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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扑向楚亦兰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身后大水把自己先前挤压的那种巨大冲力!
他几乎是整个人飞起来把楚亦兰扑进了那个硕大的料槽里,身子撞在一起的疼痛感还没来得及感觉到,身后的洪水已经瞬间把整间空架屋一下掀了起来!
料槽在水中飞快的打转,被洪水已经完全摧毁的空屋的残害抛得四面横飞,杜言紧紧压在楚亦兰身上把头埋得低低的,四周是一片惊涛骇浪,随着楚亦兰的惊呼,杜言先是觉得头上一暗,随即伴着后背上传来的一阵剧痛,他瞬间昏了过去!
邱家坳大堤决口的消息传到县里的时候,李培政正带着人在视察县城里小青河沿岸。
当听到消息时,李培政脸色立变,他急急的带着人返回县委大院,刚到院门口,就遇到了正指挥几辆装满各种抗洪物资车辆的郭松林,正指挥着车队要赶往邱家坳,李培政立刻走上去和郭松林商量着对策。
郭松林脸色阴沉,他听到消息比李培政早,所以已经提前派人去邱家坳支援,只是现在看着李培政,他在等着李培政开口。
“杜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培政狠狠的说,在这种时候责任是谁也无法摆脱的,在谁那里出事,就由谁负责“我现在亲自到邱家坳去,老郭这边的情况你就多费心了。”
郭松林默默点点头,他为人性格略显阴沉,和任树强不同,即便的确已经占了上风也不会立刻表现出来。
李培政这时已经来不及去想郭松林在琢磨什么,他心急火燎的钻进汽车,指挥着车队向邱家坳开去。
一路上李培政紧皱双眉,等他只剩下他一人时,他开始琢磨这件事可能会带来的影响。
事实上不论是李培政还是郭松林心里都很清楚,邱家坳出现险情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自从上游的大青河河段发生大面积溃岸之后,为了确保甘宁省省会宁城的安全,按照上级指示,沿途的两个水库已经奉命泄洪放水。
正因为这个,在头天的电话里李培政才会暗示杜言自己小心,其实在说这句话时,李培政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当初分派留守河段是他给杜言分派的,现在想来,他这么做无疑等于是亲手断送了杜言的前程。
邱家坳地势低洼,如同一个小盆,这点至少还人不至于担心决堤的洪水会立刻向着县城的冲来,可是这么一来邱家坳几百村民的安全却成了最为令人担心的事,一想到大堤决口之后会出现的伤亡,李培政甚至觉得头皮发麻。
“别说别人,也许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也当到头了,”李培政心里暗暗苦笑,其实当听说上游放水泄洪之后,他和郭松林就都已经知道他们可能躲不过这一劫了,只是在骤然听到决堤的消息时他们还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李培政不禁开始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担心起来。
不过即便担心也没有用处,李培政告诉自己必须尽快冷静,也许很快自己就要面临一个灾难之后,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可怕情景了。
“小陈,你们记住了,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李培政忽然对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秘书小陈和司机吩咐着“还有通知一起跟过来的县公安局同志,如果一会有群众出现过激行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要是因为不冷静造成与群众的冲突激发更大事件,就要负政治责任!”
“书记,要不您先别过去了,”小陈有些担忧的说“我去,我替您去。”
看着小陈急急的样子,李培政脸颊微微扯动,露出个艰难的苦笑“这个时候我这个县委书记不出头,怎么行啊。”
“郭县长呢,郭县长为什么不来?”小陈有些激动了,他甚至不顾忌讳的直接叫出了郭松林的名字“为什么这种事就一定得是您去,郭县长怎么就躲在后面。”
“小陈,注意你的态度!”李培政低呵一声,小陈和司机都跟了他也快两年了,可以说是真正的自己人,只是即便这样李培政也不能纵容秘书直接说出这种旁人听了会把抓住把柄的话,可看着小陈脸上委屈的样子,李培政叹了口气“郭县长有他的工作,我是书记,这种时候书记不出头怎么行呢。”
国内特有的政治环境造成的特殊政治体系,让各级党的领导不但拥有着实际的权力,也变成了党的代表甚至化身,正因为这样,面对忽然到来的灾难,做为带头人的书记也就相应的承担起了比纯粹的行政长官更加巨大的责任。
如今邱家坳决堤了,李培政甚至不用想都能猜到可能会出现的可怕情景,正因为这个他在之前已经命令跟随而来的县公安局的干警把随身携带的武器保管好,而这时更是吩咐秘书要强调控制情绪,避免与情绪激动的村民发生更大的冲突。
失去家人和家园的群众是没有理智甚至是可怕的,即将面对的,也绝不是宣传当中那种感人肺腑的情景,搞不好就是要出人命的!
想到这些李培政原本已经满头大汗的额头上又是溢出了汗珠,当车队沿着泥泞的土路攀上一片陡坡时,前面开道的一辆警车忽然连续响起了尖利的喇叭声。
李培政立刻意识到可能出了问题,他一声招呼不等车子停稳就跳了下来,在小陈磕磕绊绊搀扶下,他踩着没到脚面的淤泥向着坡顶爬去。
登上坡顶,李培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大群全身污泥,根本看不出面目,甚至分不清男女的群众正缓缓的向着坡上走来,他们脚下蹒跚,很多人都需要别人搀扶,除了其中一小部分人手里提包握笼的带着东西,大多数人两手空空,而在他们后面,几个只能依稀辨认出身上军装的士兵,正在人群外围一边走,一边维持着秩序。
小陈向前一步想要挡在李培政面前,却被李培政一把抓住胳膊慢慢推到一边“李书记……”
“我是平陵县委书记。”李培政一字一句的说,他知道到了这时是自己必须面对的,不论如何,他被赋予了县委书记的权力,那么现在就是他该负起责任的时候。
一个全身湿泥的人手里提着把铁锹跑了过来,立刻有干警伸手要挡住他,却是被那个人一声怒吼给镇住了:“放老子过去,我是邱家坳党支部书记邱连福!”
干警露出不信的神色,但是李培政这时已经走了过来,虽然对邱连福不认识,可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躲在后面。
“我是平陵县委书记李培政!”
“李书记,我是邱家坳党支部书记邱连福,”邱连福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警察来到李培政面前,他当然认识李培政,不过当他想要继续说什么时,却是忽然鼻子一酸,伸出沾满泥污的大手捂住嘴巴哽咽起来“李书记,我们,我们邱家坳……”
“连福同志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带来了救灾物资会安置大伙的,你先告诉我伤亡情况怎么样。”问到这里李培政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他对即将听到的可怕数字感到从心里畏惧。
“伤了不少人,有些是重伤要赶紧想办法,”邱连福哽咽着说“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赶快说!”李培政的脸色涨红,如果不是看邱连福这个样子,他早就发脾气了。
“还有杜主任和楚副县长失踪了,李书记,我们真的派人找了啊,可到现在还没找到,李书记你快派人去找杜主任他们吧。”
“什么?”李培政一愣,到了这时他才忽然想起,似乎楚亦兰头天晚上是到这里来支援的,随后就没听说她的消息,说起来在李培政想来,楚亦兰最多也就是过来做做样子,留下支援队伍之后就会离开。
可现在听邱连福说,楚亦兰不但整夜没走,甚至还失踪了,这让李培政不禁大吃一惊!
可他虽然心里震惊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是面对刚刚受灾的群众,如果表现出对一个干部太过关心,会引起很坏影响。
“连福同志,告诉我你们邱家坳出现了多少例死亡,我要你以一个党员的身份和我说实话。”李培政脸色铁青的问,他知道下面的干部都喜欢报喜不报忧,其实他自己也这么干过,可现在形势不同,现在看邱连福一直没说死亡人数,这让他在暗暗心惊之余已经最好了最坏的准备。
“没有,李书记,除了重伤的没死人。”邱连福说完之后忽然一把抓住李培政的手,力气大得让李培政不禁哼了一声“李书记你快派人去找杜主任他们啊,再晚就真危险了!”
“没死人?真的没死人?”李培政难以置信的追问着,可随即也发现这么问不妥当,他压低声音对邱连福问道“连福同志,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用我的党性担保,”邱连福脸上露出了不快,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是真的李书记,幸亏杜主任提前把村子里所有的老人孩子都先撤到安全的地方了,然后他让所有参加护堤的村民都不许在洼地里呆着,以防万一,不过还是有几个小子不听话,结果受伤了,不过伤的倒也不重。只是杜主任和楚县长他们麻烦了。”
“小杜,杜主任怎么样了?”到了现在李培政才开口问道。
“杜主任在堤上呆了一天一夜,太累了就歇一下,正好赶上大堤决口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楚县长,有人看到她之前还帮着疏散村子里的人,后来也不知道哪去了。”邱连福一边说一边不安的看着李培政。
“李书记,李书记。”一个虚弱的喘息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李培政循声看去,却看到了被两个村民抬着的茅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