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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没有想到,张三宝和古西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段小插曲。但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古西这两年越发出落的美丽无双,正值青春年少的张三宝会对她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你还真是个傻孩子呢,这件事儿不管怎么捋,也捋不到你的身上。三宝他喜欢你,向你表白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并不是说人家表白了,你就一定要答应呀?你果断的拒绝他,是完全正确的,如果对他没有意思,就要痛快的拒绝。感情上的事情,就要是干净利落,不能拖拖拉拉的,你想呀,要是你当时没有拒绝的话。那他就会以为你也喜欢他,可是你喜欢他吗?”古月不想让古西有心结。
“我没有,我一直就当他是儿时的玩伴,并没有其他的。”古西很委屈。
古西对于古月突然定亲的事情,一直都感觉到内疚,古月为了让不她产生心结,于是就和她认真的谈了起来。
“西西,你长得这么漂亮,人又善良,将来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喜欢你。如果你每一个人都不明确的拒绝,那你的生活不是会乱掉了?记得,如果有人向你表白,而你对他完全没有感觉,那么你就要快刀斩乱麻,严词拒绝不要拖泥带水的。但要是你对他有些感觉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具体的就看当时的情况了。还有,我和皓轩是两情相悦,和他定亲我很开心,虽说是急了些,但我并不觉得委屈,所以呢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坏事。三宝他的事情也与你没有关系,是他自己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会做出酒后乱性的事情,不要把什么负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古月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小妹也成大了呢,开始有感情上的烦恼了。
“姐,我明白了,明天你就要定亲了,我好舍不得你呀。”古西从小就和姐姐的感情最好了。
“傻孩子,我是定亲又不是成亲,再说了,皓轩家离我们家这么近,想见就可以见的。”古月安慰着她,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那可不一样呢,姐,为什么女儿就要嫁到人家去,明明是一家人,却要变成两家人,三家人?我才不要成亲呢,如果实在成亲的话,我就娶个相公回来,绝不嫁出去。”古西的话正好被进来的齐氏听到,她气得一把拉住她的耳朵,吼道:
“你给我消停儿的,少在这儿整那些没用的,在家里你咋说都行,出去可不能乱说,还有当着你师傅的面也不能啥都说,知道不?”
“娘,你干嘛呀,疼死了,快松手呀,一会耳朵都让你给扽下来了。”古西使劲儿的叫喊着,其实齐氏手上留着劲儿呢。
“你记住我说的话,别在外面给我惹事儿,你的亲事就连我都插不上嘴,更别说你自己了。”齐氏现在有些后悔让古西拜师了,虽说柳东家对孩子非常,这吃的穿的都像是县里的大家小姐一样,可是她的心里就是感觉自己把孩子送人了一样,非常的不舒服。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可好了,你知道吗?我师傅还带我去参加县太爷的寿宴呢……”古西绘声绘色的将当时的情景向娘讲述着,却对于自己的成就只字不提,再她看来自己那些都不是自己的,等哪一天自己画图,自己绣的作品取得了成功的时候,她再向家人宣布。
九月二十张三家的院子里,还有他家六前的空地上,摆满了桌子,总共有三十几桌。这些桌子是张皓轩在镇上中人铺租的,这些桌子就是专门为人们办席而准备的,谁家办事需要了就去中人铺去租就行了。
前树村的老少爷们,没有一个没来,村长这两年的身体不是很好,一般的事儿他都不怎么出面了。大多是他的大儿子刘启源代他出席,可是今天他不只来了,还穿上崭新的衣衫坐在了主位之上,这是主婚人的位置,村里的人本来还对张家如此行事有些个猜测,但见村长的态度,聪明的自然是管好嘴巴了。
从镇上请来的唱礼倌,也就是司仪,见时辰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站在搭好的喜棚之内。这个所谓的喜棚,就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头棚了,只是里外都用红绸装饰,在主位上放了一张贡桌,上面是张三家的祖宗牌位。下面是一些贡品,然后是一对红烛,并没有点燃。而此时这个唱礼倌立在贡桌的一旁,朗声道:
“九月二十吉日到,张家儿郎张皓轩与古家闺女古月之定亲礼,即刻开始。首先,请高堂入座。”他的话音刚落,张三夫妇和古来福夫妇,四个人喜气洋洋的坐在了贡桌两旁的椅子上。
“请媒人奉上婚书。”请来的媒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婚书,用一个包着红布的托盘,呈到了古来福夫妇的面前。
“张家家主诚意奉上此婚书,请古家家主笑纳。”媒人将婚书奉上,古来福将托盘中的婚书拿过来,假意看了下之后,就将婚书交给了齐氏。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放到托盘之上,那是给媒人的打赏,媒人口说吉祥话收下红包退下。
“请双方高堂告知祖先。”唱礼倌声音刚落,张三及古来福夫妇,纷纷起身。
张三夫妇跪在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之上,而古来福夫妻则是站着。
“一谢祖先保平安。”张三夫妇诚心叩了一个头,古来福夫妇行九十大度大行。
“二请祖先应新事。”四人又是一礼。
“三送祖先享极乐。”随着唱礼倌的喝声,四个人礼毕之后,又回到了椅子上。
“吉日吉时,奉婚书,三拜先人,得福报。礼成,宾客入席。”唱礼倌的话音刚落,一众看热闹的人就都入席了。
古西将刘氏准备好的食桶拿回了古家,一进门看到坐在那里看书的姐姐,走上前说:
“姐,你还真能坐得住呢,这是张婶让我给你送的饭菜,咱俩一起吃吧。”古西把桶放到了炕上,古月放下手中的书,和她一起把饭菜取了出来。
“不坐得住还能怎么样?跑过去看热闹呀?”古月开始以为自己也要出场呢,后来才知道完全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这让她开心不已,乐得轻闲。
“姐,我还以为得多热闹呢,可是怎么看都是找大伙吃个饭就完事儿了。”古西有些失望。
“本来就是为了请大伙吃个饭,只是如果只是吃饭的话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就准备了一个小仪式。这样显得正式一点儿,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本来定亲就是两家关上门的事儿,可是张家却不能这样,所以整了这么个‘盛大’的定亲礼。主要是为了让大伙儿都知道,他们定亲了,这样等一个月后三宝成亲的时候,就不会让人家说长幼乱了顺序。
“姐,可我咋还是感觉你受了委屈呢?”古西有些食欲不震的用筷子,一个劲儿的戳四喜丸子。
“傻丫头,姐姐可是一点儿也不委屈呢,行了,别戳了,一会成肉馅儿了。”
古月见那惨不忍睹的丸子出言阻止。
“姐,我觉得长大一点也不好。”古西这次回来,情绪就不高。
“西西,到底出什么事儿?”古月终于是发现了古西的不对劲儿。
“我答应师傅不说的。”古西也想和姐姐说说,可是自己答应保密的。
“我们是姐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当然了,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不说也可以。”古西现在正是青春期,思想很容易就会出现偏差,所以古月十分的重视她的想法。
“姐,你说什么呢,这个世上我最信的就是你了,从小到大我可是什么事都和你说呢。只是这件事儿是师傅的事儿,我怕说了之后,她会不高兴。”古西解释道,
“放心吧,我又不会传出去,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下,她不会知道的。”古月安抚着她。
“那好吧,这件事压在心里很难受的,正好和你说说。”古西慢慢的将当天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话说县令寿宴那天,她们师徒俩个回到了家中,柳艳香的心情似乎很好,于是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赏月。赏月自然是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了,古西在宴席上没怎么吃东西,所以现在还真是有些饿,就开心的吃起点心瓜果。而柳艳香则是喝着酒,吃梅子,她说这样一配最是美味。
就这样两个人吃着喝着,就到了深夜,古西见柳艳香喝得脸都红了,忙自责起来。刚才自己只顾着吃了,却没有注意她把一坛了的酒全喝了,于是忙叫来下来帮她一起把师傅送回房里。
到了房里之后,师傅就大吐特吐起来,古西和下人们手忙嘴乱的一顿折腾,最后快子时了,柳艳香才算是消停了,古西担心她就留在她的房里陪她。等下人们退下之后,古西刚要躺下,就见柳艳香坐了起来,以为她又要吐的古西忙痰盂抱了起来。
结果柳艳香却一把将痰盂夺了过去,抱在怀中轻抚着,就好像是抱着个宝贝一样。古西轻声的哄她放开那个痰盂,但是柳艳香却是死也不肯,一边哭一边说:
“婆婆,你不能这样啊,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她呀。”一句话把古西给震惊了,师傅不是说她不能生育吗?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柳艳香一下子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只是怀里的痰盂她是如何也不松口。
古西试了几次也没有拿出来,就只好随她了,第二天一大早,柳艳香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口中大叫:
“救她,快救她。”
“师傅,师傅,你醒醒。”古西的叫声让她清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古西和自己怀里的痰盂时,一下子愣住了。
“师傅,你昨晚喝多了,还说这是你的孩子,我抢也抢不下来,不过师傅你不用担心,这个痰盂是干净的。”古西的话让柳艳香笑了起来,把古西拉到了床上,搂着她说:
“昨晚吓到你了吧?”柳艳香有些抱歉。
“没有呢,就是担心。”古西环着师傅的腰,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感觉到师傅很伤心。
“我每年的昨天都会醉上一场,那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柳艳香觉得到了古西的担心,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向任何人说起,今天却突然想向她说出来。
当年柳艳香的相公死于非命之后,她并没有伤心之情,原来她嫁给他就只是为了有瓦遮阳罢了。婆家说她克夫将她赶去了别院里,说是别院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老宅子,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这个消息被婆婆知道了。她派来了两个婆子照顾她,可是后来她无意间听到那两个婆子的话,如果她生的是男娃就给抱回去,要是女娃就扔到河里去。
她听到了之后,几次想要逃走,可是却没有成功,后来那两个婆子将她软禁了起来。她终于是终日惶恐之下生下了一个女娃,孩子出生的啼哭,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两个婆子却说她生的女儿是死胎。于是她强咬着牙愣是跑到了院子里,她知道她的孩子不是死胎,她知道那个孩子被她们投到了河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离家不远的河边,看着茫茫的河面,她想都没想的就跳了下去,她要找自己的孩子。
跳进河里的柳艳香一下子就昏死过去,也正是因为她昏死过去,才会飘在河面之上,就在她即将下沉的时候。命不该绝的她,被一条商船所救,那是从京城回来的齐家的船,当时救起她的是齐家的大管家齐福。
因为她一直昏迷不醒,齐福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带回了齐家,幸好齐家的家主很是大义,不但没有责怪于他,还请县里有名的大夫为她诊治。经过半年的休养,柳艳香的身体终于是恢复了,但是这个季节的河水还是很冷的,在这北方地区,到了*月份,那河水才不会刺骨。而柳艳香刚刚生产,身子极虚,再加上骨缝全开,这寒湿之气自然是全部入侵。虽说是恢复了,但她的身体却是极弱的,时常就要以药为伍,而最让她痛苦的是那严重的风湿,一犯病那全身的关节没有一处不痛。
常人月子做不好就会落下毛病,而她居然在月子里受了大寒,那后果就可想而知了。然而这些还不是全部,她还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生下自己的孩子了。
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平安县,这个对于她来说像恶梦一样的地方,就是因为那的前婆婆对外说从外地的远房亲戚那里,抱养了一个男娃儿。她一直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孩子的面,但是直觉,或者说她希望那个孩子是她的孩子。然后她的孩子从生下来她就没有看到,只是听到了几声啼哭,所以就算她真的见到了也不无从知晓。而昨天就是她生产跳河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日子,她都像是又死了一次。
“想不到你师傅的命这么苦,西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古月听得是泪流满面。
“我知道呢,姐,其实这自从我跟了师傅之后,就发现她不开心。每次齐叔来,她都对他极冷淡,但是我知道其实她是很喜欢齐叔的,因为她总是会坐在齐叔坐过的椅子一个人伤心落泪。”古西是从心里心疼师傅,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唉,你师傅也是没有办法呀,她们之间的事情被坊间传了这么多年,各种说法都有。其实不外乎就是说齐大才子多么痴情,而你师傅多么的不领情,不过说实话,如果我是你师傅的话,也不会接受他的。”古月看过的自然是比古西多,所以她更能理解柳艳香的心情。
“为什么不接受呀?两个人明明都喜欢对方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呢?”古西完全理解不了,她就是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骄傲,齐大才子家中有贤妻,虽说他许以平妻之位,但是一个无子的平妻在他们那样的大家族会有多少地位?再加上她本身的身世,就算她嫁进去会有什么样的幸福可言?而现在她虽不能和爱人相守,但至少也可以常常见面,因为不能在一起,反而会更加的彼此珍惜。
也或许这其中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也不一定,你师傅在齐家养病的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外界可是一点风都听不到,当年你师傅开绣坊,外面说是她婆婆给的宅子,可是她对你说的却是靠近河边的破旧宅院。
你师傅没有必要和你说谎,所以我认为那个宅子是齐家给的,也许还附带了什么条件也不一定。那里大家族的人可不像我们这么简单,西西,你现在还小,等慢慢的就会发现,咱们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古月就是看到听到过太多关于,门第悬殊而产生的悲剧,让她只想找个门户相当的农民,过她平淡而快乐的生活。
“姐,你的意思指门当户对吧?”古西这下子算是明白师傅的无奈了,是呀,如果她是师傅的话也不会嫁进齐叔家的。百年世家呀,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在师傅家里她是自在的,可是每次和师傅出去,她都要守许多许多的规矩。一天两天还行,要是天长日久她可受不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现在想通了没有呀?”古月笑道。
“想通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要是姐姐送我几副绣样的话,我想那样就会舒服多了。”古西很喜欢古月画的那些卡通人物、动物什么的。
“那算什么,我早就给你画了整整一册子呢,你等着。”古月这才想起,自己闲来没事儿的时候,就会画一些卡通素材。原本就是给古西准备的,可是这一忙起来就给记了。
“唉呀,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古西看到那厚厚的一本册子,惊喜万分。
“这里面是我乱画的,你要是用的话得自己重新画个图样。”古月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素材两个字。
“我知道的,放心吧,我又不傻子。”古西欣喜的翻看着,那一个个的图案笔画简单,但却特点分明,这一阵子跟着齐叔学画画让她对画有了些鉴赏能力。虽说姐姐没什么画功可言,但却也十分精谁的抓住了事物的特点,并进行适当的夸张,还达到养人心目的效果。
“西西,你现在都和齐大才子学画了,将来咱们家是不是会出一个大才女呀?”古月见古西看得仔细,一会点头,一会皱眉的好不可爱。
“姐,你就会取笑人家,我才学了十几天,现在什么都没学会呢。再说了,我学画画又不是想当才女,我只是想把自己心中的绣样画出来而已。”古西可不想当什么才女,她要当华夏第一绣师,不过她现在才不会告诉别人呢,省得平白让人家取笑。
第二天一大早,张皓轩就和刘氏上门了,齐氏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