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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杜言对这次春交会也并不看好,他自然知道崔建斌把他匆匆忙忙的塞进洽商团,只不过是为了把他远远支走,不让他在接下来的老重机厂资产评估上再有什么意外之举。
从这一点上,杜言已经看出崔建斌在这件事上的态度颇为暧昧,至于让耿真参加进审核小组,这显然是为了趁机在这件事上拿捏什么把柄,毕竟如果崔建斌真是杨伟平早先安插到河西的钉子,那么他显然是很愿意看到张文亮背后的某些人在这件事被抓住小辫子的。
只是杜言虽然一路上这么分析,可是因为也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也不敢肯定,毕竟这里面的水太深,崔建斌和张文亮本身不但代表着太华的两股势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那些人。
而在这其中,做为市长的任树强却又似乎在两个人中间游刃有余,至少从一向喜欢搞风搞雨的郭松林在重机厂这件事上几乎从不发表意见就可以看出,任树强现在颇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申城,南方开放的门户,从八十年代开始,随着改革开放打开国门,申城成为了整个中华大地最早接触外部世界的地方。
如果说首都是政治中心,东海市是金融中心,那么申城就是一个这两个城市的混合体,所谓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小,不到申城不知道钱少,固然是说明了这座城市堪称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代表,可也是在这里,随着与外界接触,各种各样以前闭关锁国时没有接触过的新鲜思维也在这座城市生根发芽。
太华洽商团到达申城的时候,刚一下火车,一阵扑面而来的出人意料的热浪就让习惯了北方气候的一群人感到有些受不了,虽然随着南行人们已经逐渐脱下了身上的厚衣服,可这种出乎意料的温差还是让有些人立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楚亦兰已经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套装,一件合身短身上衣配上包裹着下身的套裙,她那干练庄重却又容貌出众的外表,不但让太华洽商团里人纷纷瞩目,就是经过身边的陌生人也都不时向她望去。
副市长老邝看着楚亦兰微微眯眯眼睛,老邝虽然不是很清楚楚亦兰的背景,可是也知道这位市委副秘书长来历不凡,而这次之所以由她担任副团长,听崔建斌的意思,倒似乎隐约着点出,在申城她颇有门路。
老邝对这个倒是不很在意,毕竟楚亦兰除了是市委副秘书长之外还兼任着市委招待办主任的衔,在老邝想来,即便楚亦兰自己不亲自主持市委招待办,可从太华驻申城办事处的人那里,自然可以比其他人更了解申城这边的情况。
杜言提着行李默默跟在队伍的后面,团里十几个人却是大多都躲着他,人们都知道杜言是在得罪了市委副书记张文亮之后被贬到洽商团里来的,说不定这次回去之后新区主任的帽子也就丢了,自然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当口和他接近。
九十年代初的申城火车站规模还不很大,不过因为是南方以至全国开放的窗口,每天汇集到这里梦想着在号称天堂般的特区一圆美梦的人却是很多,所以下来车的太华洽商团很快就都融汇在人潮当中。
杜言跟在楚亦兰身后向前一步步的挪动着,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潮,杜言心中不禁颇为感慨。
前世他为了谋生曾经南下申城,正因为这个他很清楚在这座承载着无数人美梦的城市光鲜的背后,都隐藏着些什么样的东西。
人们不住的向前晃悠着,似乎出站口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遥远,当终于出了火车站来到广场上时,杜言才感觉到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他看到前面的楚亦兰一边用手帕轻拭脸上的汗水一边到处寻找着其他人。
过了好一阵,太华洽商团的人才聚集到一起,这时候他们一个个显得精疲力尽,特别是两手空空可还是不住喘气的邝副市长,好像随时都会一屁股坐地上似的。
“驻申办的人呢,都在哪?还有咱们的车呢?”老邝不住的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因为要顾忌到领导的形象,即便是热得早已经出了一身汗,可他还是照旧衣着笔挺,只是那件藏青色的双排扣西服却是早已经挤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一条领带更是早已经歪到了一边。
就在老邝正有些不满的时候,远远的从站前外广场的方向,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还离得很远,他就已经向着人群中的老邝伸出了双手。
“邝市长,欢迎您来申城,一路辛苦了。”这个男人跑到老邝面前先是停了一下,当老邝略显犹豫的伸出手之后,他就紧紧握住不住摇晃“我代表驻申办的同志欢迎邝市长和所有太华的同志们。”
“邝市长,这位是我们太华驻申办主任毛继海同志。”楚亦兰向老邝介绍着。
被毛继海握着手,老邝鼻子里微微哼了两声,在和其他几个洽商团的主要领导握过手后,楚亦兰就向毛继海低声问到:“咱们驻什办的车在哪?”
楚亦兰这么一问,毛继海的脸上就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楚秘书长,咱们得走到外广场去才能上车,大家是不是这就过去?”
“走过去?那得多远?”老邝没说什么,可他的秘书却有些不快的问了一句,同时他抬手指着从不远处一出口开出来的一辆轿车问道“那辆车怎么就能进来?”
“那辆车是有专用通行证的,”毛继海脸上的尴尬更深了,然后他略微压低声音对楚亦兰说“楚秘书长,咱们太华驻申办还申请不下来这种通行证,您看?”
毛继海的声音虽然低,可旁边的几个人还是听到了,老邝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狠狠的瞪了眼毛继海,再看看那辆正要经过他们的身边的轿车,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难看。
就在这时,那辆正经过他们身边的轿车忽然停了下来,随着车门打开,一个身穿夹克的年轻人从车里钻了出来,然后大步向着楚亦兰走去。
“亦兰,好久不见了。”这个年轻人向楚亦兰笑着说。
“子明,你怎么来了?”楚亦兰显然有些意外,她那漂亮的眉毛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可接着就露出了微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不是没想到,我可是专门来接你的,”年轻人笑着说同时向楚亦兰伸出手,在握住之后却并不立刻放开,而是接着说“听说你要来申城的消息之后,我就一直盼着呢,今天我是特地过来接你的。”说着向太华众人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眼远处外广场上大片等待的车辆“是不是车子过不来?”
听到年轻人这么问,楚亦兰趁着回头的机会从那个年轻人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有些为难的点点头:“没办法,我们的车进不来,这么多人还带着行李。”
“怎么不早说。”年轻人笑了笑,他回身向跟在身后的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
那个人立刻快步向在广场入口巡逻的两个警察走去,在似乎说了几句什么之后,那个人走了回来对年轻人低声说了两句话。
“亦兰,让你们的车过来吧,大家在这站着也够累的,一路上很辛苦吧。”年轻人说着同时向太华众人扫了一眼,只不过那种眼神却是显得很空泛,根本就没有真正在看某个人,然后他就继续和楚亦兰说话,再也不理会太华众人。
老邝脸色一片阴沉,虽然他在太华不是常委,可在市政府毕竟是排名靠前的副市长,但是现在这个年轻人却是根本连和他说话的精神都没有,虽然刚才也看到了,他那辆车居然是从车站里开出来的,想想就能知道,都能把车子直接开到站台上去,可见来头不小,可被轻视的愤怒还是让老邝感到说不出的心口发堵。
“子明,谢谢你了,”楚亦兰暗暗叹口气,她回头向站在旁边的毛继海说了几句话,看着毛继海立刻向外广场跑去,楚亦兰略微犹豫对那个年轻人说“子明,我得跟领导一起先去驻申办,要不等有时间咱们再联系?”
“没关系,我现在也没事,要不我就陪你走一趟,等你那边安顿下来之后,咱们两个人一起去见我妈?”年轻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楚亦兰隐约的拒绝,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只是那种透着不容置疑的样子,却明显袒露出他的心思。
“肖阿姨还好吧,我挺想她的,”听到年轻人提到他的母亲,楚亦兰的口气似乎有所松动,可她还是继续说“我来的仓促,什么都没带,空手登门太不好意思了。这样吧,等我把大家安顿好之后,明天我就去登门拜访肖阿姨。”
“亦兰,怎么你还和我们家生分上了,我妈整天想着你呢,说要看看你长大之后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年轻人似乎根本不容楚亦兰回绝,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向身后的轿车指了指,似乎是要楚亦兰现在就上车随他走。
看到楚亦兰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邝副市长觉得自己不能不出面了,虽然知道对方肯定来头不小,可一来不能就这么看着人家把楚亦兰带走不出头,二来这个年轻人的狂妄也激怒了他。
老邝向前走上几步,脸上勉强挂起一丝笑容对楚亦兰问道:“楚秘书长,没想到你在申城还有熟人啊。”
“哦,我来介绍一下,”看到老邝出头为自己解围,楚亦兰暗暗舒口气,她顺势向后退开一步和那个年轻人拉来了距离“这位是我们太华市的邝副市长,这位是……”
“洪子明,”年轻人不等楚亦兰说完就自己介绍着,不过虽然他在向老邝说话,可他却是看也不看老邝伸出来尴尬的僵在那里的手。
老邝的脸上霎时一片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这让他觉得当着这么多下面的人一时间脸上一片通红。
老邝的秘书就走了过来,就在这时,跟在年轻人身边的那个人向前一步对满脸通红的老邝说:“明少的母亲的是申城的市委肖书记。”
听到这句话老邝就是一愣,随后好像想起什么之后,原本通红的脸霎时变得一白,他神色愕然的看着洪子明,在张嘴含糊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尴尬的向楚亦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楚秘书长,驻申办那边也不是很忙,既然你遇到了熟人,那就不忙着过去,不着急,不着急。”
说着老邝就又向洪子明点点头,然后立刻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正开过来的驻申办的中巴车走去。
跟在身后的太华干部们到了这时自然再明白不过,这个叫洪子明的年轻人,显然是申城某个高官的儿子,再一想申城做为副省级城市,说不定这个人的母亲可能就是一位副部级高官时,那些原本还想为楚亦兰出头的干部,立刻纷纷掉头,跟在老邝后面向着中巴车走去。
楚亦兰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在躲避的这个人却是怎么也没躲开,虽然这次申城之行让她已经隐约猜到可能又要受到这个人的纠缠,可她之前还幻想着申城这么大,不太可能就让他碰到。可是谁想到他居然会在火车站等着自己!
看着那些避祸似的走开的干部,楚亦兰心里感到了一丝无奈,她知道在洪子明巨大背景的压力下,这些同事是不可能再为自己出头了,而她虽然可以坚持拒绝和洪子明一起离开,可一想到一些让她无法摆脱的原因,她却又实在无法开口。
就在楚亦兰无奈的迈步向那辆轿车走去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她背后响起:“楚秘书长,您让我赶的那份文件我还没写完呢,咱们这都到申城了,时间不等人啊。”
听到这句话,楚亦兰迈出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去,看到杜言正好像一脸着急的看着她。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这张脸忽然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对,那份文件很重要,小杜你怎么还没赶出来,”楚亦兰脸上略带责怪的问了一句,然后转头对洪子明歉意的说“子明没办法,我们来的太仓促了,好多文件还在火车上赶着都没写完,如果再耽误可就真误事了,要不这样我今天先去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完,明天去拜访肖阿姨你看怎么样?”
洪子明默不作声的看了看远处的杜言,然后收回眼神对楚亦兰笑了笑说:“工作要紧,如果我就这么非要拉你走,让我妈知道了也非说我不可,那就明天,明天我亲自来接你。”
说着他伸出手,把身子略显僵硬的楚亦兰额头上的一丝碎发捋顺,然后再次向着远处的杜言看了一眼,随后转身钻进了轿车扬长而去。
楚亦兰回头看了看杜言没说什么走上了中巴车,迎着人们异样的眼神她发现包括老邝在内都把中巴车的后排座椅坐得满满的,而前面几排则完全空着。
楚亦兰慢慢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当她看到随后坐到对面的杜言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探究的神色,她仔细的打量着杜言,心里却是感到说不出的奇怪。
她不相信杜言看不出连老邝都惧怕洪子明的事实,而自己和杜言显然更是没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帮自己的交情,但是杜言却偏偏就是帮了她。
车子在街上开着,听着后面隐隐约约的低声议论,楚亦兰心头泛起一丝难言的苦涩,她抬起头看着似乎对外面的街景颇感兴趣的杜言,过了好一阵终于低声问着:“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么?”
“知道,”杜言收回眼神,他的目光落在楚亦兰那绝美的脸上凝视了一阵,然后用平静淡然的口气说“申城市委副书记肖爱红的独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