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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年入睡,柳妈拉着她走到门口,一脸难色,“少奶奶您就说句实话,小少爷的病情到底怎么样?我每天看他逼着自己吃药,逼着自己打针输液,尤其是你在的时候还不敢大声喊疼,有时候他还会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说不疼,不疼的,我这心坎就跟插了刀子似的难受,他还那么小呀,怎么受得了?”
说到这里,柳妈啜泣起来,音弥被她这么一闹也跟着红了眼睛,“小少爷实在太可怜了,我斗胆提一句,若是病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会越来越坏,少奶奶,您可不可以让他回家,高高兴兴过完剩下的日子,也好过时时刻刻躺在医院,整天被迫吃那么多药,打那么多针啊,你瞅瞅他的小手背,根本没有完好的地方了,都是针孔,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音弥转身不着痕迹地抹掉眼泪,再回头,目光已是一片坚硬,“柳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我也知道小年的病情不乐观,今天赵大夫还给我看了片子,他恐怕又得动手术了,可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即使看起来是我在折磨他,逼着他治疗,但是柳妈,我可以这么和您说,要是他没了,我是活不下去的!”
柳妈一震,“呸呸呸!少奶奶您说什么丧气话!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照顾您和小少爷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们同心协力,我就偏不信邪了,如今科技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音弥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柳妈,我爱小年,很爱很爱。*非常文学*非常文学”
柳妈愣神,这句话的分量有多大,她听得很明白。
九点半,音弥收到紧急传呼,往重症监护室跑过去,姓梁的犯人情况很不乐观,加了十单位的吗啡,还是一直叫疼,傅凌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警服,配枪拿警棒和另外两名特警站在玻璃门外。
音弥推着梁建东出来,傅凌止拦住她,眉头紧蹙,面无表情,“你们主任已经联系另一名医生了,这个死刑犯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在我面前没有死刑犯,只有不同严重程度的患者,那个医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再拖下去他肯定得瘫痪。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傅凌止面色一变,音弥以为他踌躇了,可实际上傅凌止确实是犹豫了,但他绝不是往好的那方面想,他要这个姓梁的混蛋永世不得超生,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被处决,他决不允许他死在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那简直是玷污了医院!
傅凌止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梁建东,松了手,但怒气还是没见少,“进手术室吧。”
音弥刚要走,傅凌止拉住她,面色怪异,“阿弥,一定要把他整活,不能让他瘫痪了!”
她蹙眉,他的表情绝对不是好心好意希望一个患者被救活,相反的,那种恨在他惯常面瘫的脸上表现得很明显,音弥点头,直觉里,这个梁建东和傅家好像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不就是更深的隐情。
手术很成功,牙刷成功取出来,病人没有瘫痪,梁建东被戴上手铐脚铐,重新推入重症监护室,音弥摘穿着灰蓝色的手术服揉着额头出来,傅凌止走过去,边拿着电话边问她,“怎么样?没瘫痪吧?”
“没有,手术挺成功的,但他的脑部受伤也挺严重的,治疗过程还很繁琐。”
傅凌止把她的话对着手机重复了一遍,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冰山似的表情并没有缓解,“是,我知道了。妈妈,您就算睡不着也要早点睡,现在都凌晨三点了,您的身子熬不住的。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们再执着她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