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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声阵阵响起。
或许是快要天亮了,照在岸边的淡淡光线被笼上一层柔和的雾气。
沙滩向两边延伸着,看不到尽头。海面被白雾笼罩,望不见另一边。海的那边有什么呢,是陆地,是遥远的水平线,还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永不停歇的浪涛声,周围一片寂静。
空中没有云,地上没有风,从岸边远远望去,还有几个人影模糊不清。
一直向东行进,将世间万物远远抛向西边——于是,终于来到了这片寂静的海岸。
所以那片雾的后面,一定什么都没有。
世界到此为止,已经无法前进了。这里是——世界尽头的大海。
闭上眼,静听涛声。
那是只有走到世界尽头的人才能欣赏到的,遥远的海涛的旋律——
※※※※※
“aaaalalalalalaie!!!”
在下水管中暴走的“神威车轮”仿佛带着雷电的挖土机般蹂躏着魔怪。被碾碎被烧灼的魔怪碎片带着体液布满了下水道,韦伯甚至都快分不清前后了。
如果不是与ride
共乘的驾驶台被防护力场包裹,韦伯此刻肯定已经被魔怪的血沫呛到窒息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用魔术护住了自己呼吸器官,而且连嗅觉都遮断了,否则下水道内的恶臭一定会把他熏昏。
韦伯使用炼金术找到了caste
的老巢,随即ride
便兴致高昂的立刻发动了突袭————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群数量庞大的使魔,而除此之外,什么魔术伪装或陷阱之类的东西一概没有。按照魔术师基准来看,这也只是个工房而已。即使被许多卫兵所保护,这也只是个“包围圈”而已。
而这些数量众多的杂兵对于拥有宝具的se
vant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在ride
看来消灭它们简直像拍个手那么简单。
“喂小鬼,所谓进攻魔术师工房,难道就这么无聊吗?”
“……不对,很奇怪,这次的caste
或许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
“啊?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一出生就继承了恶魔名号啊,或是持有什么魔道书之类,而本人却并不太懂魔术,只是被人传成那样。如果魔术师召唤出了这样的英灵,那么他的能力应该也会有所限定吧。”
在被魔怪们的惨叫声吓呆了几分钟后,韦伯终于用能盖过那些噪音的声音大声的对ride
分析道。
“总之,如果这真的是个工房,那就不会这么毫无防备地胡乱排放那种废弃物。一个真正的魔术师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咯咯,这样啊。看起来汝比外表看上去的要有用啊。”
“我说哪,我好歹也是你的maste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小看我啊?”
“不,小鬼。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
“…………欸?”
韦伯愣了一下,然后僵硬的转头——
“哟,妾身来找你们玩咯☆”
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华美和服的红发美少女完全不在乎四散的雷霆,以不逊于这边的速度在战车旁奔驰着,笑嘻嘻的向自己打招呼。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难看的跌坐在驾驶台上的韦伯不同,ride
冷静的问道:“你是be
se
ke
吗?”
“请亲切的称呼妾身为蒂小姐——不过还真亏汝能看出来呢,征服王。”
“嘛,毕竟这说话语气太特别了。说来你怎么换了个模样?”
“咯咯,因为妾身原本的姿态实在不适合战斗啊,所以就换了个身体咯。”
“哦,这也是你的能力吗?”
ride
摸了摸下巴,“在你和金闪闪打的时候就觉得了,你似乎有很多古怪的能力啊。”
“咯咯,没错。金闪闪的话大概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宝具,但妾身对自己持有多少异能可是一清二楚。总计1京8252兆9293亿6455万5709哦☆”
“!?”
瘫坐在地的韦伯脸色变得很难看。1京多个异能…………也就是说,她也和a
che
一样,拥有近乎无限的宝具。
和韦伯不同,ride
很开心的哈哈笑了起来:“你也是个罕见的人才啊。怎么样,要加入我的麾下吗?待遇从优哦。”
“咯咯,这可真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呢。不过还是请允许妾身拒绝——妾身是只为了那个人而存在的。”
“哈哈,那这样的话我就把你的那个恋人也一起招揽了吧。能被你这样的奇才喜欢的人物肯定也很了不起。”
“欸?恋人?”
蒂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妾身…………喜欢那个人?”
她的眼瞳变得仿佛做着幸福的梦一般甜美起来。
“咯咯,说不定是这样呢。这份想将他的血他的肉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他的影子他的气息他的一切全部独占吞噬的心情,就是爱也说不定呢~”
那红唇陶醉般地展露出笑意。
呆呆的看着那甜美笑颜,韦伯和ride
——
((爱太沉重了!!!))
堵塞着前进方向的魔怪肉墙密度已有所减弱,终于,他们跃到了一个宽广的空间。周围依然一片黑暗,空气似乎也没什么流动的迹象.但却没有了狭窄空间的压迫感。
“——嗯,看来caste
碰巧不在啊。”
即使在黑暗中仍能正常视物的se
vant嘟囔着,仿佛在压低声音责怪韦伯放跑了敌人,但韦伯却没察觉到。
“这是什么?储水槽还是什么东西……”
他想要拿什么来照明,但转念一想,万一黑暗中有伏兵,这不正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位置了么?现在还是用魔术来强化视觉吧。
“……啊,小鬼,你还是不要看为好。”
“嗯,对汝这样从未见过鲜血的雏鸟的确不要看比较好。”
豪放的ride
用罕见的谨慎语气说道,蒂也用嘲讽的语气劝诫道。当然,韦伯一下子就火了。
“你在说什么!既然caste
不在这儿,那至少得在这儿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啦。”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算了吧,小鬼,你不是他的对手。”
“烦死了!”
韦伯赌气从驾驶台下到地面发动了暗视之术,眼前顿时像云开日出般明亮了起来。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光景渐渐变得清晰。
直到弄清四周的情况之前,韦伯都忘了下水道之战中自己一直遮咿了嗅觉。在踏上地面时,鞋底踩出的水声也被他当作了普通的污水。
“——什——”
韦伯·维尔维特是魔术师。正因如此,他总是时刻做着直视一切怪异场景的心理准备。
他知道现在自己所参加的这场圣杯战争是场残酷无比的杀戮,根本没空去体会什么伤感。如果不做好面对满山尸横遍野的心理准备,就没有胜利的希望。
所以韦伯决定,无论面对怎样的死亡自己都绝不能动摇。冬木是战场,看到死尸很正常。
就算尸体数量庞大,就算尸身被毁坏得不成人形——但那也不过只是尸体而已。他不允许自己面对这样的场景时悲伤或皱眉。在韦伯的想像中,尸体最多变成残骸,最多被破坏得七零八落。而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光景,则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打比方的话,这里简直就像个杂货店。
有家具、服装、乐器和餐具,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貌似图画般的东西。透过那些作品可以看出作者匠心独具的风格和热情。
这些作品的制作人一定非常热爱这些素材,以及制作的过程。
作者一定崇尚着暴力。虽然那些背负着累累血债的杀人犯也同样崇尚暴力,但这个血淋淋的空间中的尸体不像是杀人犯留下的。
这里没有一具是“被破坏的残骸”,全部都是作品,艺术作品。人的生命以及人的身体,都在加工过程中被无意义地舍去——这,就是发生在这里的杀戮。
这种别有风格的杀戮、以死为作品的创作行为远远超过了韦伯的接受范围。他连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倒在了满是鲜血的地面,大口吐了起来。
ride
下了战车,站在韦伯身边深深叹息道。
“我说了嘛,让你不要看的。”
“闭嘴!”
在巨汉se
vant的低语中,他受挫的矜持终于灰飞烟灭了。
他的胸中涌起一团怒火,没有理由的愤怒。他跪在原地,憎恶着自己的懦弱。而这份懦弱恰恰展示在了自己的se
vant面前,是最最不可原谅的屈辱。
“畜生——居然耍我——畜生!”
“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笨蛋。”
ride
边叹气边说道,但,他却没有责怪韦伯,反而用平静的语气接着说道。
“行啦,到此为止吧。看了这东西如果还有人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我就去揍他。不过你的判断还是值得称赞的,小鬼。将caste
和他的maste
留到以后再解决其实是个正确的决定。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遇到他们,想想就恶心。”
“揍……揍什么揍啊!笨蛋!你自己,还有be
se
ke
不也是……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吗!丢脸的除了我还有谁啊!”
韦伯呕吐完后高声怒骂了起来,见他咬牙切齿的神情,蒂咯咯笑了:“这种东西,妾身早就已经看惯了。”
ride
则一脸困惑地咧了咧嘴:“我吧,其实只是觉得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啊,因为我的maste
正身陷危险之中。”
“——啊?”
韦伯还没来得及怀疑自己的耳朵,ride
电光火石间就展开了行动。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猛禽般疾走着,用刀刃对着黑暗狠狠一斩。
撕裂**的声音与惨叫声同时响起。
韦伯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倒地的黑衣人。
偷袭者究竟是何时偷偷接近韦伯身后的——还有ride
是什么时候察觉的。ride
最初的一刀击落了敌人向韦伯投射的短刀。大概正因为这短刀才让ride
找到了敌人准确方位吧。这个储水槽在韦伯还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变为了战场。
而更让韦伯瞠目的,是ride
打倒的敌人脸上,戴着白色骷髅面具。
“assassin……这怎么可能?”
这太奇怪了。韦伯曾经通过使魔的眼睛证实这名暗杀之se
vant早已被击毙。
“现在不是你吃惊的时候,小鬼。”
ride
谨慎地劝诫道,同时仍以战斗姿势手持武器。仿佛与护着韦伯的他对峙一般,黑暗中浮现出幽灵般的两张骷髅面具。
“为为为、为什么……为什么有四个assassin!?”
“不管是为什么现在都没关系了吧。”
就算面对这异常事态,ride
的态度仍是平静得不像话。无论整件事有多可疑,现在他关心的大概只有战斗了吧。
“可以确定一件事——认为他们死了的家伙都被骗了。”
且不论韦伯,保护着他的ride
和旁观的蒂此刻是波澜不惊。
两名assassin见状,只恨得咬牙切齿。
幸存的两名assassin边谨慎地思度着ride
的下一步动作,边给了彼此一个眼色。究竟是否还要继续这场二对二(可能)的战斗……
两人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既然偷袭失败,那就意味着失去了胜利的机会。自己的力量与ride
及没有表现出参战**的蒂有明显差距,只靠他二人是绝对赢不了的。虽然不甘心,但比起在这里等死,还是撤退之后向绮礼领罪吧。
两人立刻了解的彼此的心思,迅速以灵体化消失了。
“他们逃了——吗?”
刚想松一口气的韦伯得到的回答却是“不”。
“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跟着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根本不知道会出来多少assassin。这里是最适合他们行动的环境,我们还是快撤。”
至此ride
仍没将剑放回鞘内,他用下巴指了指战车。
“小鬼,回我的战车上去。一旦开动他们就没出手机会了。”
“那这里……就不管了?”
韦伯指了指他仍不敢直视的工房,阴郁地问道。“虽然调查一下可能会找到什么……放弃吧。总之先把这里毁了,多少也能牵制一下caste
。你觉得呢,蒂小姐?”
“妾身没什么意见——这里就由妾身来破坏掉吧。”
“哦,那就拜托你了。”
“有幸存者吗?”
“咯咯,就算有,你认为他们还有活下去的意志吗?”
韦伯已经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和ride
回到了战车的驾驶台。ride
手握缰绳,黑暗中传出愤怒的公牛的咆哮声。
——
红莲的火焰在鲜血淋漓的工房四处破坏,所到之处只剩下体无完肤的破坏。caste
和龙之介珍藏的噩梦般的艺术品,在瞬间被销毁殆尽。
韦伯依然阴郁地见证着这场彻底的破坏。这名见习魔术师认为,这样做并不能带来什么成果。ride
用大手摸着韦伯的头说道。
“把这里毁了,caste
没有了藏身之处,就只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离解决他们的那天不远了。”
“行了——知道了——住手啊!喂!”
韦伯感觉到了屈辱,表情变得更阴沉了。ride
大胆笑着操纵着缰绳向下水道跑去。
从狭窄的管道到从未远川河面脱出只用了数分钟,室外冰冷清冽的空气使韦伯觉得如此亲切,他紧张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来。
“啊啊,真是个差劲的地方——今晚真想好好喝上一回一扫忧郁啊。”
“……先说好,我可不陪你喝酒。”
或者说,他不会喝酒。他在ride
身边看他喝酒的样子。总觉得酒气熏得他直反胃。
“哼,我才不稀罕你这种雏鸡一样的人陪我喝呢。啊,怎么样,蒂小姐?要一起去大醉一场吗?”
ride
向紧随他们之后脱出的蒂问道。
“咯咯,不错的意见呢。机会难得,要不要再找几个人一起喝?”
“嗯,好主意啊!”
ride
兴奋地敲了下手掌。
虽然韦伯不知道ride
为什么如此兴奋,但他预感肯定不是好事。
◆◇◆◇◆◇◆◇◆◇
掌管火的技能
◆◇◆◇◆◇◆◇◆◇
冬木夜间的空气真是久违了,这冬日冰冷的气息正好为火烧似的肌肤降温。
远坂凛天真地想着,如果能在末班车之前找到琴音就好了。不过那样的话只剩下两小时,时间完全不够。
总之先调查新都。如果去了深山町魔力指针只会一个劲地指向远坂邸,而且去那儿的话很可能被父亲发现。
以成年人标准来看现在还没有到深夜,不过街上的人却少得可怜。平日回家时路上满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就算是夜晚街上还是人潮涌动。
打开魔力指针盖后,凛被指针的反应弄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
平时只是稍稍摇动的针此刻却飞速旋转着。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现象。针仿佛小动物错乱般的表现,使凛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不过,光站着也不是办法。刚才路过的几名成年人已经对孤身一人的凛投去了诧异的目光,还是先走再说吧。
远处人影更是稀少。这真的是平日见惯了的冬木市吗?凛觉得一股淡淡的寒气袭上全身。
事实上,冬木市已经发布了宵禁令。最近连续发生了猎奇杀人案和诱拐事件,昨天一天新都和港湾区更是发生了连环恐怖爆炸事件。警察呼吁市民夜晚减少外出,聪明人都听从了这条指令。
不过即使没有宵禁令,恐怕喜欢夜游的市民也还是不多的。如今新都的黑夜中隐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人类的本能都应该察觉到了这点。
“——啊,果然。”红色的警灯在面前亮起,凛害怕地躲到了一处建筑物的阴影里。巡逻警车缓缓行驶着寻找是否有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的市民。如果看见了自己,警察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法去救琴音了。
看着灯光渐渐远去,凛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喀嗒。
——凛将差点吐出的惊呼声吞了下去。
刚才的声音从藏身的房子走廊深处发出,大概是野猫翻垃圾时碰到了易拉罐之类吧。但又很难断定那里有没有人。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魔力指针,凛倒抽了口冷气。
指针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一般指向发出声音的方位。
那里有些什么东西,有什么放出异样魔力的东西。
“…………”
这不就是自己想找的吗?
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真是个好的开端。凛打算将新都可疑地点找个遍,逐一确认琴音的位置。而第一处的这里,就已经被自己找到了。
好,那就上前去,看看那里有什么。
“不要。”
或许那里就有和琴音有关的线索,或者琴音就在那里。
“绝对不要。”
没有踌躇的理由,否则的话那根本就不该来这儿啊。凛不想丢下朋友不管,而且她作为远坂家的一员,必须用勇气证明自己将来有资格成为父亲的继承人。
“不要不要不要绝对不要不要……”
从走廊深处传来什么东西的呼吸,仿佛有种湿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凛终于意识到,这次以想要找回好朋友的探索之旅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黑暗深处没有琴音的身影。就算她在里面,那她应该也不是以前的琴音了。
如果今天真的要找什么,或许凛的目标不应该是琴音而是她的尸体。
“不要——”
事实上,远坂凛拥有极其优秀的魔术师资质。
她从没见过妖魔,也从没触摸过,但凭着感觉她就能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危险之中。
要学习魔术,最先要学会接受并认识死亡——这是每个见习魔术师修行的第一课。
那种无法逃脱,无法思考,只是单纯绝望的“死亡”的触感。
那时,幼小的凛通过这次体验体会到了魔道的本质。
全身动弹不得,连叫声也发不出。常人难以承受的恐怖足够击垮这样一个年幼的女孩。
耳边开始了奇妙的耳鸣声,凛认为这是那压在心口的冰冷的绝望感引起的。自己的思考正在开始毁坏五感了吧。
——
一阵嗡嗡声响起,单调却又狂乱,仿佛是一群巨大的胡蝇正向自己袭来……
而随后,比耳鸣声更响的声音接近了。
片刻,原本遮盖在凛头上如同黑雾般的东西猛冲了进来。
那东西如同浊流般快速通过了凛的上方,瞬间杀进了黑暗深处。
随后,让人发指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仿佛是将猫活生生放进锅里煮时的惨叫——但这绝对不是猫的声音。
这已经是凛能承受的极限了。
眼前开始变黑,脚步也渐渐不稳,在自己要摔倒的瞬间,有人接住了自己。
眼前的,是一个只能看到左半边脸的怪物。
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上,嵌着混浊无神的眼珠。
但他的右眼却透着深深的寂寞和哀伤。
仿佛以前看到过这种眼神——
凛在失去意识前这样想到。
远坂葵在一小时后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或许是怕母亲责骂,孩子在床边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她要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同班同学琴音。
葵顿时后悔不已。吃晚饭时凛提到了琴音,还向葵询问冬木的现状。
那时葵认为自己不应当有所隐瞒,于是就明明白白对她说——你忘了这个朋友吧。
应该告诉时臣的——但这种念头立刻被她的理性压制。
葵不会魔术,但她毕竟是魔术师的妻子。她深知现在丈夫没有时间去为女儿操这个心。丈夫还在战场,已将生命和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战斗上。
能保护凛的,现在只有自己了。
葵穿着居家单衣就跑出了禅城宅,开车在夜晚的国道上飞驰。
既然不知道凛究竟去了哪里,那么只能猜测她的行动范围,再一个一个找她可能去的地方了。
以家为起点如果要坐电车,首先去的肯定是新都的冬木站,再以孩子的脚力走三十分钟,大概范围就是……
葵最先想到的是川边的市民公园。
深夜寂静的公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墓地.
空无一人的广场上,路灯昏暗的灯光将黑暗与寂静衬托得有些骇人。
冬木市夜晚的空气明显变质了。与魔术师共同生活,习惯了多种奇异现象的葵立刻发现了这点。
葵一眼望向她平时带凛来玩时自己常坐的长椅,这只能说是一种凭空的感觉吧。
然而,自己所寻找的穿着红色外衣的小小身影就在那里。
“——凛!”
葵失声喊着扑了过去。凛失去了意识,此刻正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葵抱起她,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从外表看起来没有外伤,似乎只是睡着了。葵终于流下了安心的泪水。
“太好了……真的……”
该对谁表示感谢呢?被喜悦充斥着头脑的葵终于冷静了下来。忽而她发现有人在盯着她看。扭头望去,长椅后的植物背面,有人正看着这母女俩。
“谁在那儿?”
葵用生硬的语气喊道,与她料想的相反,那个人影堂堂正正地站到了路灯的光芒中。
那是一个穿着肥大防寒外套,用头巾遮住颜面的男人。他的左腿似乎有伤,走路的时候不太利索。
“我想这里的话,就一定能等到你。”
这个神秘的男人终于开口嗫嚅着,他仿佛是个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的肺癌晚期患者,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声。但语气却出人意料的优雅而柔和。
虽然他的嗓子已经被毁,但葵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雁夜……”
人影站住了,犹豫片刻后,他终于取下头巾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毫无生气枯萎般的白发,左半边脸僵硬没有表情,这是一张非常骇人的脸。
虽然葵想要抑制住自己怯懦的悲鸣,但她没能成功。雁夜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半边脸凄惨地笑了笑。
“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要奉上**、腐蚀生命……只有以此为代价才是至极的魔道。”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葵有些混乱地对着面前自己的青梅竹马不停问道。但雁夜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用温柔的语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但是,樱很好。脏砚已经死了,她已经不会变成我这样了………”
“樱——”
这是一年以来远坂家绝口不提的禁忌词汇。无法抑制的离别之痛此刻冲击着葵的内心。
樱——被送往间桐家的远坂之女。
不过这样说来,之前雁夜与葵等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不正好是一年前吗?
“我一定会得到圣杯的,这样的话,樱的身体就能原状了。”
雁夜口中的“圣杯”使葵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寒。
老天保佑自己是听错了,葵恳切祈祷着,但雁夜却仿佛背叛了葵的心似的伸出了右手。手背上,分明刻着那三道令咒。
“所以,我一定会……不用担心,我的se
vant是最强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啊——为什么——”
恐怖,悲伤,以及大半部分的混乱使得葵言辞尽失。
雁夜回到间桐家,带领se
vant参加圣杯战争。
这意味着她的丈夫和青梅竹马的好友即将展开异常血腥的厮杀。
“……神哪……”
雁夜毫不理会葵的悲叹,他错误地理解了她眼中渗出泪水的含义。
“现在的樱甚至不愿意抱有希望。所以……你要代替那孩子。葵,你要替她去相信,替她去祈祷。祈祷我的胜利以及樱的未来。”
逝者空虚的左眼,诅咒般睥睨着葵。
温柔旧友的右眼,乞求般凝视着葵。
“雁夜,你……”
想死吗?
想被时臣杀死吗?
葵问不出这种话,绝望在她心里深深扎根。
葵低下头,紧紧抱住怀里的凛。想要逃避残酷的现实,如今也只有这样做了。
紧闭双目的葵的耳边,想起了雁夜温柔而痛苦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来这里玩的。凛和樱也会像原来那样,做回一对好姐妹……所以,葵,不要再哭了。”
“雁夜,等等——”
但雁夜对于这最后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应答,他拖着残了的左腿缓缓走远。葵没有追上前去的勇气。现在的她只能抱着女儿独自垂泪。
母亲的泪水滴在了正酣睡的凛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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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昆虫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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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再次降临在艾因兹贝伦的森林。
夜晚依旧漆黑而静谧,但分布在四处的激斗痕迹仍清晰可见。
久宇舞弥正在城堡其中一间卧室休息。虽然爱丽丝菲尔已经对她施与了治愈魔术,但艾因兹贝伦的治愈魔术对伤患而言原本就是个相当大的负担,因为它是由炼金术演变而来,不是使伤者**再生,而是通过魔力炼成新组织进行移植。
现在只有采取这种手段了。如果对方是人造人那倒是没有问题,可现在是治疗人类,按现代医学来看,相当于脏器移植那样的大手术。
筋疲力尽的舞弥正处于昏睡状态,想要恢复意识自由活动身体,还需要相当长的回复时间。
一想到自己是被sa
保护着,爱丽丝菲尔对于重伤的舞弥更是感到难过不已。但考虑到自己在圣杯战争中的重要性,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是必须优先受到保护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会因为同伴受重伤而心痛,不能不说这是自己幼稚的伤感。
而切嗣在将负伤的舞弥送回后立刻离开,至今还未回来。他甚至没有告诉爱丽丝菲尔和sa
自己的去向——总之切嗣和sa
两人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已经很难弥补了。
烦恼于丈夫和骑士王之间关系的爱丽丝菲尔深深叹了口气。忽然一阵轰鸣声在她耳边响起。不仅如此,这撕裂黑夜的轰鸣声还给她的魔术回路造成了巨大的负担,晕眩感几乎让爱丽丝菲尔倒在廊下。轰鸣声来自近距离雷鸣,随之而来的魔力冲击意味着城外森林中的结界已遭到攻击。虽然结界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东西,但术式已被破坏了。
“怎么回事…………正面突破?”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爱丽丝菲尔的双肩,那是发现异变后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sa
的双臂。“没事吧?爱丽丝菲尔。”
“嗯,只是被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乱来的客人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