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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张普通的脸,却是和我有几分相似,我我捂着唇,虚弱的跌坐在地上,哽在喉咙里的一句话生生是发不出来。
“呵,小双,我就想见见你,本来他们不让我见的,让我自首后就走,但是,我忍不住,一直有一句话想给你说,孩子,对不起。”
“爸!”我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声响彻云霄,我永远忘不了殡仪馆里,拉开冰柜的瞬间,父亲铁青的脸,不满五十岁就忽然去世的那个早上,我的人生崩塌了,这一辈子再不可能见到这张脸,现在却忽然出现,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我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你走吧,我不想再刺激你一次。”爸爸眼眶也有些红,他叹了口气说:“我不该让你看到我的脸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些人真的是我杀的,手法也是那样,不过以后再不会有灭门案了,因为仪式已经完成,我没有时间了,你快点走吧,多的话我不能说,我是一个死人,撑不了多久的。”
“爸,你身体健康,不是车祸,没有劫杀,你到底是为什么死的?”那是一个我心底永远的痛,然而其间的各种疑问我没有忘记,不是病,不是天灾**,父亲忽然的死亡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快点走,小双,别问了。”父亲挥着手说:“你再不走我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我忤逆了那个人,要受到惩罚的。”他的声音沙哑,却无惧,我捂着唇看他,好像过去抱一抱他,可是隔着铁栏杆,想摸一摸他苍老的手,他却又将自己隐没到黑暗的深处去了。
“爸爸。”我跪在地上喊他,他却不再理我,这时楚君墨的声音传来:“你说完了没有?快一点。”
“走吧,今天见到的别对任何人说,你妈也别说。”父亲幽幽的说着,我无奈的站起来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小双啊,那个商擎苍就……啊……血玉……”父亲一声惨叫让我止住了脚步,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那里,略微狭小的空间里,那熟悉的古龙水味混合淡淡的烟草飘散开来,是他。
“商擎苍?”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微微一晒,声音冰冷:“这个凶手,可以是任何人,却偏偏是他,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么?”
“你混蛋。”我怒了,也不顾什么害怕,冲过去想打他,抬起手却是茫然,他忽而转过身来,一下子将我抵在墙上,我只隐约看到一双锐利的眼睛深邃如海,闪动着寒光:“忤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别以为那个顾洛能救你,他的心比我更冷硬。”
冰凉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靠近,我身子僵硬了,他高大的身子压着我,手居然往我的衣领处探去,我一愣,随即挣扎起来,可惜根本撼动不了分毫,他的手伸了进去,冰冷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大脑。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我恼羞成怒的喊,他冷冷的说:“我对你没兴趣。”说着手已经提了起来,捏住我胸前那块玉。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商擎苍一顿,忽然放开我,身子隐没在黑暗处不见了,楚君墨的声音传来:“叶双快走,他们冲上来了。”
我只粗粗的看了一眼牢房,太暗,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父亲已经没有了声音,我忍住心痛跟着楚君墨冲出拘留所,一大批警察荷枪实弹的冲了上来,看到门大大的开着,却没有人,他们还是犹豫了下没有马上进去。
“小张,门真是自己打开的?”一个看上去好像队长的人问。
“是啊,钥匙自己掉出来,自己开了锁。”那个小张脸色惨白的说。
“干,老子不信这个邪,跟我进去看看,那凶手可是重犯出了事儿我们全他妈得下岗。”为首的队长一脸横肉,大喊着冲了进去,然后一片静默之后就是枪响,我心里一惊想挤进去看看,却被楚君墨一下子拉住:“走吧,别添乱了,子弹没眼,隐身不代表无敌。”
“可是,可是……”我可是了半天,却说不出来,父亲千叮万嘱不能告诉别人的,我只能瞪大眼睛干着急。
“走吧,出去再说。”楚君墨拉着我往外面走,这时几个警察跑出来,里面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空气。
“把门锁了快。”一个警察灰头土脸的说,另一个却带着哭音:“不行,莫队还在里面。”
“他们出不来了,要是把那家伙放出来,整个警局的人都会死。”一个警察悲哀的声音传来。
“锁门有用吗?”另一个却是绝望,声音已经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了。
“楚君墨到底怎么回事?”我焦急的不断回头看,楚君墨扯着我一言不发,迅速离开警局,然后随手丢出一张符,上了车发动,车子好似离弦的箭一般急速驶离,很快就来到青云街小巷,车子停下来,他一把推开咖啡馆的门,顾洛依旧站在吧台后面,却没有煮咖啡,而是在写着什么。
“洛,好险,差点出不来。”楚君墨抹了一把脸说。
“人见到了?”顾洛头也没抬,淡淡的问。
“问你呢,人见到没?”楚君墨推了我一把,我还有些发傻,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算什么,到底见到没有?”楚君墨烦躁的问完又回头看顾洛:“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进去,看她吓傻了都。”
“你进去什么都问不到,好了,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顾洛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看向我,我心里有痛,有委屈,有恐惧,有疑惑,只能傻傻的站着,眼泪扑哧就流了下来。
“见到了吧,那个人是你的至亲。”不是疑问,顾洛说的是肯定,他伸手递给我一张符:“你的驱鬼符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他了吗?”我有些歇斯底里,凶手的真相让我痛得说不出话来,父亲躺在冰柜里的那一幕就好像噩梦的重复一般又开始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闪过。
“猜到了,那些照片,我看过,不是灵体带着强烈的思念也不会变成那样,满墙血字写得都是你的名字,说明凶手对你的感情很深,杀人时影响到了那个男人,当时他就是附身在那个男人身上做的案吧。”顾洛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我站着只是哭,拼命哭,想把一切都哭出来,让身体被掏空了就好。
“他也是身不由己,别哭了。”顾洛说着走过来,将驱鬼符再次贴到我身上,符闪了几下居然消失了,我呆呆的看着他,他还是那样冷漠,面无表情,可是我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暖,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本来想撕心裂肺的,却忽然觉得被治愈了一点点,心没那么痛了。
他站着没有推开我,良久才淡淡的说:“我加强了符咒的能力,所以你要加钱,还有,你的眼泪弄脏了我的衬衣,干洗费你出。”
靠,非得在这种时候说这些吗?我一把推开他:“他说的没错,你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愤怒的说。
顾洛眯了眯眼说:“你见到他了?”
我转开头不说话,顾洛弹了弹衬衣缓缓的说:“泓渊,那POS机出来给叶小姐付账。”
“顾洛,你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遭遇了什么,现在却还谈钱?
“同情?那是什么?”顾洛冷淡的说着,转身离开:“我去换衣服,舍不得干洗费,你给我洗也可以,但是这是阿玛尼的限量版,洗环了更贵。”
“你骗谁呢?开捷达的人,穿阿玛尼?”我不是个刻薄的人,但这个时候也是在是怒了,这是高泓渊笑眯眯的走出来说:“那是老板送给我的车,老板不喜欢开车,那晚是非要用到车了才拿去开的,就楚先生那辆他还看不上呢。”
我颓然的坐在吧椅上,可怜兮兮的说:“高泓渊,我刚刚才经历了人生最凄惨的事,你忍心吗?”
“对不起,叶小姐,我本人很同情你,但是老板的规矩就是这样订的,我也没办法。”
我叹了口气:“多少钱?”
“特制驱鬼符价钱翻倍一千八,至于干洗费嘛,至少得五百,算了,我私人赞助你一点,你给两千就好。”
“两千他怎么不去抢?”我怒了,这时顾洛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一件衣服他看向高泓渊:“两千?你怎么算的?两千五才对吧。”
高泓渊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谁叫你叫那么大声。”
“顾洛,你这个奸商,我告诉你我没钱了。”我怒火冲天的说。
“我这里正好差一个服务员,晚上你来打工,工资抵债。”顾洛十指轻叩,淡淡的说。
“我要是不干呢?”
顾洛低低的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凶手会是他,还有,你们走了以后,那些警察都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就好像当时就在现场一样,我呆了,他忽而抬起头来:“还有,他的超度,你支付得起那笔超度费吗?”
“超度?”我心一紧,喃喃,顾洛抿着唇说:“他的魂魄已经被废了,除了我,没有人能送他去轮回。”
他是谁,我很清楚,我低下头讷讷的说:“超度费要多少?”
“十万,少一分都不行。”顾洛性感的薄唇一碰,就说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十万我真的无力承当,背着房贷的人,所有积蓄付了首付,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是要我卖给你一辈子吧?十万,我要打多久工才能付得起?”我简直不敢相信,顾洛眯起眼来:“如果你愿意做一些特殊工作,我可以给你加钱。”
特殊工作?难道是……我憋红了脸:“我不卖身。”
高泓渊第一个笑了出来,顾洛看向我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我能看出他眼里的笑意:“我这里是正经地方。”他淡淡的说,高泓渊忙说:“那些特殊事,比如守灵,烧纸,等等。”
原来是这样,现在我除了答应还能怎样?惟愿工资也攒起来尽快凑够钱给他。
“好吧,什么时候能超度?”
“不知道,先找到他的魂魄再说,保不准,你还得去求商擎苍。”顾洛似笑非笑的说:“招魂另算钱,十万只是超度费,你要自己找还是我找,随便你。”
靠,我宁愿他要的是我的寿命,这人太黑了,我怎么会觉得他是超凡脱俗的高人呢?根本就是一强盗。
“对了,衣服你要送洗吗?”高泓渊拎着顾洛换下来的衣服问我,我咬牙切齿的说:“我自己洗。”
高泓渊笑着耸耸肩递给我,转头对顾洛说:“老板,你可怜下她吧,那符就收一千八好了。”
顾洛抿着唇点点头,高泓渊看向我:“刷卡吧,趁老板心软,千百年来第一次,错过了你又得多给两百。”
我咬着牙刷了卡:“你该不是一拖儿吧?”
高泓渊笑着说:“以后就是同伴了,别这样疑神疑鬼的。”
“对了,之前那个和你一起的服务员呢?”后面我一次都没见过他了,高泓渊耸耸肩:“有一天晚上他值班,吓得再也不敢来了。”
我怎么忘了,晚上这里招待的是鬼,我咽了口口水:“我晚上也要值班吗?”
“晚上工钱翻倍,如果做得好,还有小费,你不想值我也可以代替你。”高泓渊笑眯眯的说。
“冥钞吧,小费,有个屁用。”我嗤之以鼻。
“老板收掉冥钞按钱算的,傻。”
我一听就来精神了,冥币也行的话,买个十万冥币才几块钱,这时顾洛凉凉的说:“顾客给的和市面卖的不一样,别动那歪心思。”
我又沮丧了,他真的什么都知道,我站起来说:“我先走了,至于他的魂魄,我去找。”这一点,不一定非得靠顾洛,我想到了楚君墨,死磨硬泡也得让他出手了这次,因为我再负担不起那昂贵的费用。
走出咖啡店手机忽然响了,是妈妈,我接了听到妈妈有些哽咽的声音:“双啊,我昨晚梦到你爸了,满身血,不说话,老恐怖了,我怕你有事。”
“妈,我没事,你肯定是太伤心外婆了,才会梦到爸爸的。”
“不是,你爸用血在墙上写字,全是你的名字,我问了村里的老人,老人都说是不好的兆头,要死人。”妈妈哽咽着说:“我已经没了男人,可不能再没了你。”
“妈,我真没事,如果你怕,那乡下不是有仙姑的么,让她给化解化解吧。”我心烦意乱的说,妈妈怎么会忽然梦到高尔夫别墅里的事儿的?
“仙姑说,化解不了,说一定要有人死的,双啊,妈妈替你。”妈妈说着就哭着挂了电话,我心急的再拨过去就关机了,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替我?我冲回咖啡馆,顾洛刚准备好咖啡豆,我一把扯住他:“救我妈,不管你开什么价,救她。”
顾洛慢条斯理的抽回手说:“你妈没事,只要她不回来,就不会有事。”
“可是她说什么必须死一个人,她替我什么的。”我乱了心神,语无伦次的,父亲死后,母亲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有事。
“婚礼需要家长出席,所以她不会有事的。”顾洛打开磨咖啡豆的机器,发出嗡嗡的声音,我呆呆的看着他迟疑的问:“婚礼?什么婚礼?”
“你该走了,我要开门做生意了。”说着他一挥手,我眼前一花,居然站在了大街上,四号咖啡馆彻底消失了,我继续拨打妈妈的手机,依旧是关机,最后,我决定直接冲到汽车站买车票回去。
外婆住在离市区很远的乡下,坐长途汽车要一宿的工夫,我坐在车上闭着眼思绪十分烦乱,为什么妈妈会梦到高尔夫别墅的事情?是爸爸让她看的吗?为什么要她看,暗含了什么意义在里面?
思来想去的,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来,却惊悚的发现,我竟然睡在自己家的床上,四周黑漆漆的,好像还是晚上,可是我明明上了车的,为什么会这样?
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不可能离开这个城市的,别白费心机了。
我不可能离开这个城市?看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就好像一个牢房将我完全的禁锢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决定销假回去上班,十万元的负债压在那里,我继续休息也只会胡思乱想,而且爸爸亲口说的,仪式已经完成,灭门案不会再发生了,我信他,我只希望一切赶紧回复原样。
也许真是有了那个驱鬼符的关系,我出门时也没觉得后背发寒了,我就假装根本没有那个传说,祈求一切都回归正常吧,下了楼,就看见保安室门口站满了人,人们七嘴八舌的在那议论:
“又死人了,好可怕啊。”
“是啊,这个小区风水不好吧?”
“我听说,在盖房子的时候就老出事儿,难怪那么便宜。”
“就是啊,老后悔了,当初贪便宜,不过听说A座三楼那个房子更便宜,几乎是半价。”
“恩,我当初一听就觉得有猫腻,没敢买。”
“A座三楼,是个姓叶的吧,上次那两跳楼的进来就是报的她的名,胆子够肥啊,凶宅也敢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