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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赝品!”萧强举起手中玉器,大声说道。
他那变声末期的语调,高亢地盖住了人们嗡嗡地交谈声,在廊间回荡。
“这是一枚用心精巧,几可以假乱真的赝品!”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拿出证据来!”那个将玉器送给他鉴定的中年人急了,抗声问道。
“我当然要拿出证据来,要不然怎么会在静室里待那么久?空口白牙,我想这里的诸位也不会相信。”萧强轻松地笑道,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旁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他为什么会在里面待那么久的怀疑,也随着笑声而去。
“我们都知道,和田玉是玉中精品,籽料,更是精品中的珍品,有‘玉中之玉’的美誉,自古就是造假者的最爱。”萧强风趣地说道。
众人齐都哈哈大笑,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萧强高高举着玉器:“我必须承认,造假者的手段十分高明,单就古代雕刻手法来说,造假者是用了心的,完美再现了汉代工匠的手艺,令人赞叹。
为什么我会说它再现了汉代玉匠的手艺,大家听到后面,就会知道了,这里暂且跳过。
透过浆皮,我们可以看到,这块玉,颗粒细腻,其表现符合和田玉的特点,据此,我们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一块和田玉。”
中年人在他前半部分讲解的时候,几次想要插嘴,都被旁人拦住,听到这里,又不觉洋洋自得起来。
“不过,说它是和田玉,并不代表这就是籽料,这一点,我也先押后。”萧强话锋一转,“我们还是从浆皮说起吧。”
他每说一个判断依据,还没展开就跳跃到下一个步骤,其他人都有点不适应,现在终于听到他要详细分析玉器当中,最难识别的浆皮,不由抛开不满,集中精神听他说明。
“浆皮是玉料表面,包裹的一层非玉的物质。
在假和田仔料中,造假者通常的手段,是在玉石表面喷一层发胶,以形成油脂状包裹物,冒充浆皮,这种手段其实很好判断,在玉器表面用力擦拭,就能得出结果。
这块玉,我说它制作精美就在这里,它并没有采用上述制造假浆皮的手法,而是用矿物质,采用一种秘传的配方,制作成的药水,玉器浸泡以后,矿物质自然覆盖上去,其真假难辨,就是行家也常常上当受骗。”
嗡!
他话音未落,下面就人声喧沸起来,他们都是行内人士,各种造假手段也见过不少,但像采用矿物质药水,制作假浆皮的,还没听说过,也可能他们见过,但没有识别出来而已。
博汉生激动地挤到前面:“老弟说的可是真的?还有这种造假方法?”
“本来我也是不能肯定,然而一个偶然地发现,证实了我的判断。”萧强将玉器先交给原主人,让他确认,这就是那块用来鉴定的和田玉,然后转交给博汉生。
萧强递给他一个三十倍放大镜,指着玉器上,一处诸红色点:“请博老看这里,透过沁色,你发现什么没有?”
博汉生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沁色太浓了,里面很难看得清,嗯,我看看,这里似乎有一些孔隙,颗粒还比较大。”
“对了!就是这里!”萧强一拍手,“我估计,由于沁色的遮掩,造假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大颗粒孔隙,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自问道。
“和田玉玉质细腻,质地坚硬,本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空隙,可是这里却有好几个孔隙!”萧强眉毛一挑,嘴角上弯,“我推测,这里本来是一些有机杂物!在造假者制造赝品的时候,用药水腐蚀掉了!”
哄,大厅里彻底乱了,博汉生手持着放大镜,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孔隙察看,根本不顾及旁边急得搓手,想要接过来观察的盛秋砚馆长。
萧强放大了声音:“造假者用药水将杂物腐蚀掉,然后加以沁色,最后用矿物密制药水伪造浆皮,将瑕疵遮盖得天衣无缝。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由于不是自然沁色,没有经过时间的侵蚀,琴瑟并不充分,没有填满所有孔隙!据此,我得出最终结论,这是一个赝品,尽管它制作精巧,用心巧妙,仍然难以掩饰其以次充好的本来面目!”
哗,屋里掌声雷动,所有人都佩服地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人。
在这一刻,年纪不再成为他们判断的依据。
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更能够证明萧强的实力呢!
邵延杰巴掌拍得格外地响,太精彩了,在这个时候,他都怀疑萧强,是不是真的是某个名师的弟子,想一想,自从萧强和他联系以来,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前景光明,一辈子的梦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实现了。
不过,他知道萧强并不满足,从他的言谈,可以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这只是他赚钱的一个手段,未来,他还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让他这个老江湖的心,也跟着充满了期待……
总之,这辈子是不会碌碌无为了……
萧强也很开心,这算是他真正凭自己观察,在异能的帮助下,所解决的一个鉴定难题,自然得意非凡。
所有人,包括玉器所有人在内,都不知道,在萧强意识相连的神秘空间里,此刻已经多了一块和田玉器,现在拿出来的,不过是元素重组后的复制品而已!
萧强方才让邵延杰准备的东西,就包括字画古董等各种造假材料,他从一打初,就没想过自己能够鉴定得出古董玩物的真假,想的就是靠异能的帮助,进行全面扫描,寻找赝品的破绽。
这也就是邵延杰在他出来后,还是死死把住门口,不让外人进去的原因。
萧强还存着一个心思,如果今天鉴定的三件物品中,有一件是真品,那就发了,中年人就不说了,盛秋砚是省博物馆馆长、博汉生是他老师,两人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看上的东西绝非凡品。
此刻,他就垂涎欲滴地等着他们拿出收藏的宝物,让他“鉴定”。
博汉生终于放下手中的玉器,用力鼓起掌来:“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等老朽,也不得不佩服啊!对于等会儿的鉴定,我更是充满了信心!这趟可算没有白来啊,见识了一次精彩的鉴定,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玉器在众人手中辗转,在听过萧强的解说之后,再来看到那个难以发现的瑕疵,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还各自就本身业务范围,对造假者采用了什么手法来制作假浆皮,展开了激烈地讨论。
萧强向人群外挤,所有的人都想拉住他说两句话,看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热切,短短两三米的距离,他就出了一身的汗。
来到林怡身前,望着她泪水尚未干透,却兴奋得通红的小脸,萧强轻轻拉起她的小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温言道:“是不是很无聊,再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林怡飞过一丝红晕,没有抽回手:“才不无聊呢!古董真是很有趣呀,我长了很多见识呢。”
萧强在她手掌微微一捏:“等着我,一起回去!”
他放开手,推开人群,回到静室门口,举起手向下压,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第一个鉴定,就算小弟侥幸过关了,还请博老、盛老把你们要鉴定地字画拿出来,我们出来还没吃饭,家里人还等着呢。”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在博汉生面前自称小弟,没有因为两者年龄的巨大差距而畏手畏脚。
博汉生笑捻胡须,盛秋砚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从楼下上来,手里捧着两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展台上。
众人对他的举动都感到好奇,围得更近。
盛秋砚和博汉生又出去一趟,洗净了手,用手帕拭干,取出一副薄薄的乳胶手套,戴在手上,这才打开一只锦盒,取出一支卷轴。
林怡在外圈,看着他们的动作,想想自己对家里字画的随便处理,偷偷吐了吐舌头,一抬头,恰好看到萧强正在看她,表情似笑非笑,舌头赶紧一缩,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师徒两人慎重其事的态度感染了周边的人,大家再次扩大人圈,为他留出了空地。
博汉生向四周看看,很满意众人的自觉,与盛秋砚各自手持卷轴一端,缓缓将画展开。
“哇!这是八大山人的画啊!”围观的人齐声惊叹起来。
萧强这些日子,重组的全部都是字画,所以相对而言,对这方面的知识还要深厚一些,经过一番恶补,一些前世模糊的字画知识也清晰起来,记忆断点逐渐串连成系统,听到是八大山人的画,上身一振,不由也有些激动起来。
中国玉器,主要还是国人文化传统使然,价值并不甚高,波动也很大。
但字画就不同了,中外人士,莫不喜爱,其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都远远超过一般的玉器。
八大山人,又名朱耷,原名朱统,八大山人,是他在康熙二十三年时所自称。
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原本也是个王孙贵胄。其祖父、父亲都善诗歌,精书画,从小生活无忧,接受了良好教育,耳濡目染。
其人甚是聪颖,八岁就能作诗绘画。
十九岁时正值明朝灭亡,他逃入深山避祸,此后遁入空门,顺治十八年重回南昌,蓄发结婚,常年隐居在各个寺庙,过得十分清苦。
由于国仇家恨,他对于清室的憎恨,至死不歇,性格倔强的他,从来不把自己的书画作为谋取名利的手段,权贵找他求画,往往遭到拒绝,而贫困之人找他作画,则有求必应。
八大山人将毕生遭遇和对清室的愤怒,都融入到他的画风里,其绘画清新秀美,造型夸张,笔简意赅,放纵不羁,画风豪迈沉郁,构图其险,具有鲜明的个性和很高的艺术造诣,把写意文人画,发挥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深受人们喜爱。
同时,他的画,也是伪赝之作最多的,三百年来,把大山人的原作大多流失,赝品却层出不穷。
近代国画大师张大千,就曾在青年时制作过许多八大山人的赝作,几可乱真,但他更擅长的是模仿石涛的画,早年画的《石涛画册》,竟被当时著名鉴赏家、画家陈半丁当作真迹,珍藏起来,在画友面前夸耀,后张大千识破,自己承认,一时传为佳话。
画轴为纸本,墨笔略呈浅赭色,署名上注“八大山人写”。
这画很是奇特,八大山人以往的作品,历来用笔寥寥,甚至不着一笔修饰,然而这幅画卷用比较繁,大眼一看,很容易被人当作伪作。
但画卷中的松石,画法亦佳,所画的松树,根枝细瘦,树干渐上渐肥,这不符合树木形态的规律,但基本上是八大山人所画树干的特点。
要说这是真品吧,旁边坡石之上,又画有两只白鹤,用笔细碎,与松石格调极不协调。
萧强看了一会儿,指着那两只白鹤,问盛秋砚道:“可是这里不对?”
“正是!”盛秋砚也是一脸迷惑,“我对照过馆内收藏的,八大山人其他的作品,松石都很神似,可看着这两只白鹤,我又觉得这是伪作。八大山人画鸟,从来都是一足,这幅画上却是双足着地,于八大山人的画风大相径庭。老师来了以后,一眼就说,这是后人添笔所画,我也有类似猜测,但都不能确定。所以才到这里,向各位同道请教。”
说着,期盼地看着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