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赛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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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蒋国柱的分析,梁化凤脸上的忧se更重,但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就算张总督和董卫国对邓名军心、士气的报告不实,不过人数总做不了太多假吧?几份邸报都说邓名这次自带了两万多兵马逼近武昌,久攻武昌不克之后,还有一半的兵马折返江陵了,到江西的只有一万余人。”

“一万人又怎么样?”蒋国柱瞪了梁化凤一眼,关于邓名军队规模的情报有很多来源,不像“九江闯关”那样容易伪造,就算湖广总督已经与邓名有私下交易,那也多半不会在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情报上作假。而且武昌、汉阳归根到底还是在张长庚手中,不管他是靠实力守住的,还是乖乖交银子赎买的,他都只有夸大邓名实力的理由,而没有替邓名瞒报兵马的动机,除非他打算倒戈了,而蒋国柱看不出张长庚采取这样不智行为的迹象。

因此梁化凤说的没错,蒋国柱估计邓名也就带了一万多本部来,而在武昌折返回去的兵马,多半正如张长庚在奏章里说的那样,是打着李来亨旗号的虁东兵。当然,蒋国柱认为这一万人绝不是张长庚声称的虁东jing锐,而是李来亨借给邓名的辅兵,正因为可有可无,所以邓名在放弃了攻打武、汉的念头后就打发他们回去了,省得继续留在他营中吃粮,张长庚之所以在奏章那样说完全是为了给他自己脸上贴金,这也进一步说明武昌方面很在意bei jing的印象,张长庚绝对没有反正的心思——不得不说,当分析的对象是官场上的同行时,蒋国柱的头脑就好像是台电子计算机一般,运算迅速而且准确无比,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了。

“就算一万人,难道梁提督还要去打他不成?”蒋国柱冷冷地问道,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敌人只有一万战兵,而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是邓名。

若是其他将领带着一万余人的兵马,梁化凤和蒋国柱都会奇怪为何这么少的一点兵马能把江西布政使打的丢盔卸甲,不过既然是邓名亲自统帅,他们倒是没有这个疑问了。十八骑火烧昆明,半个月连下湖北半壁,进入两江境内后,邓名带着几千兵一ri两战,两江总督郎廷佐被俘,部署在大胜关和南京城外的近四万清廷江南大军几乎被全歼。这军队若是邓名的jing锐也倒罢了,偏偏还是一群浙江的乌合之众,不久前还新逢大败,池州等地的地方部队都能赶得他们到处乱窜,结果遇上邓名没有几天,就神勇无敌。后来又是这帮连邓名部下都算不上的义勇军,和李来亨的虁东兵联手,一场夜战下来,包括苏松水师在内的两江清廷舟师群军覆灭,一船一人都没能逃出。

不管邓名是不是使用了计策,反正在他面前没人能讨得了好去,后来川陕总督李国英向朝廷报告时虽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但明眼人一样能看出他定是吃了大亏,连邓名诈败二十里这种混话都蹦出来了——虽然蒋国柱无法通过简单几份邸报了解川陕总督到底损失了多少部队,但他觉得如果不是川陕绿营被邓名打得差不多全灭的话,李国英没有撒这种大谎的必要。万一李国英如果不是撒谎的话,那邓名更是厉害得吓死人。

“末将当然不打算和邓名决战,邓名远来,利在速战;而我军根基稳固,利于持久。”梁化凤同样不想和邓名堂堂正正的交锋,当他觉得邓名兵力不足是个关键:“前不久邓名在江西招兵买马,当时末将就觉得奇怪,这种仓促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有什么用?只会拖累邓名的jing锐,现在看起来,他手中披甲或许不缺,但无甲兵却相当有限,所以需要裹挟江西青壮入伍。”

“那又怎么样?”

“这说明邓名或许没有占据州县的能力,他麾下不过一万jing锐而已,怎么能分开控制大片领土?”梁化凤马上向蒋国柱献上他的计策:“我们或许可以坚壁清野。”

“远来梁提督是觉得邓名不会攻占府城、州城啊,这点提督与本官真是不谋而合。”听到这个建议后,蒋国柱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奇之se,甚至没有花一秒钟去权衡里面的利弊就赞同道:“我们当然要坚守江宁和几座府城,不过清野嘛,那就没有必要了。”

之所以没有花时间去思考梁化凤的提议,就是因为蒋国柱在对两份捷报起了疑心后,就一直在潜心思索: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张长庚和董卫国都因为各自的算盘而与邓名勾结的话,那他又该如何自处。经过再三思考后,蒋国柱认为最佳策略就是“坚壁而不清野”之策。

“坚壁而不清野?”乍一听到蒋国柱的策略后,梁化凤大吃一惊:“若不清野,放任邓名四下抄掠,那他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岂是退敌之良策?”

“梁提督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想得浅了,浅了!”蒋国柱笑吟吟地反问道:“以梁提督之见,董卫国那厮会和邓名说我们什么?”

梁化凤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董布政司为了解脱自己的灾祸,想必会尽力说服邓名来攻打我们吧?”

“不错,”蒋国柱笑着点点头:“这个毫无疑问,那他会怎么说呢?”

江宁巡抚的问题让梁化凤歪着头又琢磨了半天,但最终他还是没能理出清晰的头绪来:“末将不知,还请巡抚大人明示。”

“刚才梁提督说的不错,董卫国肯定想教唆邓名来打我们,他的理由有二!”蒋国柱左手举起,向梁化凤笔直地同时竖起了中指和食指,他用另一支手点着左边的食指说道:“第一,就是嫁祸江东之计,董卫国为了灭九江的火,就想让邓名来江宁放火,但他为什么这么怕邓名点不着这把火,以致他要报捷给江宁、安庆、扬州、徽州和苏州,邓名是这孙子的亲爹吗?他为什么要这么下力呢?”

把一根指头掰下来,蒋国柱又指着另外一根说道:“这就是二个原因!他董卫国把九江丢了,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笨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朝廷也看得很明白。所以这孙子就想拖别人下水,希望别人也倒霉,最好比他还倒霉,让朝廷和天下一看:好么,原来蒋国柱比董卫国还笨,蒋国柱的手下也都是笨蛋,董卫国不但不是笨蛋,和江南的官员一比,他还算jing明能干的了。这厮——用心何其毒也!”

既然知道了董卫国的用意,那蒋国柱也就能把他用来说服邓名的理由猜个仈jiu不离十:“方法无外两种,一种就是引起邓名的贪yu,告诉他江南这里某处有一大笔横财,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这个好办,观看邓名的行动就有可能猜出来,就算猜不出也可以打发秘使去问。另外一种就是让邓名感到受威胁了,而什么能让邓名担忧呢?我猜只可能是水师,邓名不是流寇,长江航运是他的命x根子,若我是董卫国,我就会说江宁正在重建苏松水师,夸大一番水师的规模,但同时说写船还没有造好,既然邓名觉得不打不行,又会认为现在来打不会费什么气力。”

“可,可我们根本没有水师啊。”梁化凤叫了起来,作为前任苏松水师提督,在南京之战后他就一直想重建水师,但南京根本没有这个力量。

代理两江总督衙门后,对蒋国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恢复清廷在江南濒临崩溃的统治,这无疑需要优先重建陆军;随后又要承担达素大军的后勤,依旧没有可以用来重建水师的资源;再往后,虽然达素离开了江苏,但今年的漕运又即将开始,协助漕运总督疏通运河,打造船只保证运输……这些事情耗尽了蒋国柱全部的力量,如果为了重建水师而导致漕运除了什么纰漏,蒋国柱知道bei jing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我们当然没有,去年邓名走后我倒是动过这个念头,但马上就放弃了。”蒋国柱曾经召集了安徽、江苏大批造船老手到南京,要他们群策群力想出一个最便宜的重建苏松水师的办法来,这种又要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办法实际上不存在,诸葛亮会开了很久一个可行办法也拿不出来,最后不了了之:“如果张朝按老规矩把江西的税银交上来,说不定我还有办法可想,但他最后也没交不是吗?可董卫国不会这样老实,他肯定会想邓名添油加醋地说一番,说不定还会把我去年召集船工的那件事拿出来说,让邓名以为我们正在重建一支强大的水师,反正邓名到江南闹腾一通正合他意。”

梁化凤叹了口气,这其中的曲折心酸他当然最清楚不过,无论他如何热切地盼望重建苏松水师,但蒋国柱确实无力负担这件浩大的工程。后来蒋国柱还提醒梁化凤,他现在是江南提督而不是苏松水师提督了,凡事必须要站在全江南绿营的高度去看,而不能抱着原来那个小小的苏松水师提督的器量不放。

在蒋国柱的教诲下,梁化凤也最终放弃了优先恢复水师的念头,他的手下或先或后,也都和梁化凤一样不再急于重建苏松水师——他们跟着水涨船高,成为各地的总兵、副将,想要建立势力、重建军队都需要钱,他们不可能因为对水师的旧情而把拨款拱手让人。

把董卫国肚子的蛔虫一条条都数出来后,蒋国柱又引用了邓名通过使者讲给他听的一个故事:“有两个人进树林打猎,遇到了一支猛虎,其中一个立刻放下弓箭,以最快的速度系紧鞋子,另一个人大惑不解,问他:‘你绑脚有什么用?你又不可能跑得过老虎。’,另一个答道……”

“不需要跑得过老虎,只要跑得过你就行了。”梁化凤喃喃地借话道,同时脸上显露出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来。

“你怎么知道?”蒋国柱惊讶之余,问题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恍然大悟:“原来邓名也把这个故事讲给你的使者听过。”

梁化凤一声不吭,显然是默认了。

“邓名这个故事讲的很好,当时他就是那只老虎,让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赛跑,最后郎总督和管提督不幸掉队了,被老虎吃了。”说起被他们亲手杀死的郎廷佐管效忠两人时,蒋国柱的语气中并没有显出对敌人的痛恨之情,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胜利者的自得之意。

“唉。”和蒋国柱一样,梁化凤早就没有任何针对管效忠或是郎廷佐的恨意了,私下里他常常回想起邓名讲过的这个故事,感觉比喻得真是再准确不过,当时的形势、还有自己的心情都和那个系鞋带的猎人没有丝毫不同。冷不丁地听到蒋国柱讲出这个故事时,梁化凤也是感慨万千,脸上显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戚之se来。

为了加强说服力,蒋国柱还举了一个眼前的例子:“平西王就是这个故事最好的证明,平西王每次都是跑得最快,所以其他人都被老虎吃了,他却封王了。”

李国英就曾用吴三桂和洪承畴来举例说明,今天蒋国柱算是和川陕总督不谋而合:“再比如昆明大火吧,面对邓老虎的时候,平西王难道上前打虎了吗?不,和在锦州时一样,平西王再次跑了,而且又一次跑得比洪经略快,邓老虎没能烧死平西王但是烧死了洪经略,平西王依旧赢了,藩国还是到手了;而跑不过平西王的洪经略,只好又一次舍身饲虎了,落一个全族覆灭的下场。”

梁化凤听得连连点头,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服。平西王jing彩的人生经历充分说明,要想功成名就,不一定非要去打老虎,只要跑得比同伴快一样可以成为人生赢家。

“如今邓名还是那只老虎,张总督、张朝、董卫国还有我们在赛跑,张总督跑得最快已经基本没事了,董卫国落在最后,就想拖别人的后腿。而确实如邓名是所说,我们不需要跑得比老虎快,只要不是最慢的那个就行了。正如梁提督你说的那样,邓名兵力不足,根本无法占领城池,所以他没拿下武昌、汉阳,也不会赖在九江不走,我敢说用不了多久,张朝就能把九江收复了,多半还是董卫国亲自带兵收复的。邓名连武昌、汉阳都不要,有怎么会要九江?更不会要安庆、扬州这些地方,现在我们虽然不知道邓名到底会来什么地方,但我们可以肯定他不会有长期占据某地的打算。如果邓名攻打某地,就比如安庆吧,那肯定是他感到受到威胁,或是想预留退路、或是粮草不足想洗劫我们的仓库。”蒋国柱分析了一通,然后提出针对xing的对策:“所以我们坚壁但是不清野,如果邓名不攻打城市就让他收集物资去,邓名一天不走我们就一天不出城,见后路无忧、粮草不愁,他还费力攻打我们的城市干什么?我们不是同老虎赛跑,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张朝、董卫国,一定不要被他们扯了后腿。董卫国丧师辱国、兵败被俘,张朝所用非人,就算他们收复九江也不能改变这一切;而我们只要不让城池沦陷,不被邓名生擒活捉,那就跑得和湖广总督一样快了,落在最后的还是张朝、董卫国,老虎最后逮住的还是他们。”

听到这里,梁化凤也不能不为蒋国柱的奇思妙想而拍案叫绝,当他不知道更jing彩的其实还在后面。

“本来我完全能让董卫国自食其果,那就是我立刻打起援助江西的旗号,以代理两江总督的名义,命令一支军队走陆路奔赴南昌,这支军队不用多么jing锐,人数多一些就行。在朝廷看来我是个有担当的官员,最差也就是能说我急于抢功。至于只派陆师入赣一事我也可以解释得很好,就说张朝去年说什么也不把税银上缴,我为了保证运河畅通只好先放弃苏松水师这头,现在看到董卫国连战连捷,邓名对运输漕粮的船只都无可奈何,当然更以为长江无忧;而邓名没有大批无甲的壮丁,想来江宁这里只能走水路,到时候我不得不放弃一些村镇,全力坚守各大城池,就是因为董卫国说什么邓名水师不行,还说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我才抽调大批陆师入赣。到时候无论邓名把这里搅和成什么样,哪怕是他把漕运总督都宰了,那也是张朝、董卫国的错,谁让他们不但不上缴税银,不但堵截不利还谎报军情?哪怕张朝明知我派去的都是壮丁,上报给朝廷朝廷也不会信——我是派军抢功去的,难道还会有人派乌合之众去争功么?朝廷只会认定他是想推卸责任,不但蒙蔽我在先,还陷害我在后。”说起这个天衣无缝的对策时,蒋国柱脸上又是激动又是遗憾。激动是因为蒋国柱实在太喜欢这个计划了,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它付诸实现的那一天,要是他亲自带领这批乌合之众入赣那才是致命的一击,不但能完美地推卸光一切责任,还能以目击者的身份向朝廷愤怒地检举江西的真实情况。

蒋国柱从来没有想过要立刻揭发检举张朝与邓名勾结一事,这种事不但难以说清,而且还会引起朝廷不好的联想,毕竟蒋国柱和梁化凤也有不干净的往事。而且这件事还会牵扯到湖广总督张长庚,江西巡抚已经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对手了,湖广总督更是一个太过强大的敌人,现在蒋国柱还只是代理两江总督,招惹不起这么厉害的人物。

而且蒋国柱还盼望着有一天能成为正式的两江总督,那时更需要和张长庚保持良好的关系,湖广总督这样有利的同盟不但对他的仕途大有益处,同时也能帮他抵挡来自虁东的狂风暴雨——只要一天武昌还在张长庚手中,他就不需要面对邓名的全部压力。

除非面对邓名这支老虎,否则两江总督和湖广总督不存在竞争关系,和张长庚争斗没有任何益处——就是扳倒了张长庚朝廷也不会让蒋国柱兼任湖广总督;而为了更好的躲避老虎,蒋国柱也需要张长庚这个同伴,必要时还得拉他一把,不然若是同伴都被老虎吃光了,那下次就得自己和老虎赛跑了。之前蒋国柱已经要求梁化凤站在江南提督的高度看问题,他本人当然也要站在两江总督的高度纵览全局,蒋国柱的政敌只是两江境内的竞争者。

“那时张朝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而我能亲眼目睹,而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董卫国呢,也会痛悔不及,他也不想想,他凭什么和我耍心眼?要是玩不过他,怎么会我是代理两江总督,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呢?”蒋国柱在心中无情地嘲笑着董卫国,觉得对方简直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而遗憾则是因为他无法真的实现这个计划,因为这里还有一个讨厌的障碍。

这个障碍就是右布政使朱国治,此人本是明朝的一个贡生,清军南下后投靠满清,在协助清军镇压汉人反抗上不遗余力,因此一路官运亨通、青云直上。郎廷佐出任江西巡抚时,朱国治就是他的心腹官员之一,并因为厉行保甲、搜捕抗清志士、残酷剥削百姓为满清聚敛军费等功绩抬旗入籍,成为八旗一员,是满清统治者眼中的准自己人。

在邓名原先的世界里,郑成功取得的镇江大捷导致蒋国柱在其退兵后被清廷抄家免职,接任江宁巡抚一职的就是朱国治。在得到这个重要职务后,朱国治立刻开始在江南推行全新的政策,严厉镇压对清廷的不满言论,即使是对贪污官员的控诉,也会被朱国治视为危险的苗头,上升到企图背叛朝廷的高度,顺治十八年的哭庙案中,朱国治包庇贪污的县令,对举报者进行无情地屠杀,过程基本就是后来更大规模文字狱的预演和彩排。

在江苏、在浙江、在云南,朱国治死心塌地的为清廷从事聚敛,对疑似反清的言论和思想则毫不犹豫地残酷镇压,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肆无忌惮地克扣军饷,在民间获得了“朱白地”的称号,就是朱国治在官场中的同僚,也在背后用这个雅号来称呼他。但朱国治得到了满清统治者的青睐,对他血腥镇压汉人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赞赏,无论是索尼、鳌拜这样的摄政大臣,还是亲政后的玄烨,对朱国治都是恩宠有加。吴三桂起兵后将朱国治处死,痛恨他入骨的周军士兵将其尸体分而食之,尸骨无存。

朱国治这种对与汉人反抗者不共戴天的情cao深深感动了玄烨,为了表彰他对清廷死而后已的忠诚,清廷为其著书立传,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全天下宣传他的事迹,上升到了忠良楷模的高度。清朝灭亡后,对朱国治伟大情cao的颂扬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延续,由一些汉人编写的《清史稿》中,朱国治也是以圣贤面貌出现的;在电视剧《康熙大帝》中,朱国治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吴三桂起兵时,用很长一段的朱国治与妻子对答的剧情,来昭显他为国无暇谋身的高尚情cao,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朱国治义正辞严地拒绝吴三桂的劝降,痛斥其分裂祖国的反动行为,向周军官兵高呼满汉平等口号,慷慨就义、含笑而逝。

在这个世界,郎廷佐在收到朝廷下达的追究镇江战败之责、将蒋国柱革职抄家、管效忠发配为奴的秘旨后,同样立刻将朱国治从江西调来,准备向朝廷保举他为江宁巡抚。可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有所不同,朱国治还没有赶到南京,战局就又一次发生大变,邓名生擒郎廷佐,全歼南京城下的清军水陆两军,而朱国治也因为交通隔绝而不得不在池州府境内停留。

等邓名撤兵,朱国治能够重新上路时,南京已是翻天覆地,郎廷佐叛国被杀,力挽狂澜的蒋国柱以江宁巡抚的身份代理总督衙门,并且与新任江南提督梁化凤结成了同盟——远在江西的董卫国认定两人间必有间隙,一开始朱国治也曾这样想,认为蒋国柱和梁化凤以前的矛盾无法缓和、化解,但几次试探后他却惊讶地发现,因为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因,梁化凤与蒋国柱的同盟关系异常稳固,可以用牢不可破来形容。

对于这个来取代自己职务、郎廷佐的心腹,蒋国柱当然不会有任何好感,而且他知道朱国治同样是自己的竞争者,虽然没有张朝的威胁那么大,但同样在朝廷的两江总督候选人名单上;而朱国治不但对两江总督这个位置有说觊觎,还深知若是蒋国柱得意,那自己的仕途就会变得一片灰暗,如果自己无法登上总督宝座,那朱国治宁可帮助张朝获胜也不愿意看到蒋国柱在两江呼风唤雨。

尽管蒋国柱把朱国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他知道这时朝廷的平衡之术,朱国治就是用来督促他努力为bei jing效劳、同时也是监视他的工具。因为深知朱国治不会在总督之争中站在自己一边,蒋国柱也不会向他透露任何秘密,尤其是与张朝勾心斗角的这些,若是告诉了朱国治那就与告诉张朝无异。

蒋国柱不愿意让朱国治呆在江宁这个要害之地,正好安庆知府把城池丢失过,还曾被邓名俘虏,蒋国柱就让朱国治去安庆以布政使身份视知府事。漕运开始后,蒋国柱一度想调朱国治去协助漕运总督——这个协助工作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有了成绩是漕运总督的,若是除了纰漏则会成为漕运总督衙门的替罪羊。

可再三考虑后,蒋国柱却是不敢。万一朱国治做出了什么成绩怎么办?或是朱国治用贪污来的钱财行贿漕运总督,攀上了关系,这岂不是给朱国治增加竞争两江总督一职的筹码吗?再说,就算朱国治没有办法给自己创造机会,他破罐子破摔地搞破坏,变相替张朝出力又该如何是好?蒋国柱不敢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反倒觉得可能xing很大——若是朱国治成功地用漕运把蒋国柱拖下马,张朝得志后一定会愿意报答他的最后蒋国柱不得不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去协助漕运总督,千叮咛、万嘱咐,让这个心腹一定把事情办好,不要给蒋国柱的政敌任何机会。没关系,反正等成为两江总督后,收拾朱国治的机会多得很,不必急于眼前一时。

邓名侵入江西后,江苏、安徽的力量纷纷向安庆集结,朱国治手中的权利突然急剧膨胀。不过蒋国柱以前并不曾放在心上,先期派去安庆的都是郎廷佐的残存势力,若是邓名大军突然抵达,正好用做消耗明军锐气的炮灰。

后来陆续抵达的部队就不是朱国治能够控制的兵马了,这些绿营虽然称不上蒋国柱的嫡系,但只会听从两江总督的命令。按照蒋国柱原先的时间表,接下来派去安庆的就会使由可靠同盟梁化凤统帅的两江绿营jing锐,等梁化凤抵达安庆后,压制朱国治不在话下,一点儿功劳也不会分给他。

只是现在计划有变,邓名实力强大,在完全没有水师的情况下,把他堵截在两江境外根本不可能,囤集重兵于安庆无异于放弃内地。在没有长江控制权的情况下想确保各个重要城市,势必要分散jing锐于各个要害城市,梁化凤也不能赶赴安庆。

“这次若是没有朱国治在,我大可施展我的计划,把张朝逼入绝境。”蒋国柱苦苦寻找着最佳对策,感到事情变得有点麻烦,有朱国治这个定时炸弹在,蒋国柱当然不敢离开江宁去江西,而如果把朱国治放在外面,他就可能看出破绽,然后不顾一切地向朝廷举报——如果蒋国柱取胜,朱国治的前途就会变得很糟,现在朱国治已经接近一无所有了,蒋国柱必须要防备他狗急跳墙:“算了,现在宁可把他放在江宁城里,也不要让他在外面给我添乱。”

如果把朱国治调回江宁,虽然会在蒋国柱试图与邓名取得默契时造成一些麻烦,但是他觉得只要小心一些可以弥补,而且还可以由领兵在外的盟友梁化凤代劳。

很快蒋国柱就拿定主意,他依旧坐镇南京,让梁化凤前往扬州保护漕运不受sao扰,同时分派一些兵马协助地方部队确保安庆、苏州等府城,若是邓名在长江上来回游荡那也只好由他,只要保住这些关键城市、不发生大败、漕运不被切断的话,那蒋国柱就稳稳地跑在张朝前头,和张长庚不分伯仲。

……在拿到董卫国送来的头一半赎城费后,邓名立刻把九江还给他,这批又是在江西市价高达三十万两白银的货物,剩下三十万邓名表示可以等他返回路过九江时再给。而董卫国更代表张朝暗示,如果邓名取得大胜,江西还可以提供一批额外的货物。

“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他们的打手一般?”在前往安庆的中途,任堂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嗯,官兵战死疆场,收益的不光是我们的国家,也有国家的敌人,这种感觉确实很不好。”邓名轻叹一声:“或许我们只能自我安慰,就当敌人愿意替我们阵亡的将士承担一部分抚恤吧。”

“这次提督不打算发布檄文吗?”任堂又好气地问道。

“发布什么檄文?”邓名一贯不喜欢发布檄文,首要原因就是他的文言文写作能力很差,身边也没有几个擅长此道的幕僚,其次邓名还觉得这种檄文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一般百姓看不懂;经过这些年的摧残,缙绅对满清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如果明军不展示出足以驱逐清军的实力,缙绅根本不敢投效过来:“再说发檄文后,若是真有士人率领族人来投军又该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们根本不会在江南久呆的。”

“可发布檄文不仅仅是一种号召,也是让天下人明白提督驱逐鞑虏、光复两京的志向,如果提督担心有缙绅来投靠而又无法保护他们的话,提督完全可以不在檄文中号召他们来投好了。”上次邓名来江南时只带了很少量的一点人马,冒名顶替地潜入两江境内,当然不可能发生么檄文,而且郑成功和张煌言曾联合发过一份檄文,邓名就算不发也没有大碍:“听说提督上次讨伐湖广的时候都曾发过一封,江南这里人文荟萃,为何反倒无一言赠与江南士人呢?”

“上次我在湖广发的檄文,只是为了吹嘘了一下我统帅的五十七万的大军。”邓名听得笑起来,那封檄文从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政治宣言,因为其中没有明确提到出兵的目的,没有对反正官兵的待遇保证,本质上就是邓名想和湖广缙绅混个脸熟,让他们对自己有个印象:“好像也没有那个缙绅是因为我的檄文而来通风报信的,胡全才在武昌的横征暴敛绝对比我的檄文作用大。”

“但终归是一篇给湖广父老的文字,”任堂仍然不肯放弃,固执地劝说道:“提督第二次来到江南,却依旧惜墨如金,不遗一字给江南,难道提督也是流寇吗?只有流窜的盗匪才闷头犯案,唯恐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本质上我就是来流窜作案的,绑票、垄断生意,砸竞争对手的场子。”邓名在心里说道,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话明确地说出来,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任堂说的确实有其道理。

“向天下人表示我们与鞑虏不共戴天决心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我前去bei jing,亲手向城门扔一根长矛,或是she一箭。”把另外几个心腹军官召集来商议此事时,邓名首先向他们解释此举的政治意义。

经过一番斟酌,邓名同意任堂的说法,随着实力不断膨胀,他确实需要向天下人表示出自己与虏廷不共戴天的气势来。如果能够进抵bei jing城下,仿效汉尼拔的样子亲自向bei jing城门投掷一根长矛,邓名确信会是非常完美的政治表态,不过京畿地区满清重兵云集,邓名觉得去哪里风险太大,单纯为了投掷一根长矛更是得不偿失;而若是去广东和福建投掷长矛很难说清到底是和虏廷势不两立还是和尚可喜、耿继茂誓不两立,再说三藩所部jing锐,一点儿也不比京畿的满清军队好对付,何况那里地理复杂,位置偏僻,信息传达不畅,总之就是投资、收益更加地不成比例,相比之下任堂的办法确实是最可行的。

很快大家就都同意发檄文的建议,至于邓名提出的,在檄文中不谈此次出征的目的、不要求士人投靠种种,任堂也没有表示反对。

“吾有十胜,贼有十败!”这是任堂出的题目,邓名觉得这个题目很好,足以向天下人表现出自己和满清不死不休的决心,而且还可以宣传一下自己的长处,指出敌人必然失败的远景。再说十胜十败论可是赫赫有名,三国演义里就有,很多百姓虽然不识字,但是可能因为喜欢评书而听说过郭嘉的这段名言。

周开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立刻表示赞同:“这个题目不错,很吉利。”他认为吉利的原因就是因为曹cao最后取胜了,而袁绍果然失败了。

但也有反对的声音,穆谭就嘀咕了一句:“提督可不是曹cao。”

“谁说提督是曹cao了?你不要瞎联想。”任堂大声地为这个题目辩护,作为这个题目的建议者,他对这个题目非常满意,十胜十败可是郭嘉的成名作,虽然上次没有成功地说服邓名同意他留下防守荆州,但扮演不曾诸葛扮演郭嘉也不错。江南士子如云,若是这篇檄文大热,人人都知道是他任堂想出的这个题目,那岂不是豪杰仰慕、名士赞叹,更会把他任堂和郭嘉联系起来——虽然内容不尽相同,但都是高瞻远瞩的十胜十败论。

压制了反对意见的萌芽后,任堂又转头看着邓名:“请提督继续讲。”虽然任堂想到了借用这个题目,但是内容他却没有能立刻做出来。

“满州是我汉家大敌,结下血海深仇,大家同仇敌忾,定能一举破敌,这是胜一也。”

“提督说的好!”

“提督说的好!”

见大家吃着一套,邓名干劲也更足了:“我军将士cao练用心,关系和睦,嗯……出兵前也都吃饱喝足,远非满州裹挟来的兵所能比,此胜二也。”

“提督说的对。”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地就把敌人说成缺乏cao练的饿军,但邓名眼下也就找出了两胜,他沉思良久后又找出了一条:“我军名声在外,豪杰敬仰,四方来投,军力ri盛一ri,而鞑虏臭名昭著,天下人无不鄙视,逃亡者ri甚一ri,此胜三也。”

虽然这条也没啥证据,而且见效时间长,不过说对方坏总是没错的。

大家都用沉默不语表示对邓名发言的默认时,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半响后邓名抬起头,对任堂说道:“任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轮到任堂开始苦苦思索了,片刻后他抬头大声说道:“提督,我认为文告不妨改成:我有四胜,敌有四败!所谓兵贵jing不贵多嘛,再说四胜、四败,也是琅琅上口的嘛。”

“好吧。”邓名立刻同意了:“那第四胜是什么?”

“这个……嗯,我们以正讨逆……自古邪不胜正,”任堂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一边把目光在周围几个人脸上乱扫,显得没有丝毫的底气:“此所谓胜四也。”说到最后的时候,任堂的音调已经低得几乎微不可闻。

“不妥,”大家果然不再沉默了,周开荒开口反对道:“这条也太玄了,要真是邪不胜正,鞑虏尸骨早都朽在建州了,还用得着我们?这话说出去将士们会信吗?还是我们在暗示其他的义军比鞑虏还邪,或是虏廷正得不得了,所以才拿到了大半天下?”不管任堂这话是不是把其他明军也都捎上了,反正周开荒感到其中有对闯营的指责之意,所以马上出言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任堂马上承认错误:“要不我先补充下敌人有什么败吧。”

穆谭虽然不觉得任堂的第四胜有什么不好,但既然周开荒这么明确地反对,而且他同样说不出来还有什么胜。见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任堂就开始说敌人的不足,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洪亮起来:“我军将士来自五湖四海,鞑虏必定觉得我们是乌合之众,所谓骄兵必败,此敌败一也。”

“没错,没错。”虽然依旧是牵强附会,但周围还是响起一片赞同声。

“其二,敌人将骄兵疲,平时也不注重训练cao演,怎能是我军对手,此敌之败二也。”任堂把邓名刚才说的本方胜二翻过来说了一遍,变成了满清的败二。

“这个提督不是刚说过了吗?”周开荒嚷嚷起来。

“提督说的是我们为何而胜,反过来当然就是敌人为何而败。”任堂流利地辩解道。

大家想了想,也就认可了这一点:“那败三呢?”

“提督刚才说的不对,四方豪杰仰慕是我们的胜三,但对方逃兵ri甚不是我们的胜三,而是敌人的败三。”任堂又把邓名的理由拆开重新用了一遍。

“也好,”穆谭觉得这样也不错,正反两面使用显然更有效率,这样等说出对方的败四后,那照猫画虎反着用一下己方的胜四也就有了:“那鞑虏的败四呢?”

“穆兄弟有什么补充么?”任堂反问道,在心里感慨郭嘉果然不好扮演,连凑个四胜四败都这么费劲,反问穆谭的同时,任堂还在心里嘀咕着:“只有四胜四败,该不会在江南士人面前丢脸吧?”

“这个……”穆谭琢磨了半天,无奈地把球踢给了周开荒:“周兄有什么补充么?”

周开荒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不负众望地抬头说话而不是要求邓名补充。

“提督,”周开荒中气十足地说道:“我觉得文告不妨改成:吾有三胜,虏有三败!至于具体是什么,刚才提督和任兄也都说完了。”

……得知明军直逼安庆而来的消息后,这里的清军吵成了一团,极力主战的朱国治和蒋国柱派来的使者争论不休。

“奴才蒙皇上恩典,为天子牧守一方,岂能闻风而逃?”若是使者早来几天,朱国治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就得乖乖服从命令返回南京去了,可偏偏使者才来了没有两天,邓名就已经进入安庆府境内,还发了一封狗屁不通、不知所云的檄文。

蒋国柱当然不会向朱国治坦承他的分析和计划,而在朱国治看来,这分明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邓名屡次受挫,很明显打败他的机会已经出现。蒋国柱在此时催促朱国治返回南京更让他更对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疑,如果蒋国柱不是想阻止他立功,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命令他离开部队呢?

朱国治早就知道自己的仕途危机重重,如果不奋起反抗,按照蒋国柱的安排走下去,那最后肯定是要黯然离开两江官场。朱国治当然不会甘心接受这样的命令,但他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情况显然是天赐良机,给朱国治发起绝地反击的机会。

邓名无疑是满清的头号大敌之一,头上的悬赏已经与李定国、郑成功持平,就算违抗蒋国柱的命令,只要能够击败邓名那也没有丝毫可担忧的,更不用说蒋国柱并不是名正言顺的两江总督。

“只要我能擒杀邓名,那这两江总督多半就要由我来坐了,还可以弹劾蒋国柱一个畏敌如虎!”在和南京派来的使者争辩时,朱国治心中则在大声地咆哮着,实际上他还有一个经过再三苦思后而想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邓名的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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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无法说服朱国治听命,南京的使者为难地说道:“若是布政使大人一定不肯遵命。”

“本官绝不会望风而逃!”朱国治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卑职也只好返回江宁向巡抚大人复命。”使者无可奈何地说道。

“速速去吧。”朱国治冷笑了一声,心中暗暗得意:“就知道会这样,你一个小小的使者,又能奈我何?”

“只是巡抚大人还有一些给将领的手令,要他们接令赶赴各自的防区。”使者告诉朱国治,安庆的守军必须要分散,蒋国柱已经给这里的诸路清军分配好了任务,他们离开安庆后不必返回南京,直接前往需要他们防守的城池。

“岂有此理!”朱国治听说蒋国柱居然要调走安庆大半的驻军,顿时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冲着那个使者怒吼道:“贼人已经到了安庆府境内,岂能望风而逃,见贼不击!”

“贼人来势汹汹,而且长江上没有我军的水师,巡抚大人要保证江宁、苏州平安,还要护住漕运不受贼人sao扰。”来的这个使者虽然没有多高的官职,但却是蒋国柱的标营军官,根本不怕暴跳如雷的朱国治,不卑不亢地说道:“若是布政使大人不同意巡抚大人的安排,敢请大人修书一封,卑职愿意为大人带回江宁。”

“不行,不行!若是巡抚大人把兵马调走,本官又该如何杀贼?”聚集在安庆的一万清军披甲是朱国治立功的资本,他绝对不能让蒋国柱将其调走:“一个也不能离开安庆。”

“布政使大人明鉴,这些兵马是朝廷的官兵,巡抚大人需要他们保境安民,而不是孟浪出击。”使者不软不硬地让朱国治碰了一个钉子,然后就打千告退:“布政使大人的意思,卑职自会带回江宁,报与巡抚大人知晓。”

蒋国柱的使者离开后,立刻就开始去各个将领的营地上传达江宁巡抚的命令,安庆的清军将领大多都不是朱国治的亲信,见到盖着两江总督大印的命令后更无犹豫,立刻就表示会遵令行事。

自从使者从安庆知府衙门离去后,朱国治就派人跟梢,而使者对此也全部在意,光明正大地前去各个营地中传达命令,对朱国治派来的尾巴视而不见。

“好你个蒋国柱,实在是欺人太甚!强抢我的功劳也就罢了,居然还将我如此羞辱!”得知使者的所作所为后,朱国治更是愤怒yu狂,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没有当上总督就如此对我,等你当上后还会有我的活路吗?”

在衙门里闷头转了几个圈子后,朱国治派仆人去把几个熟悉的将佐叫来,这几个人很快都赶来知府衙门,他们以前都是郎廷佐的亲近之人。蒋国柱镇压了郎廷佐的叛乱后,和梁化凤联手主持了对两江军队的甄别工作,这几个将领虽然没有通敌的证据(当然不会有),但蒋国柱和梁化凤也以此为借口对他们几近打压之能事,和朱国治一样,这几个将佐都对江宁怨恨满腹、背地里天天诅咒蒋国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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