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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叶冰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灵药全部检查了一遍。才示意一个炼气弟子捧来空的托盘,垫上干净的棉布,开始拿取自己需要的份量。
她只是用手掂了掂,便直接放到棉布上,根本不用称取。很快地,几十份材料就分取完毕了。
擦干净手,对那捧着托盘的炼气弟子道:“放到那边,小心别混到一起。”
那炼气弟子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捧过去。
席水清凑上来,呼出一口气,赞道:“叶道友,别的不说,你居然不用算不用称就分出了需要的分量,这一手我可做不到,了不起。”
叶冰只是笑笑:“炼丹炼得多了,心里就有数了。”这是实话,没什么花巧。不过话说回来,很少有人可以像她这样,完全不用顾虑材料,所以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当然,也不是没有,天嵴的炼丹大师几乎都可以做到,更不用说炼丹宗师。他们要么是门派培养出来的,要么有大修仙家族做后盾,从这个角度来说,炼丹术就是灵药堆出来的,也可以说是灵石堆出来的。可惜的是,海云阁位于云水城,即便有传送阵与天嵴相通,她们也不够富有,可以随便买一堆材料浪费。
韦水澜此时也是满脸赞叹,心中暗想,这天阳派还并非炼丹门派。这位叶道友看来也不像年纪很大的样子,竟也有这么高超的炼丹术,可见天嵴当真是人才济济,不愧是天嵴的修仙圣地。
材料准备完毕,叶冰看了看已经热好了的丹炉,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探了探地火的温度,又摸了摸丹炉的厚度。这个丹炉比她用的紫鼎厚得多,而地火又略逊,开炉的时间要稍稍往后才行。这个度就要她自己时时用神识关注了。
所有的事情检查完毕,她净完手,吩咐:“开炉!”
席水清早已等不及了,忙不迭地挥着手:“开炉,开炉!”
有个姑奶奶在后面催着,这些炼气弟子哪里敢怠慢,急忙忙地摆好材料,倒好清泉,而后合力掀起炉盖。
坦白说,这个丹炉比之叶冰自己的紫鼎差了许多,紫鼎是空间的东西,之前的空间的主人,听水灵那不靠谱的记忆,也算是化神修士,即使只是曾经,也不同凡物。这个丹炉却只是一个法器,连法宝都算不上。
这也不奇怪,以海云阁的规模,总共才三个结丹修士,她们又不擅长炼丹,当然很难有极品丹炉。不过,这个丹炉也不算很差,最起码值个上百灵石,比叶冰最开始用的大路货好多了。
吩咐开炉之后,叶冰没有立刻开始炼丹,而是闭目打坐。虽然分量早已分好了,可炼丹之时,还要根据当时炉火的变化或增或减,这就需要全神贯注,一丝一毫都不能分神了。
在场的另外两位筑基修士,几十个炼气修士。没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都是见惯席水清炼丹的。以席水清的脾气,炼丹之时谁要敢发出一点声音,就会立刻被赶出炼丹室,降为杂役弟子,能留在这里的弟子,都是久经考验,很懂规矩。
心神平静之后,丹炉也够热了,叶冰先取过天葵粉和黄鑫草混合在一起,扔进丹炉,吩咐:“盖炉。”
几名炼气弟子立刻动作迅速地照办。
叶冰闭上眼,分出一缕神识到丹炉之内,感觉到黄鑫草慢慢地熔化,成为一滩紫色液体,天葵粉则溶解在黄鑫草液中。
随着丹炉温度的升高,这两种材料混为一体,渐渐地再也分不出彼此,而成为一种新的物质。
炉中的温度已经沸腾,黄鑫草液体迅速挥发,慢慢地便成了一块块砣状物。
叶冰睁眼:“开炉。”
不用席水清再强调一遍,这些炼气弟子动作很快,立刻掀开了丹炉盖。
这一次,叶冰只留下了几样材料,把大部分都扔了进去,再次吩咐盖上丹炉。而后就入定一般,坐着不动了。
一开始席水清还能紧紧地盯着丹炉,但又不敢探出神识。因为炼丹师炼丹之时,神识要时刻关注丹炉内部,若是被别人的神识干扰,有可能会感觉出错。席水清想着两人都是筑基期,神识便是有强弱,也不会差得太多,那就会被扰到。她却不知道叶冰的神识根本不是同阶修士可以影响到的,因为修炼了五行诀,她的神识韧度要超过一般修士,不会轻易受影响。
到后来,也许是到了席水清炼丹的时间,她就有些坐不住了,但她又不敢打扰叶冰,便站起来左左右右地绕圈,时不时地对韦水澜比一些手势。
韦水澜看不懂她手势的意思,只好胡乱点头。
终于,在席水清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叶冰睁开了眼睛,第三次下令:“开炉。”
等到炼气修士们把丹炉打开,她先倒入清泉水,然后放入仅剩的几种灵草:“行了,盖上吧,你们可以休息了。”
在旁伺候的炼气修士们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喧哗,只是各自退开,静静地等着。
这一次等得比上一次还久,等得席水清忍不住开口:“叶道友,是不是太久了?”
叶冰这次没有入定,但听到说话,也只是摇了摇头:“放心。”
说了这一句,她就不说了,席水清急得在她后面团团转。
叶冰仍是不紧不慢,静静地看着丹炉。
在席水清几乎想冲过去替她开丹炉的时候。叶冰终于站起来了。
炼丹最后开丹炉的时间是有讲究的,开炉早了,丹气散得快,成丹就不稳,就算成了丹,药效也会有所降低。但开炉晚了,一样不成,丹火过多地被封在丹药中,就会形成丹毒,影响丹药的成色。开炉太早或太晚,则根本成不了丹。
所以一个高明的炼丹师,必须掌握好开炉的时间,在不早不晚的那一刻,让丹药药效最高,又尽量摒弃丹毒。这可不是容易掌握的,便是炼丹大师,也会有失手的时候,除了多炼丹,多揣摩,没有别的方法。
此时叶冰凝神感应,忽然在一瞬间出手。一道灵气飞出去,卷起丹炉顶盖。
热气散开,清香四溢,炉底躺着几枚丹药,闫色清透,粒粒饱满。
叶冰松了口气。其实,以她的炼丹术,炼金元丹还做不到次次都有成品,糟糕的时候,也曾一炉十颗丹药,一颗也没炼出来——这是她之前闭关的五年里,曾有过的记录。没想到这次居然五颗全部成丹了,她原以为,大概会有两颗不成的。
接下来不用她做什么,席水清已经代劳了,只见她扑过去,抓起那几颗炉底的丹药,又摸又嗅,最后还刮了点粉末尝了尝。叶天看着她这模样,忽然很同情以后服食这几颗丹药的修士,应该是海云阁那三位结丹修士之一吧?她们也不容易,吃的丹药说不定都是让人尝过的……
胡思乱想被打断,席水清已经一把抓住她,急迫地叫道:“叶道友,教我吧,教我吧!你太厉害了,这些丹药炼得比我好多了。看这成色,看这光泽……”
自踏入仙路,叶冰见过不少女修。其中有袁嫣然这般天真的,有洛雪鸳这样活泼的,有阮玉覃那样和气的,还有魏依依那样冷傲的,甚至还见过许多跟凡人女子一般爱慕虚荣的女修。但这其中就是没见过像席水清这样一心扑在一件事上,狂热得其他事完全不在乎的。
她自认自己也算得上是个修炼狂了,平日除了修炼、炼丹、研究阵书等,别的事一律没兴趣。可她也还是个正常的修士,会谋划会算计会处心积虑,决不会像席水清这样,不修边幅,不管人情世故,一心一意追求炼丹的境界。
这样的狂人,即便在男修中,也是少有的,她以往就没见过。
幸而还有韦水澜在场,一把拉住席水清,责怪道:“席师妹,你也不怕把叶道友吓到了。你若要向她讨教。我们请她多留几天就是,急什么?”
“哦哦,对。”席水清反应过来,连忙向叶冰道歉,“叶道友,抱歉,我一时着急……”
“没什么,我能理解。”叶冰的目光放在韦水澜身上,“韦掌门,我们先前商讨的事,是不是可以定论了?”
席水清如此反应,叶冰觉得主动权也可以往自己手上移一移了。海云阁手中握有惟一的传送阵,但她手上也有海云阁急迫需要的炼丹术,大家各取所需。
谈到正事,韦水澜的神情就冷静下来了,她扫过席水清一眼,笑道:“自然。叶道友,不如我们现在去好好谈谈?”
叶冰意会,点头:“如此最好。”
两人相偕正欲离开,席水清后面扑上来:“掌门师姐,叶道友你不能带走!”
叶冰一下被她拖住拉到身后,席水清仿佛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瞪着韦水澜。
叶冰与韦水澜一齐失笑,最后韦水澜安抚:“席师妹,你放心,我找叶道友就是去谈谈让她教你炼丹的事,如果你想学到叶道友的炼丹术,就别添乱了。”
“是吗?”席水清眼中充满怀疑,看看韦水澜。又转头看看叶冰,摇摇头,“掌门师姐,你不是第一次算计我。”
这下叶冰暗笑。这席水清的眼中,除了炼丹,完全没有别的东西,而韦水澜的性子,她也能猜出一二,多半是一切以门派利益为先。如此的话,要说韦水澜没算计过席水清,她反而不信。
韦水澜叹气道:“席师妹,我往日算计你,可曾有过不支持你提升炼丹术的?叶道友既然对你的炼丹术有益,我自然不会放她走。”
席水清想了想,才犹豫着点点头:“好吧,你是掌门师姐,我再听你一回。”说着又拍拍叶冰的肩,“叶道友,你可别跑啊,我们先切磋切磋,你要什么,我让清怡师叔弄给你,包管你不亏!”
叶冰点头:“夏道友你只管放心。如果你师姐答应帮我,我定会将我的炼丹诀窍全部告诉你。”
“那就好。”席水清听得这句,又傻傻地向韦水澜说道,“师姐,叶道友要什么你答应她就是了,炼丹大师不好找呢,就算找到了,他们有什么诀窍,也从来不告诉别人,我都学不到。”
韦水澜头疼,直点头:“知道了。你回吧。”
席水清这才放开手,叶冰笑着与她再次揖手告别,强忍着笑,跟随着韦水澜一起离开。
这一路两人倒没说话,走不多远,韦水澜依旧把她引回原先的大殿,吩咐杂役弟子重新上茶,摒退所有人,只剩下两人在场。
“咳!”韦水澜咳了一声,瞟向叶冰,“叶道友,我师妹已经这般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你要借传送阵,没问题,只要你把炼丹术全部传授给我师妹,传送阵任你来去。”
这下叶冰却不急了,她慢吞吞饮了会儿茶,才开口:“卫道友,对于炼丹师来说,有些东西是不传之秘,我若将之全部传授,你是不是该多加点筹码?这可不止是两千灵石了,你便是拿着灵石,也买不到炼丹诀窍。”
听得此话,韦水澜脸色一沉:“叶道友想坐地起价吗?”
“不敢。”叶冰淡淡笑道,“我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之前我们本来已经达成初步协议了,只不过我想将这协议完善一下。”
韦水澜的脸色这才好一些:“好吧,叶道友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不过分,我这个掌门还是做得了主的。”
“韦掌门爽快!”叶冰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