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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他这么多年,兰沁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有无赖的一面。
兰沁有些为难:“可是我记得你写东西的时候喜欢听音乐,但、但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周围有响动的。”
原来,不只是他了解她的每一点小习惯,她也同样记得他的。苏锦痕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脸上却只是淡笑,轻轻地说了句:“我早改了,我现在也习惯安静。”
“哦。”兰沁怔怔地点点头,没有多想:“那还好,这样谁也不会打扰谁……”
苏锦痕说:“是啊。你快回去工作吧,不用管我,专心画画就好。哦,不对,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叫我。”
兰沁心说那万一打断了你的思路怎么办?
她租的这间房子比较小,没有专门的书房,唯一的书桌也只够一个人用,而且……还是放在她的卧室里的。虽然两人现在名义上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兰沁还是觉得,如果跟对方一直在卧室里共处,会非常尴尬而且别扭。
可除了那张书桌,也没什么比茶几更方便放电脑的地方了。她也只能默许了苏锦痕“霸占”她的客厅和茶几。
回卧室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苏锦痕,只见他正把身体弯成一个想非常别扭的姿势,艰难而专注地打字。
那个茶几几乎和沙发差不多高,那样窝着身子敲键盘,时间长了肯定非常累的。
“锦痕,你这样后背和颈椎会吃不消的,还是回去吧……”他家有大大的书房,何必窝在这里遭罪。
苏锦痕撑起身子,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的。快回去工作吧。”
“好吧……”兰沁又一次妥协了。他也那么大个人了,真难受了会自己想办法的吧。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苏锦痕就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肩膀和脖子更是酸痛无比。他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却意外地发现,从他现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兰沁的侧脸。
她正在非常专注地描画,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皮肤无比晶莹白皙,像个瓷娃娃。
他出神地望了很久,但是兰沁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唇角忽然泛起温柔的笑意,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就已经别无他求了。
一整个下午过去,他偷看她的时间比写书的时间长多了,但是尽管如此,他依然觉得很有收获。
能够这样跟她安静地独处,是他从大学时期就有了的梦想。当然,他幻想中的场景,和现在的有一点出入。在他脑中的画面,应该是两个人共用一张大大的桌子,她画画,他写字,偶尔抬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饭又是他做的,兰沁还是不好意思,但是他说:“我来你这儿又是蹭饭又是蹭网的,再不做点贡献的话,该过意不去的人是我吧……”
兰沁真是要被他的这套逻辑给打败了,明明是他在变着法子地照顾她吧?柴米油盐都是他买的,做饭洗碗打扫卫生的也全都是他,就连所谓的蹭网,更多的也是为了陪在她身边给她添茶倒水、时不时提醒她注意休息……
明明是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说成是他占了便宜似的,生怕他有一点心理负担。兰沁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体贴入微的人,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苏锦痕的新书基本没写出多少字数,不过兰沁的漫画倒是画得很好,还很兴奋地跟苏锦痕说:“我原本还以为,这么久没动笔,水平会下降呢,结果画出来反倒放心了,本事没同步……”
苏锦痕淡淡地笑着,看着她脸上的小得意,心情莫名地好:“嗯,真好。我也替你高兴。为了庆祝我们的大漫画家重归漫坛,今晚我请你出去吃大餐如何?”
兰沁一脸苦恼的表情:“还吃大餐啊?这几天,你那顿饭做的不丰盛啊,再这么下去,我都要胖死了!”
苏锦痕打量了她一番:“你哪里胖啊,我倒是觉得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补一补。”
“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兰沁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以前云骁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还跟云骁撒娇,说如果吃胖了不许嫌弃她。
云骁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如果他胖了,称呼得改一改,要叫她小猪……
往事如此猝不及防地浮现在脑海中,像一根冰冷地尖刺,瞬间将她的心脏上戳出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原来,所有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这些日子以来,苏锦痕带给她的平静和安宁,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伤痛,以为所有的伤口都已经结痂。知道回忆如此清晰地浮现,她才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自我催眠罢了,心口之上,依然满目疮痍。
所有的伤口,都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只是她被她可以忽略了而已。
那个人,早已在她的灵魂深处扎根,想要彻底忘掉,只能连她的灵魂都一同毁去。
兰沁的视线渐渐模糊,泪水不可自抑地在脸上肆意流淌。她想,那个人,真是她此生命中注定的劫数,怎么样都逃不掉……
一个厚实的胸膛迎了上来,她的心痛得几乎要忘了呼吸,人性地放纵自己痛哭失声。
他的气息,那样温和平静,他的怀抱那样温暖,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偏偏忍不住怀念,那个人身上的烟草味呢……
她哭得气噎喉堵,伤心至极。苏锦痕也被她哭得心碎,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无能无力。
他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她彻底忘掉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