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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很白也很轻,看起来只是一根普通至极以至于从任何鸟禽身上都能掉落的羽毛,但当那些剑芒触碰到那柔嫩白羽的时候,却再也难以向前移动分毫,挥洒出去的羽毛在迎上剑芒的时候忽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过眨眼之瞬,便形成一如扇形的羽盾,一个由无数轻羽而幻化而成的羽盾。
距江面只有半丈之遥,像是散发着白光的烛火一般悬在冰冷的江水之上,就算是一阵清风都能吹散的羽盾却是阻挡住了那凶残暴戾至极犹如繁星多的剑芒。
断天的神情微微一怔,惊讶的神情并未持续多久,忽而变作兴奋之态,能遇到一个年龄相仿且旗鼓相当的对手,这的确是一件值得他兴奋的事,被勾起浓厚战意的他此时变的越发的激动起来,就像是荒林中猛虎遇到雄狮那样的激动。
有元气自灵识内顺着他粗壮的臂膀倾泻游走,浸透到剑身,站在船头挥剑如练直若癫狂的蛮族少年很少用出足够让他癫狂的一剑,那只是因为未曾遇到合适的对手而已。
剑意很浓,浓如此间大江中的夜色,虽空洞寂寥却饱含广阔之意,当浓浓的剑意浸透他全身每一根脉络每一条筋骨的时候,他已遁入癫狂之态,煞神一般的蛮族少年全身如海风呼啸,发根直立,兽袍崩裂,江面有波涛翻滚不息。
远处大船被波涛强行推送出数十丈之远,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惊骇之色,这里的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癫狂的剑法,能够撩动大江之水数里之遥。
船头那背着木匣探出船栏朝外眺望的美貌少女神情紧张,那双秀手几乎要将木制的栏杆捏碎,发出阵阵吱吱的声响,犹如她忧虑的心即将破碎一般。
那股波涛来的太过突然,大船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准备,所以有些根基不足的人险些趔趄在地,更有人已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韩旭自认下盘功夫稳扎,便是寻常的成人大汉都难以搬动他稳扎的马步,但那股波涛与莫名的癫狂之气袭来的时候,他还是差点朝后摔去,双手只是很随意的朝着身边人抓去,企图稳住身形,却是抓了一空,他蹙着眉头有点疑惑,因为那原本站在他身侧的陈中早已不见踪影,他甚至都不知那人是何时消失何时离去的,他简直连看都未看到,所以他心底的疑惑更大了一些“陈中去了哪里?”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其貌不扬的新兵去了哪里,那拎着鳞钩刀的沈大统领也没有察觉,他的目光早就被大江中那两个对峙的人吸引了过去。
那股江面泛起的波涛并未对颜欢的那艘小舟造成任何的影响,他的小船很小,除了船头的草垛和船尾未曾用过的双桨和一坛好酒外别无它物。
小船未移动分毫,甚至连船上的酒坛都没有晃动的痕迹,因为船上的人已站起,深邃的目光犹如天外繁星眨着的光芒一般刺眼,任何人瞧见那双眼睛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眼睛,那原本懒散无光的眼神在这一刻竟显得无比坚毅与炙热,只有荒野大漠中烈日才能散发出的那种炙热。
剑意袭来,能够让颜欢思考的时间很少,他也的确很懒,就算是面临如此癫狂必杀的一剑,他也不愿多想一分一毫。
一股劲风从他的体内迸发而出,沉郁顿挫间寒风凛然而至,无数胜如白雪的轻羽凭空从他坚挺的背脊之后滕然而起,就像是芦苇丛中突然惊起的无数鸥鸟,撕扯着哀鸣着雀跃而起。
“惊羽诀。”断天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没有人能够小视远古十二异族羽族的独门诀法,就算是身为剑痴传人的断天也不能,当瞧见那凭空骤然纷扬如万千瑰丽绽放的白羽的时候,他的剑意竟忽而有了退怯之意。
犹如幽雀开屏被白羽覆满背脊的少年紧抿嘴口,强大暴戾癫狂若疯的剑意抵住他身前半丈之外,以无数元气凝聚幻化而成的羽翼已耗尽他灵识内的全部元气。
闷声喝出的一个“袭”字,已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羽翼已破空而出,朝着那股癫狂的剑意袭杀而去。
破碎的剑芒犹如烟花绽放,也好似冰晶被敲碎掉落下来,持着长剑寒锋如凛冬的剑芒竟被那破空袭杀而来的羽翼击碎。
当所有人都认为那奇诡无比的羽翼能够穿透那持剑的蛮族少年身体的时候,那柄剑竟好似忽然有了灵性,从那蛮族少年手中脱缰而出。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吼声响彻天际,远在海天一线处的弦月似乎都有些惧怕的低垂了眉角,原本皎洁的月光竟黯淡无色。
剑还是那柄狼羁剑,但剑身却已幻化成呲着獠牙的饿狼,任谁都能瞧出那绝对一头饥饿了许多的一头恶狼。
呲着獠牙的狼头一口将那由无数白羽幻化成的羽翼吞噬下去,咀嚼的模样就像是在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佳肴,那双绽放青光贪婪暴戾的兽瞳极为可怖,但较之他狰狞的嘴口来说,也实在太可爱了些。
邙江北岸渡口,有个骑通灵黑豹的少年俯身低头,轻轻的抚摸着座下黑豹的鬃毛,喃喃的说道:“竟能逼断天那家伙召出器兽,也不知江那头今晚是谁来守夜,是不是那花瞎子?还是那骑骆驼的臭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