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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沿,你没事吧,你的手臂流血了。”安夏确认安全之后赶紧扶起倒在角落里面的陆沿,衣服上都是脚印,脸颊边一团淤青,口鼻之间还留着血,受伤最重的是双臂,安夏担心他刚刚康复不久的左臂不能承受重负荷的压力,好在并没有流太多血。
刚刚站稳的陆沿,踉踉跄跄的晃动着身体,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殴打中完全清醒,怔在原地几秒钟之后,冷眼看了看伸手扶着他的安夏,那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后又突然恢复之前的落寞空洞,无情和决绝的气场压得安夏喘不过气来,似乎面前的这个男人即使如此狼狈还依旧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恍惚之间安夏感觉陆沿试图推开她搀扶的手臂。
“你别乱动,你受伤了。”
安夏乞求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是对方还是平静的赋予抵抗,原本受伤的陆沿试图用尽全身最后一点的力气,想要努力摆脱掉安夏的搀扶,原来他是在厌恶别人接触他的身体,即使那个人是她,即使曾经的他们亲密无间,安夏忘记了在陆沿的心里她早已经被割舍掉,不留一点痕迹,正如那天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心如死灰,仔细回想起来,确实应该会如此恨她吧,可惜为何要如此自轻自贱,明明可以避开受伤,何苦要作践自己。
“难道你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安夏厉声质问,无奈对方却丝毫不理睬,继续拖着右腿,单手扶墙一点点的向前面挪动。仿佛把安夏摒弃在世界之外如同对待看不见的空气,不,她甚至于连空气都算不上,至少陆沿离不开空气,可此刻陆沿憎恨她的出现,如此蔑视她的存在……
在昏暗的灯光下,安夏停住了脚步,她知道无论如何努力解释,陆沿都不会再听了,他已经被自己推的太远太远……
人们总是说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很大,现在想来确实如此,陆氏集团一点一滴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却被陆沿一夜之间毁灭,谁能想象得到,一个高贵傲慢的豪门总裁,此时却成为一群失业人员泄愤的对象,如此深秋的夜晚被一群雇佣来的混混打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记得陆沿在财经访谈的专业杂志上曾经被问及过这样一个问题:在您将来掌管和经营陆氏集团会出现人员动态危机时,您采取怎样的应急措施?当时的陆沿还很年轻,心高气傲却又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他记得听完这个问题之后,犹豫了几秒然后半垂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在工作上我的原则一项是公私分明,如果是我们集团的员工出现您口中所指的动态危机,那么我这个人从不与集团的员工交恶,不论过错方在于谁,社会上鱼龙混杂偶尔遇上几个人渣很正常,试想一下狗咬了你,难道你还咬回去不成?!”
现如今真的出现这一幕,陆沿果真是如他说的那样,任凭几个疯狗撕咬他也绝不还手,安夏难免心疼,奈何那家伙却置之不理,甚至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怪脾气,十分厌恶别人靠近他的身体,尤其是安夏,他内心抵触这个如同母亲一样将他再次抛弃的人……
此刻目送陆沿离开的安夏,内心焦躁不安,实在是倍感无力,陆沿之前的种种反应让她实在是无法放心,明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陆沿心如刀绞,可是安夏又不能表露出过多的关心,因为陆沿未必愿意接受来自她的关心,于是在昏暗的路灯下,安夏就这样屈身蹲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地上那短小的影子,发起呆了,几分钟之后竟然呜咽的哭出了声,在这个最陌生的地方极力压制的情感却爆发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悲伤就这样不可遏制的倾巢而出……
不知道蹲在昏黄不定的路灯下哭了多久,安夏才意识到有些寒冷,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了,于是慌乱之余立刻奔跑着离开了这条僻静幽暗的巷子,在转角的时候又背夜猫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吓的叫出了声音,双手轻拍着胸口,淡淡的自嘲起自己,竟然还有这样胆小的时候,在几分钟之后安夏再一次出现在宽阔的马路上,她知道她要去哪里,她一直都知道这个时候陆沿一定会在那里,那个唯一可以让他栖身的住处。
开车来到陆沿的住处,第一眼望去就看到了灯火通明,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在家的时候把所有房间的灯打开,记得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陆沿曾经告诉她,房子太大,他的心太小,即使将这个地方所有的灯打开,却也无法照亮他那颗满是阴影的内心,那个时候安夏记得他眼底闪现出的悲伤,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却无比绝望,那个时候安夏轻抚着他的脸颊,浅浅的吻落在陆沿的唇上,那是安夏第一次主动吻他……
当安夏从回忆的画面抽离出来之后,已经打开了陆沿的房门,和往常一样陆沿将大门的钥匙放在门前那个大花坛里,潜意识里安夏认为那是陆沿为她准备的钥匙。
房间还是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简单大方的沙发是陆沿和她一起订购的,当初第一眼就在网上看中了这款意大利产的沙发,于是陆沿变记在了心里,一周后这款设计简单却大方的沙发就出现在这里,安夏将手搭在沙发上,这里的回忆实在太多,但是现在哪里是回忆这些的时候,于是安夏拼命的摇着脑袋,桃心一样的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来回摇着。
“啪。”
沙发边的角落传来了一声响,安夏定睛走过去看到了无比狼狈的陆沿,那件风衣已经不见了踪影,身上只穿着安夏给他选的那件阿玛尼的米色衬衫,手臂的地方还沾了些血迹,还好曾经左手臂并没有流血,反而是右手的伤痕很明显的严重一些。
安夏记得楼上的卧室有医药箱,于是将手臂上的背包放下,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二楼的卧室跑去,蹬蹬的声音异常的响亮,没有过几分钟光着脚跑在地板上的声音再次传来,陆沿知道她一直有这样的习惯,总是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