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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听那药童说,当时那疯婆子把人拖过去的时候就只剩出气儿没进气儿的了。手脚都摔断了,脸上全是血,说是脑袋上磕了一个大窟窿,呼啦呼啦的直冒血,脑浆子都流出来了……”
“就你话多!”牛富贵厉声打断绘声绘色说个没完的虎子,一扭头迎上三姐儿询问的目光,无奈的点了点头。虎子的话虽有些夸张,却也算属实。“哪儿上什么药哟,大夫一看就知道没救了,连哄带赶的把人弄了出去,生怕死在他那医馆里。”牛富贵颓然的蹲下身,粗糙的双手不断摩擦着一头短发,满心煎熬。
见自家男人这么痛苦,三姐儿心里也不好受,但比起这个,她还是更担心海棠接下来的路。可怜的姑娘,本是为爱私奔,却没想到会摊上这档子事。如今莫扬没了,她今后的路可该如何去走?虽然还有娘家人,可是又有哪个大户人家还会接受一个与男子私奔给家族门楣抹黑的不孝女?纵使是被接受了,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更何况……“唉!”三姐儿又是一声长叹,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了?这莫扬海棠多好的人呀,偏偏就阴阳相隔了。”
“你小声着点儿,别把海棠给闹醒了。”牛富贵惊慌的望了一眼西屋,赶紧提醒三姐儿。三姐儿也往西屋望了一眼,将哭诉变为了低声的抽泣。“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嘛?我可是跟海棠说你俩去那破茅屋等莫扬和疯婆子去了。现在看来,人肯定是带不回来了,但那尸体总不能扔在那荒郊野外。不管怎么说,莫扬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咱们欠着海棠一条命。”
“嗯!”牛富贵低着头闷哼了一声,眼眶已然泛红。此时,牛富贵心里极乱,对莫扬的感激和对海棠的歉疚在心里交织缠绕,搅得他本就不太清楚的脑子更糊涂了,只得一个劲儿的挠着脑袋。虎子在一旁干着急,也是拿不出主意。最后,还是三姐儿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要不然这样吧,当家的你带些干粮和水去那破茅屋呆个几天,想办法找到那个疯婆子问明莫扬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咱们好歹也得让人家入土为安不是?虎子,麻烦你再去城里的医馆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消息。那药童又不是认识莫扬,咱们哪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就这么赶巧儿了,万一昨儿摔下山的不只是莫扬一个人呢?至于我……”三姐儿扭头望着西屋,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就在家好好看着海棠,刚才大夫说了,她这段时间关键得很,不能激动不能乱跑,得静养……我可得好好想个法子让她能安安心心的静养。”
“那……那个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啊?我看她那个样子,恐怕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吧?”牛富贵担忧的问道。
“恐怕现在还不能跟她说,这一出又一出的,我怕她接受不了!再说了,如果莫扬真就这么没了,小姑娘担心日后的出路,一狠心……”三姐儿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嗯,那就日后再说!”牛富贵点头同意。三人妥定协商之后,统一了口径,之后便各自分头行动去了。牛富贵和虎子刚走不久,海棠就醒了,到院子寻到三姐儿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牛富贵回来没有。
三姐儿当然知道海棠不是惦记着自家男人,而是关心莫扬回来与否。
“还没呢,兴许是那婆子嫌来回送人去医馆麻烦,索性就在医馆旁边找了家客栈住下了,估计要等莫扬痊愈了才会带他回家吧。”三姐儿在院子里晾着头前儿洗了还没晒干的衣服,看都不敢看海棠一眼。海棠在她旁边站着,一直没出声,三姐儿不免有些心虚,便又补充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牛富贵去那茅屋守着了,只要那婆子一露面,肯定知道莫扬在哪里。”
说罢,三姐儿还故意与海棠对视了一眼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海棠还是没说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呵,住在那种破茅屋里的疯婆子还有钱住客栈?三姐儿这个谎的破绽太明显了。
海棠讨厌别人对她说谎,哪怕初衷是为了她好。但这份好,却是对方的一厢情愿,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她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这一份好。
“嫂子,我这一身还乏得很,但想睡又睡不着了,你之前给我喝的那药还有吗?”海棠以手扶额作疲惫困乏之状,同时遮住自己因说谎而闪烁的双眼。三姐儿不疑有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奔过去将海棠扶进屋躺好。
“你歇会儿,我这就给你熬去。大夫说了,这安……安神药,多喝点没坏处。”三姐儿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海棠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乖乖的躺下了。三姐儿见她没有起疑,这才松了口气。
出了西屋去厨房熬夜,路过院子时见福宝儿手里拿着根猪肋骨往嘴里塞,三姐儿赶紧走过去把那肋骨给他夺了。失去了玩具,福宝儿立即哭闹起来。三姐儿也不管他,径自去厨房熬药去了。
然而三姐儿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进厨房,海棠后脚就出了西屋……她要走了!
海棠知道三姐儿有事瞒着她,也隐约猜到了隐瞒的内容,但她不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只要一天没见到莫扬的尸首,她就不会认为他死了。他肯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去找他,就像当初在南城他执拗的相信她一定会回去找他一样。
海棠出院子的时候,福宝儿闹得正厉害。胖乎乎的小娃娃坐在矮矮的木马上哭个不停,藕段般的白嫩小手任性的拍打着木马头上的扶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不知道去擦一把。大黄狗阿旺蹲守在他身旁,蜷缩着身子似是在打盹儿,可海棠一进入院子,阿旺当即立起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她。
海棠心里还是有些忌惮阿旺,但是阿旺好像已经接纳了她,盯了她一会儿后就又蜷着身子睡去了。海棠松了口气,随手捡了根树枝给福宝儿玩儿,接着在他脚边放了几粒晶莹剔透的‘珍珠’。脚尖一点轻而易举的翻出竹篱,海棠头也不回的朝山下奔去。
从南郡王府狼狈出逃,她身无分文,这几粒鲛珠,就当是感激他们一家人的收留和照顾吧!虽然,她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并不是这家人。
发现福宝儿突然就不哭了,刚生上火的三姐儿觉得奇怪,一出门就看到儿子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而在他脚边还有几粒珍珠。三姐儿觉得不对劲,赶紧冲进西屋。果然,屋内早已没了海棠的身影。
海棠走了,三姐儿瞬间乱了方寸,来来回回的踱步了好几趟,却还是没有想到办法。没辙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海棠的目标很明确,速度也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了深壑下的破茅屋。届时,牛富贵正坐在茅屋下的稻草堆里打盹儿,听见有人来了,还以为是归家的疯婆子,却没想到会是海棠。
“小弟妹你……”
“没有回来吗?”海棠在距破茅屋丈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牛富贵有些局促的望着她,又回头看了看那间简陋到一目了然的破茅屋,低头算默认了。
海棠转身就走,一刻也不耽搁。事已至此,她只有自己想办法找莫扬了。
“小弟妹你去哪儿?哎,你别到处乱跑啊,你那身子……”牛富贵不放心的追上去,却只能看着海棠越来越远。无奈的叹了口气,牛富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里满是懊恼。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实话对她说了,她兴许还会因此好好对待自己的身子。不过,如果真是像三姐儿猜测的那样,那他们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毕竟,那是莫扬兄弟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