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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浓······”粉扇艰难地唤着意浓的名字,此刻的她,根本无心顾及旁人。亲眼看着意浓形容枯槁,意识涣散,粉扇只觉得那颗心被一针一针的刺着。
听见粉扇的呼唤,意浓涣散的意思似乎开始聚拢。她睁开了微闭的眼帘,侧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她看见了一袭青衫,那个魂牵梦萦的人终于出现了。他的身影是那么近,那么熟悉,即使相隔了许久的时光,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箫林······”拼尽力气,意浓朝着青衫身影伸出了手。她只想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好好握住他的手。她蠕动这唇瓣,又是喜,又是悲地低诉:“你终于来了吗?”
“意浓!”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粉扇疾步上前,一把将意浓的身体抱在了怀中。她从来不知道,这个集美丽、聪慧、孤傲、隐忍于一身的意浓会对她痴情到如此。可惜,她不是男子,而是女人,无法回应意浓的情意。“意浓,我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好多好多的泪水从粉扇的眸中滑落,一滴一滴,都落在了意浓的脸上。意浓笑意更深,她伸出手,颤巍巍的去接住粉扇眸中滑落的泪水,温柔地说:“我很开心,你能来见我,我什么也不奢求了。”
“意浓,你好好的,我答应你,以后再不离开你,永远陪着你好吗?”抱着意浓逐渐冰凉的身子,粉扇心里好恐惧,她似乎感觉到,意浓的生命正一点点从她的怀中消散。短短的时间里,她经历了个人生死之间的转换,也经历了身边人的死别。此刻,她又亲眼看着意浓即刻要离她而去,心里已经不是痛之一字可以形容的了。她不管是继续瞒着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也好,还是说出一些不伦不类的话来也好,只要是能让意浓活下去,她都愿意去做。
意浓的神智此刻是清醒的,然后气息渐渐微弱。她微微抬眸,看着将她抱在怀中的人,感受着他的体温,仿佛是在梦中。
她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抚摸他的容颜,然后,却被粉扇一把捉住了。
粉扇慌乱地说:“不要,意浓,不要······”
意浓盯着那块蒙住他脸容的黑纱,困惑地问:“你为什么蒙住脸,你的脸是怎么?”
“意浓,我、我、我已经被人毁容了,很丑、很可怖······”说这话时,粉扇的嗓音是颤抖的,她没有这个勇气让意浓再见她的面容。
“怎么会这样?”意浓一急,猛地又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凝视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居然是疤痕交错。她心疼不已,只觉得胸腔窒息:“是谁······”
如果她知道是谁这样残害他,她就算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残害他的人。
“我也不知道,意浓,不过没关系,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粉扇忍着痛,忍着恨,笑着安慰意浓。她已经够虚弱了,粉扇不想她再为自己心痛。
“让我看看你好吗?”她只想看看他,哪怕是一眼,她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不要······意浓,我不想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粉扇根本没勇气摘下面纱,那是她不可触碰的一处。
“那好,我不看······你不想我做什么,我就不做。”意浓释然,她爱的,始终是他这个人,和容貌无关。他俊也好,丑也好,都是他,只要是他就好。
她的手颤抖着,隔着薄薄的黑纱,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的脸容。其实,他的容貌早已镌刻与她的心,从来不曾淡忘。
怔在旁边的红衣、小环早已泣不成声。慕天遥是个大男人,极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悲痛,他强忍着眼泪不让流出来。
谁也没注意,慕小狸也来到这。她站在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切,表面上是无动于衷。可她的心里却狐疑至极,她不敢相信,粉扇能逃过那一劫。若不看清楚那黑纱下的容貌,她死都不信。
不过,此刻不管她想什么,都没人注意她,更没人理她。
“抱紧我,箫林,我好冷······”意浓笑着,眸光里带着一抹灼热地看着箫林。即使他用黑纱掩住自己的容貌,但她相信,眼前人就是箫林,仅仅是箫林,除此,谁都不是。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如枯死的蝶翼,在眼睑处投出一层暗影。接着,眼角滑下两行泪,她是微笑着靠向箫林胸前的。
粉扇颤颤地,将意浓更加的拥紧。
意浓,这个痴情的女子,付出全部的深情,无怨无悔。而粉扇,却无法告诉她真相。
不告诉也好,就让她这样爱着箫林吧。
红尘俗世,冷暖交叠,霜雪相逼,同是天涯沦落人,心底残留一丝爱意,未必不是好的。至少,在自己最无助,最艰难的境地里,可以给予自己力量,不放弃,不害怕。
抚在粉扇脸上的手,终于无力地滑落。这一滑,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苦也好,甜也好,前尘也好,后事也,甚至眼前,都放手了、都割舍了。这样,算不算是放下!?
“意浓······”粉扇静静地抱着意浓完全冷却的身体,眼里再也流不出泪来。她看着红衣扑上来,抱着意浓哭得天昏地暗,看着慕天遥站在那,怔然无语,看着慕小狸露出残忍的笑意,她,再也流不出泪来。
她只是抱紧了意浓,在心里说:“意浓,生即死,死即生,若来生你为女,我便为男,若你为男,我便为女,我愿意以三生三世,报你此生此世的痴情。”
意浓已去,红衣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向屋外冲去。意浓的死,慕小狸脱不了干系,她要去找慕小狸算账。当她一眼看见慕小狸就在现场时,她满腔的怨愤爆发,一把揪住了慕小狸,抬手就要一巴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