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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支军队是防守,是诱攻。那么,一定有另一支主攻的军队!会在哪边?南侧还是北侧?
“传令张副旅长,以半营火力保持正面压力,其余火枪兵将枪口转向南、北两翼;传令赵旅长,抽调三个都长枪重甲兵与旁牌兵为机动预备队,随时堵截两翼出现的敌军。”
狄烈的命令刚刚发出,车城南面出现一架架梯子,随后,一个个盔明甲亮的敌影一一闪现。
“来得好!等的就是你!”负责防守南城的,就是赵玉嫱与杨调儿的两个女兵都。赵玉嫱一边以手帕捂住口鼻,一边努力睁大被硝烟熏得眼泪汪汪的的大眼,一刻不敢疏忽。她的尽忠职守,换来了回报,金军刚刚出现,就被她第一时间发现。当下不顾硝烟呛咳,长吸一口气,抓起胸前的竹哨,用力吹下——为了与中军战鼓及射击鼓声相区别,女兵的攻击指令,临时改为吹哨。反正女兵不多,又划分为南、北两处防御线,一边半个营,二百多号人,用哨声完全可以指挥。
尖锐的哨声,象针尖扎入耳膜,令子城南线的女兵悚然而惊,本能将早已装填好弹药的枪口对准车城顶,对准那群以为捡了个大漏的幢幢魔影……
狄烈的命令还没传到。女兵营已主动阻敌,二百四十支火枪,分四段连击,漫天弹丸,粒粒如珠。劈头盖脑扑向兴冲冲登城的金兵……
身为女兵教官之一的赵玉嫱,对女兵们的靶场训练成绩相当清楚:六十步上靶率五成,五十步上靶率七成,三十步上靶率九成。按实战降一半的理论,三十步,起码有五成的命中率。而子城到外城的距离。就是三十步左右。
突捻挥师登城之前,听到西面枪声不断,那种冒险成功的喜悦感,沛盈于胸,认为计得以售。当下拼命催促金兵以最快的速度攀越上车城,但随之而来的震耳枪声。击碎了他的侥幸之心。
头顶弹丸乱飞,一个个前一刻还从突捻眼前飞攀而上的矫健身影,下一刻,就满身是血地从头顶上摔下来。有些在摔下来之前就已丧命,有些则只是受伤。但无防护从近一丈高处摔下,落地姿势正确,都免不了断手崴脚;若姿势不对。倒栽葱式摔下,那也不用活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冲上去多少,摔下来多少。
看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与翻滚哀号的伤兵,突捻的心也在滴血。这都是精锐的正兵啊!若是冲阵肉搏,这数十悍卒的伤亡,该换得来敌军多少损失?两百、还是三百?可是现在,连敌军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就白白死伤在这该死的车城之下。那些阿里喜、役夫,死多少都没关系。南朝有的是投降的军兵与民夫,燕地有的是故辽的遗民……可是,这些正兵,可都是百战老卒,西路军的种子啊!其中更有大半是女真勇士。我大金总共才多少女真勇士?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
一名刚刚露头,头盔就被打掉,髡头被削去一块头皮,血流如注的谋克孛堇,直接从梯子上滚跌下来,与正准备登梯的两个金兵摔成滚地葫芦。那谋克孛堇却什么都不顾了,连滚带爬扑到突捻脚下,仰着半边血脸,悲嚎道:“猛安孛堇,冲不上去,冲不上去啊!”
说话间,又有数名金兵惨叫着从头顶掉落,叭叽!摔在地上,尘土飞扬,鲜血四溅。
一团污血标飞,溅了突捻一脸,但突捻没有擦拭,他的眼睛被一副骨碌碌滚到脚边的旁牌所吸引。
突捻弯下腰,拾起旁牌,但见这副用一指厚的坚木,再蒙上一层韧牛皮所制成的防护牌,竟然在正中部被击穿一个手指大小的孔洞,边缘还有焦痕……
“防不住啊!”突捻摇头扔下旁牌,突然目光一直,劈胸揪过一具尸体,蹲下来两面翻转看了一会,倏地站起,断然下令:“将所有的尸体,全部推叠上车城顶,筑成防御体!”
已经被泼风般的弹雨打得抬不起头,勇气也在渐渐消散的金兵,听到这个匪夷所思命令,都是好一阵面面相觑。不过转念一琢磨,似乎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突捻这个听上去带有几分残酷及冷酷的命令,确实起到了作用。
铅弹射入人体,会产生翻转、自旋的空腔效应,对人体的肌肉组织与脏器造成严重破坏。这种强烈的机体破坏,能瞬间使人失去战斗力,进而因剧痛、大量内出血而或快或慢死亡。而射入人体的铅弹,在完成这“致命任务”后,基本上就已失去动能,不可能透体而出了。所以,人肉盾牌,的确是可行的。
于是,在天骄女兵们目瞪口呆中,金兵在车城顶上的尸首越积越高,越堆越宽……弹丸击中这道人肉橹墙,除了激起点点血花,再不闻金兵的惨叫……
战士的责任是杀敌,而不是虐尸,尤其女兵更是如此。正当女兵们越打越手软胆颤之时,尸墙之后,突然杀声震天,无数金兵的身影从尸墙两侧涌出,此起彼落,跃下车城,向子城掩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