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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基慢吞吞的吸了最后一口烟,狠狠的将烟蒂捺熄在烟灰缸里,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这个想法很具前瞻xing,但是我觉得就目前情形来看,无论是现实条件还是国家政策大气候,好像都不太适合,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看一看最好,如果现在就要大张旗鼓的搞这些噱头,我怕省里边会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出风头,甚至是在哗众取宠啊。”
秦海基的目光掠过自己斜对面的几位常委,却没有去看对面的沈子烈和居于正中主位的安德健。
他需要试探一下安德健的态度,在他看来以安德健的稳重似乎不应该支持沈子烈这样冒失的行动才对,或者是沈子烈向安德健提出来,安德健不好驳这位刚刚上任的代县长面子,所以才推到了县委常委会上来研究?
秦海基的话如针刺一般扎在了沈子烈的心间,他没有想到这位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副书记在自己就任代县长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就毫不客气的对自己的意见提出了质疑,其轻慢的语气和态度让澧河上访的人进了省委甚至上访到了zhong yang,这事最后论起责任来,水利厅和移民局都难辞其咎。
澧河陈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省水利厅和省移民局他们可是省级重量级单位,他们又岂能因为澧河这个问题而让他们的权威和声名受到影响?所以陈京这一大闹,可以说是闹在了水利厅和移民局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
王凤飞当相比,尤其是原来大家伙儿都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明年初就回省里,未曾想到自己组织关系会突然转下来,而且就势接任了代县长,秦海基和曹刚这些人内心的失落和不满可想而知,但是他以为以各人的修养内涵,再怎么有不满,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一种方式迸发出来才对。
他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回,也许自己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实质xing的现实常态中,上会之前陆为民就提醒过自己,当时自己虽然还没在意,但还是抱着小心为妙的态度好生准备了一番,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安德健神态悠闲,手中的钢笔一直在笔记本上涂画着什么,居于主位的他似乎对眼前针尖对麦芒的气息完全没有感觉,目光似乎定在了某处,又像是在深思着秦海基提出的意见。
“老秦的意见我不能接受。”沈子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铿锵了,又略略降低了一个调门,“这个工业开发区搞不搞和怎么搞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搞不搞这一点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为什么要搞?搞这个工业开发区的目的意义以及紧迫xing,我想向各位常委汇报一下。”
安德健不为人觉察的微微点了点头,还行,沈子烈总算是进入了状态,反击秦海基最犀利的武器不是态度,而是要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看样子沈子烈也还是有些准备,当然,如果连这一关算是大闹了一场,这场大闹可以说是闹得酣畅淋漓,闹得浑身舒坦。
他想起省移民局移民二处王凤飞处长的那副表情,他这一杯杯酒喝下去都觉得沁人心脾,王凤飞显然是高来高去习惯了,没有遇到陈京这样敢于在省移民二处拍桌子骂娘,而且是越骂越不受控制的角se。
为了安抚陈京的情绪,他关上会议室大门,最后只差将胸口都拍碎了!
“只要你冷静,一切好商量!”、“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等等这些话都是王凤飞当时给陈京做的承诺。
不得不说,陈京的这次发飙是很成功的,澧河移民从澧河来到了省城,而且出现在了水利厅以及移民局的大门口,这已经让水利厅和移民局大为惊慌了。现在陈京这样一发飙,亮出的态度是澧河县委县zheng fu已经黔驴技穷,无能为力了。
如果真是这样,
bp机的声音,陈京起身叫老板结账,沿街找了一家电话亭回电话。
电话是文建国打的,文建国的声音很洪亮,他道:“陈局长,你让我一通好找!这样,马县赶回省城了,在少康酒楼吃饭,他让我跟你讲,要你马上过去!”
陈京佯惊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我去少康酒楼?那个……文主任,我今天……”
“陈局,今天的事儿马县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干部真xing情嘛!你冲冠一怒那是为了我澧河的百姓,他能够怎么责备你?最多就是罚你几杯酒而已。不用担心,有兄弟我也在,不会让你吃亏的。”文建国在电话中哈哈笑道。
“那好,我马上过来!我在东城,都不知道坐什么车过来呢!”陈京道。
“哎呀,陈局廉洁啊,打车过来嘛!你堂堂林业局长,如此寒碜?”文建国嗡声道。
电话挂断,陈京望着电话话筒摇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良久,他猛然转身走到大街上,伸手招呼一辆的士:“师傅,少康酒楼……”
……都过不了,他就真要轻看沈子烈岳父和尚权智的眼光,也更要轻看沈子烈本人了。
“我当了这大半年的常务副县长,对于咱们县里财政状况才算是有了一个最直接最深刻的认识,我相信接下来曹县长也会和我一样有更深刻的认识,不说其他,每年光是教师队伍工资福利保障就是一个把人勒得喘不过气来的绞索,每个月为了筹措教师工资,财、政、局那帮人都得要揪掉一大把头发。”
“老干部的医药费报销大家也了解,我们ri后也要老去,老了之后身体状况不佳自然就要生病,看病吃药做手术,这花费惊人,我想前两个月老唐县长在省医院住院手术,都要上手术台了,钱还没凑够,家属跑到县委坐着哭天撒地,还是县里边临时到处抓钱才算是凑齐送去,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想到ri后如果我们老了也是这样,大家不觉得有些心寒么?”
沈子烈看到秦海基的脸se微动,似乎想要反驳,但是在安德健的目光下,最终没有开口,他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阐述自己的意见,而秦海基正好也为他树立了一个标靶,虽然这个标靶来得有些突然,但是他也不怯场。
煽情话不说了,求推荐票!看后请投几张!场手忙脚乱,单建华副厅长最后也出面和陈京表态,他的表态比王凤飞分量更重,他道:“你先不要闹,今天的事情我们已经开了厅党委会,会议决定,澧河的问题,今年无论如何都是要解决的。
澧河一县的问题纠缠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迟迟解决不了,的确是存在很多客观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我们可以绕开这些客观原因,我们可以多方面,多渠道想想办法,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哪里有问题解决不了的?”
王凤飞和单建华两人态度的转变,显然是具有决定意义的,而陈京这次“闹事”取得的根本xing的成果,就是得到了他们相对明确的态度。
算是成功了吗?
陈京暗暗的摇了摇头,心中的感觉极其复杂,通过这件事情,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陈京踏进水利厅大门,他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动,是马步平的一次试探。试探也许是多方面的,首先可能是对陈京的试探,试探自己的胆量、魄力,试探自己的心xing。
另外,也是对水利厅和移民局的试探,试探他们真正的态度,试探他们的底线。
这件事情做砸了沈子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怒意在心间蔓延。
噱头?!这就是秦海基给自己殚jing竭虑拿出来的建议下的定论?
沈子烈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了起来,其他几名常委望向自己的目光也都变得有些暧昧。
他强压住内心的愤怒,端起茶盅大大的喝了一口,平抑自己内心的怒火,从政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来自对手的尖锐挑战,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自己岳父送给自己的话,要自己到黎阳这边来工作时要随时保持冷静理智的心态,越是火烧眉毛越是矛盾凸显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平常心。
来南潭快一年时间,自己当这个常务副县长,县里大政策大方向有安德健掌舵,zheng fu具体事务有王自荣拍板,ri常工作有其他分管副县长各自cao办,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实际上更多的是充当一个督导者,平时觉得王自荣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就看着这县委县府里云淡风轻的就过来了,就算是有些风浪,但都从来没有涉及到过自己,没想到自己刚刚一挑起这副担子,就迎来了这样一场狂风恶浪。
他知道自己在县委里边的根基还无法和其他常水库所有的一切问题全部公开了,在这个工程中,谁的工作又疏漏,谁没有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陈京就是一个小科级官,我没有那么多忌讳,今天王处长和单厅长既然找我谈话,我就豁出去了说!
我担任移民工作组副组长,我的责任就是要为移民争取利益!我这个官当不当无所谓,但今天,你们移民二处和水利厅必须把观点扭转过来!今天不是我澧河求你们移民局和水利厅办事,而是这么多年,我们县委县zheng fu一直在帮盘山水库工程擦屁股!
你们这些省级单位、zhong yang国企高来高去,留一大摊子问题给我们基层,我们辛辛苦苦给你们擦屁股,你们不仅没有丝毫感谢和同情,反倒摆出一副牛哄哄高人一等的架势!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陈京开始讲话还有些拘谨,话一说开他彻底进入了状态,人也站起来了,椅子也拉开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水,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手一挥继续道:“今天,我澧河县委zheng fu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了,数以千计的老百姓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家园,没有了生产资源,他们生活没了着落,没了保障!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没吃的了,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要造反!是造反!你们知道吗?”
陈京的头伸出去,恨不得贴到对面王凤飞的脸上,王凤飞连连后退,用手指着陈京,一脸惊恐:“你……你……你……冷静!冷静!”
“我能冷静得了吗?昨天澧河已经发生大事了,京这话一说出来,态度明显很强硬,根本就没有任何低头的意思。
“陈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们不仅不约束移民闹事,还要纵容移民闹事。这些不守规矩的移民在水利厅和移民局闹事了还不够,还要去省委省zheng fu闹事,你这是哪门子理论?”王凤飞嗡声道。
陈京淡淡笑了笑,道:“澧河移民问题,困扰澧河这么多年,这是为什么?这仅仅是我澧河的问题吗?当初省移民局给我们划定的移民区域,是依照大坝328米划定的,可后来,实际大坝只有288米高。
这个30米误差,直接的损失就是几千万,这个问题究竟谁负责?移民局和水利厅有没有责任?”
“有责任没责任是你说了算吗?”王凤飞一拍桌子嗡声道,“具体权责的问题,得省发改委调查组组织专门的人调查后才能认定,认定是谁的问题,就是哪方负责,你怎么就能够随便说是我们的责任?”
陈京皱皱眉头,他感觉到了王凤飞的难缠,王凤飞本身就立足点高,他和陈京谈话是居高临下。另外,王凤飞这官腔打得水平比较高,三下两下就把矛盾的关键点给扯开了。
陈京心中隐隐有火,尤其他看王凤飞那副居高临下的摸样,他心中更是不快活。
王凤飞生气,他的火气也不小,他将杯子在桌面上顿了一下,道:“王处就要考虑运输成本,这是其三,这些都是不利因素。”
陆为民知道沈子烈需要自己来为其树立信心打气,而这也是他想要实施自己想法的第一步,也必须要成功的激起沈子烈的上进心,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但是我们也有有利的一面,第一,猕猴桃种植在我们黎阳地区已经有了一定基础,而且我们黎阳地区南部诸县大部分丘区海拔都在五百到七百米之间,ri照和气温以及土壤品质都是最适合种植猕猴桃的区域,可以说目前在国内我们种植猕猴桃走到了前列,尤其是利用亚运会打开影响力让我们这一优势更为明显;第二,我们南潭农村剩余劳动力丰足,劳动力价格低廉,这是资本家们最看重的一点;第三,我们地处内陆,但是只要我们县委zheng fu对招商引资抱有最大诚意,愿意在土地税收政策上给予更大的优惠,我想这也是一大优势。猕猴桃资源,廉价劳动力,加上县委县府招商引资优惠政策,这三者相结合,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嗯,为民,你说了两方面,还有一方面呢?”沈子烈很注意陆为民的观点。
“还有一方面,”陆为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沈县写的不重要,即便是这篇文章执笔者的眼光思路很值得一提,最重要的是沈子烈要准备动手了,安德健沉吟着,作为县委书记,自己该怎么办?
国内政治气候还有些飘忽不定,时而左时而右,连安德健自认为在这些方面算是看得比较准确的了,一时间也觉得有点雾里看花的味道,沈子烈这是在向自己发出信号,自己是县委书记,经济工作名义上是由zheng fu推动,但是基调却是要由县委来确定,也就是说自己需要就对方的观点想法表明态度。
沈子烈要这样做肯定是获得了他老岳父的认同,但是安德健想不通的是,莫非张秀全就这样肯定国内风向会向着他们期望的方向吹?至少到目前安德健还看不到这种迹象,甚至还隐隐有些向相反的方向吹动。
也许自己真需要和沈子烈单对单的好生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