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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太乙点了点头，“先前它本是一颗红珠，常年在我仙山之上受日精月华，有了灵性，即可散发香气，又可驱妖避怪，乃是吉祥之物。然因其色泽纯阳，本性焦躁，不易操控，驱妖途中，常常伤及林木鸟兽，故为师将其嵌于洞内石壁，收敛其心性。谁知数日前，此物突现灵光，频频耀眼，间歇不绝。为师点指掐算，得知其功用，于是便放下山去，与你投缘。”
“与我投缘？”我瞪着眼睛，“你当是找对象呢？你当自己是月老呢？一破珠子跟我投的是哪门子缘？”提起缘分，我不由得想到龙琪，心里骤然浮起层层焦躁——“你这叫乱点鸳鸯谱！”
“哪吒莫要胡乱揣摩为师语意。”太乙道：“为师所指投缘，并非姻缘，而是主仆之缘。灵珠子秉性暴躁，本不甘愿寄宿于他人躯壳，可数日前，为师掐指算到，它将依附某人灵魂，投胎转世，来日成为推动朝代更替的将才。而恰逢此时，陈塘关李府殷氏孕怀三载有余，尚不降生，故为师放灵珠子出山，让它去寻找自己的宿主。不久之后，它便依附了你飘荡在外的灵魂，投于殷氏腹中，你才得以降生于世。”
“那我原来的身体到哪去了？”我问。
太乙又半闭上双眼，摆出一副大限将至（……）的死样子——“天机，不可泄露。”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太乙都是用这么一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来回答我提出的各种重点问题，敷衍了事，避重就轻，好像这句废话是一把万能钥匙，可以解答一切问题。当然，作为一个负责的师傅，他会告诉我乾坤圈和混天绫为什么会随我一同降生于世，他也会传给我各种超乎我理解范围，却又百试百灵的奇怪道法，他甚至还会教我如何让手腕上那个结实的圈子变大变小，飞来飞去，教我用混天绫把天上的云彩搅动成各式各样的抽象艺术（……）。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我原本的身体在哪里，还能不能找得回来。
但凡我问到他：“我还能不能回到现代？”他就会说天机不可泄露，偶尔换换口味，他还会说：“哪吒，你的使命尚未完成，怎能心有旁骛？”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总是把排场做得很到位，让你觉得，他是个写小说的，心里什么都知道，就是成心不告诉你。
——着急吧？来气吧？难以忍受吧？
很多次，我都克制不住心中想要回到现代的迫切愿望，非常蔑视师徒礼节地朝他怒吼，试图逼迫他解答我的疑问。然而每一次，他都会平静地向我阐述：“哪吒，灵珠子选择你作为它的宿主，定是觉得你和它脾气相投。你前世必然是个性情焦躁之人，如今灵珠子依附于你，你暴躁的秉性更是变本加厉了。”
“那你施个法把它从我身上驱赶出去不就得了？我回我的现代，你让它去找新的宿主，两全其美不好吗？”
“岂可？它选择了你，不单单是因为你们秉性相似，更因为你明是非，知善恶，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极其罕见，且不可或缺。为师不止一次告诉你，你是推动朝代更替的将才，你又何苦摆脱掉千古流芳的宿命？”
——我没辙了，真的，面对这么一个滚刀肉一样的师傅，我只能每天夜半时分跟着他学艺，同时，等待着宿命的来临。
可是我真的就没办法离开吗？不会的。我坚信自己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就一定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一年，两年……七年过去，这个想法都好像是深深地篆刻在了脑子里，无论经历任何风吹雨打，都不曾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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