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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父母照看着锅,叶丛把火锅洗净拿到院子里。火锅是紫铜制的,中间烧碳,周围一圈是锅体。因为从来没用过,通体都闪着红光。拿这个炖酸菜有讲究,最下面是酸菜丝,然后是冻豆腐——这玩艺带孔,汁水浸进去后,味道极好。再往上是粉丝,最上是切成片状的煮熟的白肉——就是肥瘦各半的熟猪肉。盖上盖子,添上木炭,放到院子里慢慢咕嘟。
回到屋里,大锅里的鱼已经快好了,锅盖四周冒着热气,鱼香四溢。再次添了了把柴草,然后打开锅盖,将鱼收汁,然后盛盘上桌,这道菜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大灶闲下来了,叶丛又做了几个毛菜,总算凑足了八个。这时候,天已将黑。北方有三十迎年,初三送年这一说,于是孙淑敏就催着两父子出去放鞭。
放鞭炮最能显示一个家庭的经济实力,是可以炫耀攀比的、不会留下怨气的、数不多的机会之一。所以,家里手头宽裕了,作为叶家掌门人的孙淑敏一改往年习性,也舍得花钱听响。叶红军充分领会上级精神,挑头数最多的买了三盘。迎年送年连带着正月十五,一次全都备齐。除此之外,像二踢脚、魔术弹、闪光雷、钻天猴啥的,自然也是多多益善。
当然,主要节目要留着半夜展示。迎年主要放挂鞭,除了的传统的大地红以外,今年还出了一个新产品——一种叫啄木鸟的鞭。这种鞭外皮印着啄木鸟图案,明显比别的鞭粗大许多,响声自然也更大。父子两人把鞭拆开,在门前的马路上摆了长长的一溜,叶红军把烟头往鞭头上一凑,接下来就是连串地巨响,整个马路电光闪闪,硝烟弥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挂鞭足足放了有五分钟,烟尘散去,马路上厚厚一层红纸屑。叶红军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大手一挥:“走,回家吃饭去!”
刚要进屋,赵大宝胳膊下夹着一小挂鞭从院子里出来了,看到叶丛父子,他有些不好意思,把鞭往背后藏了藏。
承包的事也不知道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最近太忙,叶丛一直没时间过问。但这时候问明显不是时候,于是他冲赵大宝点了点头,就跟着父亲进了屋。
吃过了年夜饭,照例是看央视的春节晚会。从八三年开始,看春晚已经成为中国人的一个“新民俗”。穿新衣、放鞭炮、吃饺子、看春晚,这样的流程已经深入人心。
这时候的人们,信息量远不如二十年后,没有对比,自然就没有如今这般“边看边挑剔”的执著。电视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高远,一方面是演出方未被功利玷污的高品质节目,一方面是观众自惭形琐下的温和态度,可以说春晚初期成就了无数一夜成名的传说。
但是,时间是公平的。名符其实或名不符实,在时间的旋涡中或沉或浮,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叶丛想到那个和尚的话:只要忍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他已经看到了。二十年的岁月,足已将一个人的记忆模糊。对于八七年春晚,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个莫名的背了大兴安岭火灾的黑锅的费翔了。除此之外,他只记得那一个个红脸蛋、羊毛衫,土的掉渣的模糊印象。
看来,过完年就得进费翔的磁带了。他突然想到。
虽然是黑白电视,但晚会仍然看得十分尽兴。明星大腕们此时正当壮年,脱离了名利,连眼光都是清澈的,喜悦也都发自内心。演员们演得开心,观众自然看得也高兴。
灶上的水壶响了,孙淑敏推了一把叶红军:“倒水去。”
叶红军屁股没动,转头看了一眼叶丛。
叶丛佯装叹气:“唉。大懒支小懒,小懒满地走。”。他站起身往屋外走,身后父母一阵低笑。
这时候人们都不富裕,不多的鞭炮自然留着关键时候放。随着电视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外面立马开了锅。
叶丛去拉父亲:“走,放鞭炮去!”
人的岁数大了,对放鞭这样的事自然也不太热衷。叶红军眼睛盯着电视:“再等一会儿。”
叶丛伸手:“把烟给我,我自己放。”
叶红军掏出烟盒丢给他,孙淑敏瞪了叶丛一眼:“不许偷着抽!”
叶丛欺她不懂,笑道:“不抽就灭了。”
孙淑敏怀疑地问丈夫:“是这样的吗?”
叶红军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糊乱地点头:“嗯……”
鞭炮放在后屋,林林种种地装了一大箱子。叶丛预留出送年和十五的鞭炮,把剩下的连箱子一起都抱到了街上。
外面已是响成一团,邻居们的鞭炮接连炸响,简直分不出点来,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叶丛看了看箱子里的鞭炮,心里有些遗憾:这时候烟花的品种还是少了,不然,弄一个一米见方的礼花弹来放,估计能震撼半个北通县。
叶家的鞭炮足足放了半个小时,邻居们都回家了,他还在放个不停。等到箱子空了,叶丛也快冻僵了。回到家里,父母已经开始煮饺子了。
可能是下锅的时候没放好,有几个饺子破子,叶丛指着锅里的饺子道:“都破了。”
孙淑敏拍地打了他一把掌:“不许说破,要说挣了!”
叶丛哈哈大笑:“对,是挣了,挣的越多越好。”
然而,换来的又是一巴掌:“信不过我的水平是怎么的?你还想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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