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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渐渐起了一层浅浅的瘴气,墨色的夜在微微枯黄的树梢间渐渐晕染开来,偶尔吹来一阵凉风掠过两人的面颊,凌乱的发丝挠过云歌的颈项间,痒痒的。被浮云遮挡的浅月下,她面色发白微微喘着气,嘴唇殷红,身上的衣裳打着褶儿,看起来有些狼狈。
青尘站在对面,眸子深不见底,丝毫不为方才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他长身玉立,足足高出云歌一个头,眉眼如山棱角分明,那种压倒式的气魄在无形中扩大,直到穿过云歌足以接受的底线。
她终是眸光一暗,败下阵来,忙不迭的转身,逃也似的只丢下了一句话:“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青尘从始至终未曾说话,他站在那条小道上,像个萧条的魅影,直到被云歌甩在身后,也隔在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之后。
那种背后如针的感觉,随着沉重的关门声,终于消失。感受着楠木的冰凉,云歌靠在大门上,紧紧的闭着眼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心口却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直到这么站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和了些,三步并两的过了林木阵,进了玄清阁。
天色昏黑,房内的沉香燃烧着,灰烬一截一截的掉落洒在烛台上。床上的人一夜无眠,直到天际边渐渐泛出带着些浅蓝色的鱼肚白时,云歌才终于有了些睡意。
也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乌盛破阵气流带来的后遗症,在浑浑噩噩中,她这一睡就睡到了个日上三竿。期间萧月来过两次,直到晌午时见她还未起床,这才有些担忧的大敲房门,勉强让云歌听到了些动静。
半开的窗户微微支起,入秋的凉风吹了进来,让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即便如此,云歌也只是睡眼惺忪的看了眼珠帘,胡乱的应了声,随后又将脸埋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晌午的艳阳渐渐西移,天际的湛蓝无边很快便被暮云四合遮了光彩,云歌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被萧月敲门声的动静的吵醒的。
也不知是萧月太过用力,还是云歌睡的太沉,那敲门的声音如雷贯耳,在脑子中砰砰砰的响着,直到她再也受不了的翻了个身。
“进来吧。”云歌仰头闭着眼,满脸倦色的沙哑着嗓子应了声。
随着门嘎吱一声,萧月掀开了珠帘,撩眼看了一下仰面依旧躺着的云歌。
“公子,有人送了份请帖。”她伸手将拖到地下的缎子面的被角提了提。
“嗯?”云歌蹙了下眉头,极其难受的翻了个身,手伸了出去。
萧月将请帖递到了她的手上,请帖是普通的宴帖,淡紫色的贴纸水波状的边。云歌这才睁了睁眼,模模糊糊的翻开看去,口中轻念。
“特邀斐庄四公子斐云歌于傍晚前来流水庄坐宴,九香毒门香雪客留。香雪客?”她忽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由于速度过快,脑中眩晕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她揉了揉脑袋,手中摇了摇请帖,看向萧月,“九香毒门派人送过来的?”
“那人并未说是九香毒门,送了请帖就离开了。”萧月垂眉答道。
云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请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个来回,这才一咕噜赤着脚跳下了床,转身一头埋进了衣柜里。
“萧月你先出去吧。”她的声音从衣柜里模模糊糊带着些回音传出来。
依云歌对斐庄的了解,斐庄并没有同九香毒门这些门派有什么来往,不难看出此番宴请并不是九香毒门的意思,想来是是香雪客个人所为。再加上香雪客在上次武林大会之后来过一次并未见到她,这件事就没跑儿了。
简单的换了件衣裳,洗漱一番,已是下午了。推开房门的时候,一阵凉风夹杂着院子里秋开的木芙蓉淡香扑面而来,那一簇簇粉红粉红的花盛开在院子里,如同天际边初升的云霞。香气中带着一丝丝甜腻的味道,也唤醒了云歌一天未进食的胃。
她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萧阳,抬手招了招。
“萧阳,昨晚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岂料话音刚落,就停到旁苑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主子,你找我?”说罢便见的一个人影跃身出现在院头,见云歌就站在旁边,七焰脸色一悻,立刻从院头上跳了下来。
“主子。”他嘿嘿笑了笑,拍了拍衣服中规中矩的站在了云歌身旁。
云歌嗯了声,扭头看了眼他,边走边道:“你再带个人去流水庄一趟,傍晚前回来,再随我过去一趟坐宴。”
七焰常年穿着一件中灰色的夜服,外衣是一件无袖的长衣后头有一个宽大的连衣帽,头发短短的,额前的碎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明明衣裳颜色如此暗淡,却长着一张少年未弱冠的脸,下巴微尖长相清秀,不像个夜探倒像是夜楼里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