怀里那小子就可劲儿哭,傅凌止皱眉,不知道是那一身硬朗的军长铬到了他还是他一贯严肃的表情吓坏了这小子。按说也快三岁了,如果小年还在,他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想到小年就不可一支地想到她,不知道一天下来,他回想起他几回,她刚离开的那些日子,他出了院也不回家,就呆在部队,生怕有一点思绪会牵扯出她,他伤口没好就泡在了酒罐子里,呆在部队也不工作,所在休息室喝酒,胃出血了就拿出电话翻到她的号码,拨过去,一遍一遍的喊着让她回来治好他,可是喊到最后传来的也只是冷冰冰一句机械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徐舒虽然看自家儿子不顺眼,可还是心疼他满眼睛的血丝,她也不敢逼他太紧,怕他干脆不回家了。让柳妈熬了点人参汤端出来,砸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