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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以顾命大臣为首的保皇派忽然上书,奏请陛下设立储君位。
“臣等思前想后,深觉储君立,则天下安,乃立国之本,以定民心,还请皇上三思啊!”
帝制时代,皇位继承人的确立,事关皇权传承、国本巩固。皇帝膝下如今已经有六个皇子,年长的十九,年纪最小的而今三岁,早些立下储君倒也没错。
荣王掀了掀眼皮子,似笑非笑地道:“未知哪位皇子入卿相之眼?”
那胡子花白的卿相闻言一瞪,随即拱手面对皇帝:“此乃皇上家事,当然全凭皇上做主了。”
此事由皇帝暗箱操控,皇帝嫡系一脉自然是跟着皇帝站队,皇上说谁就是谁。果然,皇帝一听,心中欢喜,面上也不由地展露了轻松的笑意……
可皇上即便此刻不说,他心中人选究竟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这对有些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幸事。
“此言差矣。”陈太傅目不斜视地站将出来,直挺挺地那么一站,身为老臣子的傲骨就显露出来了:“自古立嫡立长,先论嫡庶,再论长幼。皇上并无嫡子,论理,大皇子乃庶出长子,就算不论长幼,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身份上最为适合。”
这话说得皇帝顿时脸色一变,可陈太傅此话说得看似不偏不倚,皇帝就是再不能认同,一时却拿不出话来反驳,于是看向保皇派系,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朝堂一时掀起立储风波,朝臣众说纷纭,始终不能定论。
可皇帝明显并未放弃。散朝之后,传召数名朝臣觐见,秘密拟定圣旨。
午时刚过,国子监又到了骑射的课程。同往日那样喧闹,皇子和伴读、还有其他的皇亲国戚及朝臣后代,几人三三两两拢在一处有说有笑,径直到了操练场。
五皇子李泽是天生的读书料子,可说到骑射驭术却根本就没那个天分。一开课,众学子轮流射箭,轮到李泽的时候,顶着大阳天,微眯了眯眼,看着远在八丈外的箭靶……不过区区八丈,对于练过几下子的人来说或许易如反掌,但对李泽来说,却难如登天,尤其他年纪还小,加上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能拉起弓都算不错了。
他手举一把初学者专用的反曲弓,满头的冷汗,咬一咬牙,下一瞬,箭矢从弓弦飞出,定睛一看,只见箭矢径自插入箭靶前的沙土之上,压根连箭靶的边都没碰到!
身旁一阵窃笑声,他就算不扭头去看也知道是李昱的几个伴读!
“嗤~这么点距离都射不中,五皇子不是读书很行吗?”
“你懂什么?不过会背两本书罢了,最多也就是个书呆子!”
李昱见李泽羞得耳红面赤,轻咳一声,扭身走向李泽:“五弟,骑射若是不会,我让我师傅教你吧。”他单独有个骑术的师傅,还是皇帝见德妃为李昱伤心给赏的。
李昱虽比李泽大上几个时辰出生,但因早产,先天缺失,体格上比李泽更矮小几分,他仰头看李泽,一点都没有气势,但因母妃已是德妃,支持并站在四皇子李昱这一边的人显然不少,除了伴读尚且还有好些人围着,如众心捧月一般,极为得意。
李泽瞥了他一眼,心里念着母妃的话不欲同他计较,低头绕过他。他这种“不敬”的态度,显然惹恼了四皇子党,等他还没走出几步,顿时就被人一脚绊倒——他年纪尚且幼小,心里盛满愤恨怎么都掩饰不住,羞恼地迎面抬头,就看到一道黑影立在身前。
背光下的修长的身影,一身石青色的织金蜀锦,再往上看,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薄唇轻抿,内敛和矜贵的气质交缠。
“三皇兄……”李泽忘了自己还尴尬地趴在地上,正奇怪于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李延,忽然身上一轻,就看到眼前的三皇兄单手很轻松就将他搀了起来。
李延从唇间轻轻“嗯”了一声,视线从李昱和他的几个伴读脸上扫过,少年特有的冷冽的声音,低声问道:“是谁以下犯上,欺负五皇子的?”
别看李延年纪不过十三,看着却是沉稳,少年又长得快,便是这样普普通通一站,隐约已经有了唐贵妃那般气场!
几个伴读面面相觑,就算心中不服,可到底谁也不敢应承三皇子的这句“以下犯上”。李昱年纪小,见状心里自然害怕,看了眼几个伴读,见谁都不敢回话,正要开口说什么,正巧对上李延扫过来的视线,顿时一凛!
三皇兄御下甚严,曾听闻他还杀过不少犯事的宫人,这在小小年纪的李昱眼里,简直犹如恶鬼一般可怕,尤其此刻三皇兄看过来的隐含冷光,一时吓得他差点躲了回去。但下一瞬,他瞥见躬身站在身边服侍的近身内侍,灵机一动,就有了主意。
“是他,是他不小心绊倒五弟的!”
李昱还当出了个绝妙的主意,白嫩的小手一指,在众人惊诧得全场静谧的时候,那小太监双腿一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