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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锦华是清晨的时候出门,本来是接了赵家小姐和钱家小姐联名发的帖子去赴宴的,两位小姐请夏锦华去钱家酒楼吃酒,算是入宫之前的道别。
这种场合,司空绝这个男人去肯定是不合适的,夏锦华费了好大的劲儿还把那死死黏在自己身上的司空绝给扣了下来,放回了房间里面,一路逃出了将军府,坐了马车绝尘而去。
留下司空绝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家来。
没有夏锦华的将军府,对于司空绝来说就是一个宅子,有她的将军府,才是一个家。
中午,吃着厨房送来的饭菜,司空绝挑剔极了,这个太烫,那个太凉,这个太咸,那个太甜,就不吃,非把夏锦华早上吃剩没舍得扔的剩饭给端出来热了吃。
他在家中坐等夏锦华回来,没事就在大门口守着抠门。
众人都在私底下偷偷地议论着——等待夫人归来的将军,活像个等妈回来没断奶的娃!
奶娃等了一天,还是不见妈回来。
司空绝默默地估摸着夏锦华去钱家酒楼所需要的时间,和钱家小姐赵家小姐说话需要多少时间,吃饭需要多少时间,回家需要多少时间,一顿算下来,夏锦华该是未时就回来的。
但申时她还是不见人影,司空绝一个人在那儿坐着,念叨着。
没夫人在身边的将军,吃饭不香,睡觉不爽,走路都不像以前一样带风儿了,南极便不禁想起了在那村中,两人成婚的前一日,司空绝便是这么个情况。
听着司空绝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将夏锦华出门的时间,甚至是每一步行动都为仆先知地算计好了,南极不禁插嘴了:“爷,女人家见面就是麻烦,以前我见着的那些小姐,出门赴个会,也要一整天的时间,甚至几天都不回来呢!”
“这么长时间,她们都干什么去了。”
南极耸耸肩:“还能干什么,吃吃喝喝,逛逛耍耍,说些女儿家的话,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夏锦华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正风流快活,司空绝这厢度日如年。
司空绝一遍又一遍地规划着夏锦华的行程,一会儿又朝那门口道:“该回来了!”
但夏锦华就是不回来,司空绝还想着去钱家酒楼里头接她,但想着若是去了,破坏了她们的姐妹欢送会,惹她不快,反而是不美。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司空绝觉得是时候去接夏锦华了,才驾车去了,他身上的伤势还不曾完全好,夏锦华规定了,不许饮酒,不许骑马,不许做任何剧烈运动,他都一一地遵循了。
等马车到钱家酒楼,司空绝便一个飞身下车,兴冲冲地冲进去,找遍酒楼也没找到夏锦华,又寻了钱诏蔺,钱诏蔺却道,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难不成是回家去了?
司空绝忙折回了马车,往将军府赶去,回家之后,门房那里也说没见夫人回府,夏锦华的那辆刻着猫爪子的马车也没回来。
司空绝顿感不妙,仿佛世界末日,心慌意乱,也不顾那所谓的禁令了,他打马而去,牵着狼,逐着鹰,派出了府上几百人,分头出去找夏锦华。
找遍了整个京城,都不曾找见夏锦华。
钱家酒楼,钱家,赵家,夏府二老爷那里,甚至是皇宫都去问了,就是没有夏锦华的影子。
她去哪儿了?
司空绝这才知晓,今日自己一直惴惴不安的情绪,原来是一种预感!
三狗子指路,一直寻着那马车的味道找着,但却找回了将军府。
看见停车场里面停了夏锦华的猫爪马车,司空绝喜出望外,似乎世界瞬间便阳光灿烂。
但没想到,门房面色难看的领着一个老头过来。
“将军,夫人没回来,是这位老大爷将马车驾了回来,冬奴秋奴葫芦娃等人都没事,只是被人迷晕了,放在了马车上一并送回来了,属下已经问过了,他又聋又哑,是有人付了钱,让他赶着马车回来的。”
门房递了一封信过来,司空绝看了一眼那笑得憨厚的老头,面色阴鹜不已。
那信上没几字——要见人,三更天,独身来城外土地庙。
便就是这几字。
不为财,只为人!
原来他们的目的是司空绝!
司空绝面色阴沉不已,将那一封信撕了个粉碎。
夏锦华一直在黑暗之中。
白日的时间,她才从钱家酒楼驾着马车出来,本想赶时间回府去,就怕家里那个特大号奶娃少了自己这个妈茶饭不思,便走了捷径,入了小巷子里面。
没想到啊,竟然有人敢在大白天的打劫将军夫人的座驾!
夏锦华正想轮拳头教训人,没想到对方一下子便跳出来几十个彪形大汉,个个凶恶不已。
对付十个八个的,她还能蹦跶一会儿,但那是几十个,就算是从业数十年的特警,也能没那个牛叉的能力能够杀出重围。
而且,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这方又带了丫鬟,又带了车夫,打起来太吃亏了。
司空绝一走,京城的治安竟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
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她一人,夏锦华选择了束手就擒,条件是放走其他人。
绑匪一点不啰嗦,绑了夏锦华便走了,其他的人迷晕了了事,一会儿时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夏锦华断定,这批人,不是一般绑匪。
她被绑了手脚,蒙了头巾,被一批黑衣人带出了城。
那绑匪的马车七弯八拐,出了城门,到了京郊之中。
路上,夏锦华将绑匪的可能身份大致列了一个表。
第一,土匪!为钱财而来,相信很快就会写出条子,去将军府找司空绝那钱来赎人了。
第二,狗皇帝!洞房夜行凶不成,怀恨在心,蓄谋已久,将自己掳来,行各种少儿不宜的不轨之事。
第三,唐教!自己端了唐教的一个基地,唐教之人肯定是怀恨在心,肯定会报复。
第四,路人甲。
路人甲的范围就大了,夏锦华觉得自己的敌人不多,但是得罪的人也不少……
今儿个真是日了狗了!真特么倒霉!
且看敌人下一步的行动!
她在马车之中默默数着马蹄声,来断定此时离京城的距离。
她被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山庄之中,此地隐蔽不已,最是适合干这种违法乱纪的绑架活动。
头上的蒙头巾一直没有被取走,她被人提拉着,入了山庄,走了几道门,入了房间,便顺着台阶往下走,一会儿时间便到了一处阴冷的地方。
温度降了好几度,四周都是腐臭的气味,还有老鼠踩着枯草的声音,大概是个地牢之类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但是耳朵却竖着,闻着,听着,感觉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似乎浑身都是眼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一切可以让自己逃脱的细节。
她被放在了地牢之中,只听见一声铁门撞击的刺耳声,之后便就是铁索‘哗啦’的声音,她已经被人关进了地牢里。
一波脚步声远去,一波脚步声却在附近徘徊。
无人与她说话,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她,而另有其人,那其人,铁定是司空绝。
夏锦华在那牢里,手被捆着,一阵艰难的翻滚,用地上的枯草将头上的蒙头巾给蹭掉了,见天窗开得很高,投下一道光亮来,这地牢很小,只有两三见隔开的牢房,用了粗壮的铁栏隔开,撼动不得。
关夏锦华的牢房用了铁索锁住,还绕了好几道,没有钥匙完全挣脱不得。
她起身,背着手,在那小小的牢房之中转悠着,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她才看清了牢房里面的情形,见一个黑衣人正在牢房附近转悠,冷冷地盯着夏锦华。
而另外一间牢房之中,竟然也关了一个人,如夏锦华这般,被绳索捆着,不言不语,低着头。
这牢房修在地下,只有一道阶梯进出,只有一个黑衣人看守,但那外面肯定有更多的人看守着。
夏锦华盯着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也盯着她,双眼之中带着阴鹜和戒备。
夏锦华又看看那隔壁的狱友,见那狱友也抬起了头来正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不曾说话,不曾有任何眼神流露,那人又低垂下了头去。
“这位老兄,你犯了什么事儿才被抓来的?”夏锦华倒是主动与他说话了。
那人回答简单有力:“不知。”
“那兄台你贵姓?”夏锦华笑吟吟地问着,一点都不怕生。
那人闭目养神,低沉道:“免贵姓史。”
“哦,原来是屎兄!”夏锦华眉开眼笑地道:“世上绑匪千千万,咱们能被同一波绑匪绑了,还能住在相邻的牢房里头,也算是缘分,小妇人姓夏,夫家姓阎。”
‘屎兄’抬起头,未曾有半点诧异和惊讶:“阎乃国姓,果然如此!”
看来这人也是知晓内情的,看来那绑匪确定是唐教无疑!而这位屎兄,也定然身份特殊。
“对对对,当今皇上的那个阎,夫君是镇南王府的,小妇人娘家的母亲是个郡主,父亲大小是个侯爷,外祖母是公主,在这苍洱国也算是显赫,乃是响当当的皇亲国戚,家财万贯,有钱得很!”
那人诧异地一抬头,见夏锦华正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家的财富。
今日夏锦华是要赴宴,自然是要打扮一番,穿金戴银的,不掉将军府的身价,十足一个京城贵妇。
但是被抓了,还敢在牢里炫富的,只有她一个!
“夫家府上着实有钱,家奴无数房产十几处,田产那更是数都数不清,皇上对夫君十分器重,与小妇人来往的都是些京城顶级名媛,像我这等身份的人,京城之中也没多少了,唉,也活该是被盯上。”
屎兄不语,夏锦华却越说越起劲儿了。
“屎兄,你是京城何方人士?家室如何?月薪几何?尊父官居几品?在朝中是和官职?”
“我夫君在兵部供职,若是以后有机会,定介绍夫君与屎兄认识认识!”
屎兄懒得回答,闭目养神,那看守他们的黑衣人实在是看不惯夏锦华这不知死活的炫富行为,一脚踢在那牢门之上。发出冰冷的撞击声,吓得夏锦华打颤。
“闭嘴!”
夏锦华噤声,默默地坐回了臭烘烘的枯草堆之中,但安静了一会儿,便取笑那守地牢的黑衣人:“小哥你这么凶作甚,你们劫我来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府上家财万贯,前些日子皇上才赏赐了一批金银下来,我身为郡主,上了皇家玉牒,每个月的俸禄都比某些正经的公主还多,家中金银无数,你们且将我照料好了,只管写信给夫君,你们想要多少钱,夫君都是有的。”
“钱财对我府上来说,不过就是浮云,去得再多,挣回来也不过只是几日的事情,不用这般紧张,咱们好好说话!”
“你们说吧,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的,放心,尽管开口就是了,我知道你们绑架一个人也是不容易的,有这么多兄弟要等着分赃,我将军府上家财万贯,夫君疼我如命,不会少你们钱财的,只要你们将我伺候好了便是!”
那黑衣人不理会她了,挎着剑,来回巡逻着,紧盯着那牢中的两个人。
夏锦华夸夸其谈,炫耀了半天,无人理她,自觉无趣,便找了个地方,往那地上一趟,就睡着了。
黑衣人都轮换了几波了,天色也开始昏黑了,夏锦华才幽幽地醒来,醒来的时候,这牢房之中已经上了灯火,一点微微的烛火摇摇欲坠,将这牢房勉强照亮而已。
那屎兄依旧是低沉着头,不言不语,夏锦华却不得了,起身,走向了牢房门,吆喝着:“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开饭!开饭了!本夫人今晚要燕窝漱口,正餐要鲍鱼、虾仁、上等野猪五花肉,饭后甜点要钱家酒楼的那种秘制五香杏仁酥!”
无人应答她的话,那黑衣人甚至看了不看她一眼,夏锦华来劲儿了,踹着那铁栏杆,跋扈了得:“竟敢如此怠慢本夫人,你们知道本夫人是谁吗?你们知道本夫人的夫君是谁吗?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们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我舅舅可是当今皇上,宠我了得,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们全部掉脑袋!”
还是无人鸟她。
她用脚踹着那铁牢门,揣得都下了灰了,使唤那巡逻的小兵:“你给我过来,没听见本夫人的话吗!我可是皇家赐封一品郡主,上了皇家玉牒正儿八经的郡主,我娘也是郡主,我爹是侯爷,我外祖母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我夫君更是战功显赫盛名在外的当朝将军,皇上是我的亲舅舅,未来娘娘是我的小姐妹,你们这些贱奴,竟然敢不听本郡主的使唤!”
那小兵终于是听得冒火了,提着愤怒的脚步冲来,拿了钥匙开牢门,开锁之后,还要扯几道铁链,才能将牢门给打开,扯铁链的声音有些大,那外头立马就有人警觉,阶梯之上的牢门一开,涌进来七八个人,领头的黑黑衣人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守牢房的黑衣人已经开了锁了,冷冷道:“没事,我教训教训这嘴贱的臭娘们!”
那七八个人才出去了,牢门又一下子关上了。
那人开了老房门,进来就扬手朝夏锦华一巴掌扇去,“臭娘们,我叫你嘴硬!”
夏锦华被一巴掌扇了,倒在地上哭爹喊娘,手还被绑着,只能大声地骂着:“你个贱奴,我是一品郡主,还是命妇,我夫君是厉害无比的将军,他来了肯定饶不了你们,到时候,我定要把你们这群贱奴全部杀了喂狼!”
那人接连给了她几巴掌,低沉不语,手下不停。
看着夏锦华挨打,那隔壁的屎兄低声一笑:“活该!”
谁料,他那嘲讽的话一落,那被捆的夏锦华忽然一跃而起,如灵猴般的翻上了那黑衣人的身,被缚住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挣脱,落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只听见‘咔’一声,她一招致命,生生地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那黑衣人甚至都来不及呼救,便已经倒下了,夏锦华‘啪啪’给了黑衣人两巴掌,扇得异常响亮,同时口中哭天抢地:“畜生,不要,你若再不住手,本夫人便咬舌自尽了!”
但是手下却利落十分,迅速地脱了自己的外衣,又将那黑衣人的外衣给剥了下来往自己身上套,才一会儿的时间,衣服已经对换完毕。
她嘴里面却喊得欢快,外间的人只听见里头传来女子凄厉的呼救和辱骂声。
“救命啊——”
“不要!登徒子!”
“我是将军夫人,你不要这么对我!我一定让我夫君将你千刀万剐!不许脱我的衣裳!”
每骂一句,她就抽空朝那黑衣人的脸上甩一巴掌下去,甩得异常响亮,最后她口中的呼救和辱骂都变成了无助的哭喊,最后变成了呜咽,再最后呼救辱骂和哭喊都没了,只听见一阵接一阵,强而有力的‘啪啪啪’。
活脱脱一幕少儿不宜,很黄很暴力的监牢性暴力事件!
外间的人也自然是这么认为的,也无人来阻止。
到了换防的时候,门开了,换防的人进来,正看见那灯火黄昏之中,隐约看见‘黑衣人’正伏在‘夏锦华’身上干着龌龊事情,听见开牢门的声响,他发出**的低吟,似乎是上了天了,半晌,才满意地提了裤子,栓了腰带,鸣金收兵,将一件衣裳往那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夏锦华’身上一裹,提了自己的剑,将牢房门给关上,淡定地饶了几道铁索,将锁给上了,将钥匙放在桌上,给换防之人留下,便脚步轻快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夏锦华’躺在那牢房一角,不知死活,不见动静。
换防而来的黑衣人完全都不曾察觉出异常,将那钥匙收了,继续巡逻值岗。
却不见那隔壁牢房之中的屎兄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方才分明就是夏锦华将那黑衣人给一爪掐死,一手营造出了自己被强暴的假象来,所有的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竟然骗过外间之人!
就这么,她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屎兄低着头,心中简直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世上竟有如此臭不要脸的女人!
留下他看着那昏黑的牢房,欲哭无泪,欲语还休,郁郁寡欢,欲逃之而不得方。
但屎兄还算厚道,没戳穿她。
夏锦华穿着黑衣人的衣裳带了面罩,镇定自若地处了那地牢,到了外间,见天色已晚,她带着头罩,身材也像极了男人,也无人认出她来,见那外间之人都是黑衣黑裤黑头套的打扮,相互之间还在低声说话,似乎是大战前夕,气氛有些紧张。
她听见了关键字眼。
三更天、土地庙、杀、阎绝!
这些人的目的果然就是司空绝!
她寻着自己方才闻到的味道前进,朝着有桂花香气的地方去了。
那地方是自己的进地牢之前,闻到的最后一点特殊味道。
那味道之前还在一个门槛上绊了一下,桂花旁边定然有个门,通往山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