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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马德派兵包围臬台衙门的行为有些犯忌。毕竟,再怎么说,臬台身为地方上的三大宪之一,身上有着正三品的头衔,没有皇帝的允许或者刑部的批文,就擅自包围这里,实在是显得有些猖狂了些。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徐祖荫才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虽然知道马德胆大,可是,却没有想到马德的胆子居然大到了这种地步。看来,这位江南总督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朝他开刀啊!
“大人,怎么办?”
徐祖荫一向自诩智计不凡,能做到他的亲信,那个来报信儿的手下也并非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他们以往行事的时候,都是徐祖荫占据优势,所以,总是有一种猫看耗子的感觉。可这一回不同了,马德包围了臬台衙门,让徐祖荫的这名手下有了一种被掐住了脖子的感觉。这就像看着人家已经开始要朝自己动刀子了,自己却动都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一样,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好受。
“你怕了?”徐祖荫看到这个手下表现地有些发慌,翻眼蔑视的瞟了一下对方,问道。
“大人,现在咱们出不去,岂不是肉在砧板上了?”那手下急道。
“肉在砧板上又如何?我如果是块连筋肉,他的刀恐怕还斩不断呢!”徐祖荫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
“臬台大人,下官奉总督大人之命,特来请大人过府一叙!”
马德派来的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徐祖荫面前,一见面,就毕恭毕敬的朝他拱手道。
“过府一叙?哼,果然不愧是总督大人,连‘请’个人都是这么大的排场!”徐祖荫冷笑两声,又接着说道:“本官执掌江苏按察使司,向来只有带兵围人的份儿,想不到,今天也会被别人给带兵围住!……总督大人想‘请’我去,总得有个由头吧?”
“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问!”那名官员低头说道。
“一概不问?哼!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徐祖荫又冷哼道。
“大人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过,下官来时,总督大人曾下有严令,一定要请到大人。如果臬台大人不愿起行,下官也只好带人陪着!”那名官员又接着说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是低着头,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哼,好厉害。那我如果去了,大人带来的是不是就不再陪在这儿了?……”徐祖荫再复冷笑一声,问道。
“……”那官员没有回答,不过,这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如果只是单单想请徐祖荫过去一趟,直接派人来请不就成了?这么派兵围衙,根本就是没打算放衙里的人外出。
“哼!”看到一切不出所料,徐祖荫又冷哼了一声,然后,他斜眼打量了一下身前这个身材样貌都很普通的官员,又问道:“不知这位大人贵姓?”
“有劳臬台大人动问,下官免贵姓田,田文镜!”那名代表马德的官员躬身答道。
“田文镜?你就是那个当了二十年县丞的田文镜?”徐祖荫有些讶异地问道。
“……大人知道下官?”田文镜抬头吃惊的看向了徐祖荫,自己这么有名吗?连一省臬台都知道我?
“哼,田大人的名姓现在江南三省不知道恐怕还不多。总督大人上任五年,从未用过主薄,你可是第一个。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要打听清楚才成!”徐祖荫缓缓地说道。马德并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这是江南三省官员的统一认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跟总督府的某些人打好关系就成了某些官员的必修课。不过,出于某些原因,那些人都没有徐祖荫对马德的注意力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徐祖荫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田文镜的存在。说真的,当初他听到马德收了田文镜这么一个当了二十年县丞的家伙当主薄之后还感到有些难以理解呢,以马德的眼光,怎么会看上田文镜这么一个各方面都不突出甚至于比较低水平的人物?为此,他甚至还派人去久淹州把田文镜的履历给查了一遍。可以说,徐祖荫对田文镜的了解程度,要比马德详细的多。可是,让徐祖荫感到有些懊丧的是,他派在安徽的那么多耳目,居然愣是没能把马德这次动手的消息及时传到自己这里,让人家给他来了个“瓮中捉鳖”。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他的一个想法,那就是马德这回是有备而来,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他来的。
“臬台大人,我们制台大人还在等着。请!”田文镜听了徐祖荫的解释,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对这个臬台大人有些鄙视。看上去气质不凡,原来也还是一样的货色。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注意人家总督大人干什么?肯定是心里有鬼呗!看来,这回总督大人兵围臬台衙门是做对了,虽然有些不合规矩,可也免了此人得知消息之后暗中捣鬼。田文镜暗暗心道。本来,马德派他来“请”徐祖荫的时候,他还不太愿意,认为马德的行为不对。不过,现在他的这种想法已经有些淡了。而且,田文镜也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在听了徐祖荫的话后,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自豪,一丝身为总督府官员的自豪。毕竟,惹人注目的感觉终究还是不错的嘛!
“既然总督大人如此‘热情’,那就请田大人带路吧!”徐祖荫知道自己这回如果不去见马德就会落下“作贼心虚”的话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过不去的想法。他之所以跟田文镜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马德啊马德,不知道你是不是连我臬台衙门里的秘道都查到了,如果查不到,那咱们可就有的斗了!”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徐祖荫暗暗想道。在自己的住处挖上一条秘道,这可是历代官员的基本保命守则,徐祖荫身陷党争,自然也不会忘了这么一条最后的逃命之法。只是,他能如愿么?
……
“爷,咱们上哪儿?”
高福儿拍马靠前,凑到四阿哥胤禛身旁说道。接到康熙的命令之后,胤禛带着几个护卫随从就出发了。一路快马加鞭,没用几天就赶到了江宁府,也就是南京。
“不去哪儿,先随便找个客栈歇一歇,一切都等明天再说!”胤禛想了想,说道。
“是!”高福儿也不再多说,应了一声,又退回了一旁。
“四爷,咱们要不要先去找一下魏军门他们问问情况?”张玉祥在旁边看到高福儿退下,又看到胤禛一副不急不躁的表情,忍不住也凑前说了一句。
“张大人,如果找魏大人他们,皇上只需要随便派个人过来问一问就行了。可皇上却没有遣人去问,而是把咱们派过来了,这说明皇上肯定是另有深意,咱们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一切看情况而定吧!”张玉祥是康熙身边的侍卫头领,深得看重,胤禛自然不能像打发高福儿那样把他打发了,所以也多说了一些。
“嗯!”看胤禛说得有些道理,张玉祥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只有退到一边。他只是康熙派给这位四阿哥的护卫头领,并非此行的主脑,既然胤禛想多看看,那他也只有听令。
“张大人,这江宁可是六朝金粉之都,繁华昌盛之地,难得来一趟,咱们当然要多看一看。如果去找了魏大人,以他们这老几位的脾气,肯定会派人死死的盯住咱们,那时,咱们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胤禛看到张玉祥有些凝重的表情,又笑着说道。
“魏军门几位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如果那么做,也肯定是因为担心四爷的安全。”张玉祥答道。
“这话是没错。可是,老是被人看着,恐怕会不太舒服呀!”胤禛又笑了一下,便不再多话,拍马向前而去,张玉祥招呼一声其他的侍卫,紧紧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