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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兰多轻轻说完对不起的同时,长屋内的争吵似乎也在这一刻升了级——
‘嘭’一声巨响,年轻人双手拍在松木板拼接成的桌子上,青筋暴起。“我不同意!”他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地怒斥:“芙妮雅还是一个孩子,是萨莉大人的女儿!而我们是部族中的男人,男人们,你们要依靠交换一个孩子的命来活下去吗?”
“你们能做到吗?”
“能吗!”
年轻人的吼声回荡在长屋中,一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敢应声。博尔顿双手环抱,沉默不语,而长老只是微微叹息——他抬起头,使劲眨了眨苍老、浑浊的眼睛。
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谁?”布兰多问道,他看着长屋方向。
“托哥哥。”小女孩低低地用精灵语答道,她眨了眨眼睛,声音清脆得像是一串银铃落到森林中的空地上。
布兰多点点头。
长屋内一时沉寂。
“够了,”削瘦的中年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托,你说得够多了,不要再伤害大家了。”
“克里夫叔叔!”年轻人攥紧了拳头。
“已经够了,我们又何尝不明白——可我们是塞尼亚人,你明白吗?这就是我们背负的命运,生与死,不由我们自己选择。”
“托,你还记得那些冻死在森林之中的族人吗?”中年人低沉地问道。
年轻人微微一松,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紧紧咬住自己的上嘴唇,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当然,我父亲……”
“他是为了让你活下来,孩子。”长老叹了口气。
“我知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中年人答道:“所以请考虑一下我们的立场,还有那些死去的族人的立场。”
“在我们塞尼亚人的传说之中,森林中有这样一首悠久的歌,然而祖先的灵魂也在这片森林之中注视着我们;他们一代代在黑森林之中拼搏,流血与牺牲,但并不是让我们一朝冲动去葬送这一切。”
“你明白吗?”他一字一顿地问。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有人在低声抽泣。
“我……明白。”
“可,难道我们就这么永远窝囊地活下去。这又有什么意义,尼雅大人也说过,人并不是仅仅活着,就足够了——”年轻人别过头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如果为了活着就可以放弃一切吗?”
“至少活着就有希望,”中年人摇摇头:“如果我看不到着希望,托,我至少希望将这份希望留给你们——”
年轻人低下头。
“长老,你下决定吧。”中年人回过头。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沉默了片刻:“好罢,可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让其他族人为我们而死的权利,我希望你们能问一下芙妮雅自己的意见。”
“可之前没有这个先例吧。”人群中有人说道。
“那是因为之前作出选择的人都是族内的男人,或是老人,我相信他们有这个判断能力,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长老垂下眼睑,答道。
众人一怔,然后默然。
“可芙妮雅是小孩子,她懂什么?难道我们要将一个部族的命运去交给一个孩子决定,这太草率了!”人群中有人反对。
中年人的脸色也一下冷了下来。
“可现在同样你们要依靠一个小孩子要救自己,不是么——纵使是迫不得已,可你们不应当感到羞耻吗?”中年人回过头,看着长屋内黑压压的人头,有些发火地问。
“说是这么说,可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再说,芙妮雅是长老的孙女……”有人小声回应道。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人群忍不住微微一静,先前低下头的托微微一怔后反应过来——他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回过头,盯着人群之中说话的那个人。
托几乎不相信这一刻还有人这么想。
“的确,她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毫不在乎地将她送出去,来换取你的苟且偷生啊?”年轻人几乎是在咆哮,他将满腔怒火吼了出来:“你这混蛋,你简直不配称之为塞尼亚人,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他慑人的目光吓得那人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
“你、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一个可能而已,又不代表那就是真的……”那个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再说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托,你能保证长老不是这么想的吗?你是长老吗?”
长老看了这边一眼,一言不发。
年轻人攥紧了拳头,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爆发。但正是这个时候,一个细小的、柔弱的声音穿透了长屋内片刻的沉寂:
“不要吵了——!”
门不知何时已被推开了。
穿着亚麻裙子的芙妮雅站在门外;小女孩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闭着眼睛喊出这句话——
“大家,不要吵了……”
她睁开眼睛,深沉的绿色中带着一种哀求,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所有人,对着长屋内呜咽道:“对不起,爸爸,爷爷,对不起,都是芙妮雅不好……”
一时之间。
长屋内除了芙妮雅的哭声,竟是一片寂静。
中年人默然了,他无声无息地站起来,缓缓走到芙妮雅身边;缓缓蹲下,抱住小女孩低声道:“对不起!芙妮雅,我们真该死,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