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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位民工走出了病房,郑东升用一只能动的手将枕头往上推推,将头靠上,说:“我这病,说不行就不行了。所以我想跟两位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出院吧。”
张君毅和刘大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们三个人年纪相差不大,也许我比你们俩年长一些,也算是同龄人。我怕没有机会再向你们说,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是请你们做个见证,今后可以告诉吕乔,有机会再告诉沈非。”
张君毅惊异地抬起头望着郑东升。刘大强也是一样的表情。他们都在等候郑东升说出第二件事情。
“我知道晓鹏不是我亲生的。”说完这句话,郑东升泪流满面!
张君毅的眼圈红了!刘大强的眼睛瞪大了!
郑东升叹口气:“二十几年前,吕乔嫁给我时,是很不情愿的。不情愿归不情愿,但是她很主动,主动的让人难以猜测。一直到半年后晓鹏出生,我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怎么可以胡乱地瞎猜疑呢?”刘大强说。
张君毅用眼神制止了刘大强。
“不用做,我心里有数。”郑东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甚或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瞒你们二位。孩子出生后,吕乔就根本不愿意理我,更不愿意和我有任何亲近。就是傻瓜都能知道个中缘由,何况我有吕乔对我婚前、孩子出生后的态度比照,尤其是吕乔再次遇上了沈非后对我的冷淡,都能说明问题。”
张君毅无话可说。他找不出措辞安慰这位心灵极度伤悲的人。好在,郑东升是条汉子,既然他有勇气说出来就说明他的心里是光明的。这种人是不惧怕任何打击的。
张君毅点点头:“沈非也知道晓鹏是他的孩子。”
“那就好。请你安排让晓鹏认父亲吧。”郑东升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那一颗颗浑浊的泪从眼角渗出来,殷透在枕头里。
刘大强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张君毅拉住刘大强的手臂,摇晃了一下:“你怎么啦?”
“乔哥,乔哥真不应该,不应该啊!”刘大强止不住泪水,右手在眼睛边上抹一把,再换成左手在眼睛边上抹一把:“不要告诉晓鹏,就这样将错就错,郑大哥不能绝后!”
“问题是沈非已经知道晓鹏是他的儿子。”张君毅将沈非从怀疑到认定的过程告诉了郑东升和刘大强。
刘大强还在义愤填膺的时候,郑东升已经平静了。
“我说了,我的病不可能好了。我不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心里堵得慌。”
“从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角度上说,无论如何你不能就这样罢手,无论如何不能让晓鹏在这个时候认祖归宗。郑大哥,你应该明白。”刘大强终于抹干净了眼中的泪,十分认真地告诫郑东升。
“郑大哥不可能绝后!”张君毅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意思?”刘大强愣愣地望着张君毅。
张君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心里的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不能就这样说出口。于是他改口说:“晓鹏是郑大哥一手带大的,亲如父子,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的父子深情!”
“那是那是,晓鹏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刘大强拼命点头认可张君毅的话,他要用自己的态度让郑东升放心:晓鹏还是你的儿子!
“吕乔怎么样?”郑东升已经说完了第二件事,他不想再往下继续那让他心痛的纠结。
“她很好。”张君毅把沈非的操作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郑东升。
“这么说,吕乔去上海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郑东升问。
张君毅点点头:“现在就看n市检察机关的态度了。事在人为嘛,我想一切都会如愿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郑东升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力气。作为一个病人,他已经虚脱了。但是,他仍然强打精神,对张君毅和刘大强说:“如果可以,你们转告吕乔一句话,就说,我,我就是离开了人世,还会一直想着她。”说完这句话,郑东升就昏睡了过去。
刘大强熟练地把病床头边的氧气开关拧开,给郑东升挂上了氧气。见郑东升已经沉沉地睡去,就悄悄地对张君毅说,“我们出去说话。”
到了病房外,刘大强让两个民工时刻观察郑老板的情况,随时向医生汇报。然后又加上一句:“有情况别忘了给我打电话。”见两个民工答应着走进了病房,就拉着张君毅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窗外尽是满眼的繁华和都市的喧嚣。张君毅轻轻地叹了口气。
“需要我做什么吗?”刘大强指的是上海来的一伙人。
“晚上你同我一道去招待他们吧。可以跟他们说说吕乔的情况。让他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了解吕乔这个案件就是一宗民事纠纷。”张君毅眼睛望着窗外,出神而又呆滞。
“没问题。下午五点我去你公司跟你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