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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侍卫匆匆来报。
闻言,这屋中的众人反应不一,安定侯自然是欣喜地一坐而起,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少爷呢?少爷在何处?可曾找到少爷!”
便见他高兴地追了出去,但是这书房之内的黄氏母女却是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苏雪颜本来便是该被弄死的,怎么可能出现!
黄氏看看夏锦年和夏锦绣,那两女的神色也是惊异不定,但是双眼之中分明带着恐惧和震惊。
但听得夏锦华淡淡地道:“苏姨娘终于是寻回来了,我这怂恿姨娘私奔的罪名也该是去了。”
她起身,朝那书房外去了,看见一行戎装之人已经进了侯府,带着一个浑身是血和泥的狼狈女子。
那女子一看见安定侯,便是一阵嚎啕大哭扑了上来。
“侯爷——”
安定侯仔细一看,那浑身狼狈的女子,不正是苏姨娘?
“雪颜!”安定侯也是大喜过望,上前抱住了苏姨娘,苏姨娘大哭地冲入了安定侯怀中,口齿不清地道:“侯爷,我差点就看不见您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少爷呢?”
安定侯匆匆地到处看,见护送苏姨娘回来的,正是鬼面将军,却不曾看见夏尤隆,他心中一沉。
鬼面将军道:“侯爷,本将负责京城的治安,今早在城南巡逻的时候,听见有人呼救,便带人上前去看,便看见一男子正提刀正追杀一个女子,本将之救下了,审问之下,得知,那出手的狂徒是你安定侯府的侍卫,这位女子自言是你的妾,那男子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侯爷您的妾便带回来给侯爷处置。”
“那我儿子呢?可曾看见我儿子!”安定侯忙惊慌地问道。
苏姨娘泣不成声,悔不当初,只顾着哭,瘫软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鬼面将军道:“将军,我们到的时候,便只看见您的爱妾和那侍卫,未曾看见侯府的少爷。”
安定侯似乎是脱力,往那地上一跌坐,脑子里轰然炸开!
夏尤隆没了!
苏雪颜哭喊着:“老爷,咱们的儿子没了,被那恶人扔进了城南的河水里面,妾身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安定侯似乎是再也听不见其他的语言了,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儿子没了,儿子没了!
他安定侯年过四十才得了一个儿子,在这个时代里面,就算是老来得子了。
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没了……
黄氏面色惨白,四肢僵硬,连路都走不动,看着那完好的苏雪颜,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会?
怎么会!
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将苏雪颜和夏尤隆送出侯府,便能让他们永远不回来的!她如今却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可能这么碰巧被鬼面将军给救下了,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宵禁了,城南本来就是偏僻,怎么可能被人当场抓住!
忽然,苏雪颜看见了黄氏,如恶鬼一般地扑了上去,便揪着黄氏一阵厮打:“都是你!你个恶妇,都是你做的手脚,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苏姨娘猝不及防地一出手,将黄氏给揪住便就是一顿打,震惊了在场之人。
安定侯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是立马抱住了苏姨娘,试图将两人分开,但是那苏姨娘宛若是野兽般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完全是下了狠手的,黄氏不死,她心中之恨难以抵消,她张开了嘴,猛然扑向了黄氏的面上。
忽然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发自那黄氏,原来是苏姨娘竟然如饿狼般地扑了上去,将黄氏的鼻子给生生地咬了下来。
苏姨娘杀子之恨填满心房,完全就是个野兽般的人物,咬住黄氏的鼻子便不放,安定侯在身后拉,其他的奴仆们拖着黄氏往后扯,也无济于事,反而是听见了一声更大的惨呼声。
“啊——”黄氏惨叫之声,刺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众人奋斗一番,两人总算是分开了,但见鲜血撒了一地,苏姨娘吐出了嘴里含着的半个鼻子,嫌恶地吐了半口血沫,忽然如同是精神失常般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千不该万不该,听了你的这恶妇的话,我天真地以为你能绕过我们母子,没想到啊,妄自害了我儿一条性命——”
苏姨娘似乎是疯了般的,摊到在地上又哭又笑,黄氏那边叫得更是像杀猪一般,捂住自己的鼻子尖叫着,不断地鲜血从鼻腔里面涌出来,瞬间便红了她整个面。
不仅仅是安定侯吓傻了,夏锦年和夏锦绣也是吓得够呛,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众多的奴仆也是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吓得呆立当场。
这书房被一股一种的奇异的血腥味给蔓延住了,众人看见那地上一滩鲜血,还有一个鼻子,顿时一片作呕之声。
这个时候唯一镇定的便就是夏锦华了,见她对鬼面将军道:“将军,多谢了,不过现在我们侯府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请将军去客厅奉茶。”
鬼面将军冷冷道:“多谢郡主美意,本将还要去巡视京城,便不多留了。”
“我送将军。”
夏锦华忙袅袅地跟了上去,两人穿过了那众多的侍卫,往外院去了。
留下那书房之中惨淡的众人,安定侯被苏姨娘的痛哭和黄氏的惨叫包围着,身子一震颤抖,胸腔剧烈地起起伏伏,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忽然便倒了下去。
“侯爷——”
众人惊呼一片,围了过去。
今日的侯府,又热闹了一把。
而此时夏锦华正将鬼面将军给送了出去,人多眼杂的,两人都不曾多话,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鬼面将军只是随便一问:“郡主,可将嫁衣备好了?”
夏锦华低头羞涩一笑:“都备妥了,只盼将军来娶。”
那一张鬼面遮住了他所有的容颜,但可看见那露出了一双眼睛之中带着愉悦。
“那便好,郡主且在家中等着本将来娶便是了。”
夏锦华低声笑着,见四下无人,她将屁股轻轻一甩,撞撞那鬼面将军:“将军动作可是要快些了!”
那人伸出手来,无耻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一本正经地道:“郡主放心,本将决不食言。”
“不要脸——”夏锦华低低地骂了一声,那人似乎是未曾听见,依旧是迈着严肃无比的步子,出了侯府。
夏锦华送走了鬼面将军,那面上满面的春风忽然便一去,对身边的葫芦娃道:“葫芦娃,去将我房中的百年人参拿来,侯爷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葫芦娃听命,很快便去将人参等拿来了,夏锦华的房中备好了各种吊命药草,她知道,迟早会派上用场的。
夏锦华又回了书房之中,看见书房之中是一片血迹,黄氏苏姨娘等人已经都被送走了。
她吩咐厨房的人将人参炖了,往安定侯的房间送去。
她也往安定侯的房间去了,此时看见大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安定侯也醒来了,坐在床上,深受打击,一语不发,房中还跪了好些人。
看来他们是将刑堂搬到了这里来了,夏锦华进去,看见那跪了苏姨娘,苏姨娘的丫鬟和门房等。
还有夏锦年和夏锦绣两人也在。
看见夏锦华进来,那两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万般的恨意。
夏锦华只当是不知晓,进门之后便静默一边,专心看好戏。
听见苏姨娘正哭喊着,语无伦次地叫屈:“侯爷,都是二夫人害了咱们的孩儿,她要逼死我们娘俩,妾身没有办法了,祈求她饶我们母子俩一命,我带着隆哥儿离开侯府,不会让隆哥儿给她造成任何威胁,她也答应了,让我时常去郡主那处,想嫁祸给郡主,让人以为是郡主怂恿我离开的,她又买通了门房侍卫和我院儿中的丫鬟,让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府,只是没想到啊,到了城南,那侍卫竟然狠下杀手,要杀害我和隆哥儿,隆哥儿被他们扔进了水里了,妾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那恶妇的话……”
当然,这都是他们设计好的,苏雪颜确实是有想逃离侯府的意思,她的娘家是商人,虽然地位卑贱不比得侯府的地位,但也是家财万贯,苏姨娘的爹只她一个女儿,可是宠爱万分,若是苏姨娘带着夏尤隆回了娘家,那也是一辈子锦衣玉食。
苏姨娘知道自己在侯府之中无望了,一直想带着夏尤隆走,她也曾经想过要求助夏锦华,不过这有名无实马上就要出嫁的郡主她是不指望的,唯一的指望是黄氏。
她去求了黄氏,黄氏也答应了送他们母子出府,而且用她的出逃来陷害夏锦华,事成之后放她们自由。
只是没想到啊……
黄氏竟然杀人灭口!
苏雪颜现在悔不当初,当初便不该听贱人的话!
房中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听着苏姨娘一人哭诉着,安定侯披衣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中一把长命锁。
那是他命人给夏尤隆打造的,只是没想到,昨日还在自己怀中欢笑的儿子,今天竟然已经……
“荒谬!”
夏锦绣忽然出声,打断了苏姨娘的话:“贱人,是你自己不甘寂寞伙同奸夫出逃,被奸夫背叛害了我小弟的性命,竟然还敢在此信口雌黄甚至还胆敢伤害主母,企图想将责任都推到我娘的身上,你简直罪大恶极!”
“来人,将苏姨娘拉出去杖毙了!”
几个丫鬟闻声而动,此事涉及了不少人,本来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万万没想到苏姨娘竟然回来了!
再让苏姨娘说下去,不知道这侯府有多少人要被牵扯进来。
苏姨娘骂得更厉害了:“你们这些恶妇,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我苏雪颜定会化成厉鬼,来向你们索命,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安定侯似乎已经对外界没什么感觉了,还是看着那长命锁,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苏姨娘的哭喊都不曾听见。
但见苏姨娘已经被拖了出去,忽然,从那门外冲进来几个侍卫,一顿拳打脚踢将那几个奴婢打开了,将苏雪颜给救了下来。
见那冲进来的几个女侍卫正是葫芦娃等人。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舍不得苏姨娘的命不成?”夏锦年见夏锦华出手,似乎是找到了将她拉下水的理由,不怀好意地道:“还是,姐姐你真的参与了苏姨娘出逃的事情。”
夏锦华淡淡地走出来,对安定侯道:“苏姨娘确实是时常来求女儿帮她出逃,不过女儿未曾答应,不管苏姨娘如何,现在苏姨娘还不能动。”
“谁知道呢——”夏锦年故意大声地道,看向了安定侯。
安定侯方才那麻木的神情在看见夏锦华之后,也是一动,面上肌肉颤抖了几番,带着几分怒不可遏。
他已经认定了是苏姨娘想出逃,却被奸夫所背叛,反而是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苏姨娘该死万次!
可怜安定侯已经完全被丧子之痛给迷惑了心智了。
此时看见夏锦华,便似乎是看见了一颗灾星,她身上一定带着不详的气息,冥冥之中,让这侯府慢慢的破败!
而此时夏锦华的出手,无疑是令他更加恼怒,冷冷问道:“你还想护着这贱人不成?”
夏锦华摇头,“爹爹,这事情真相如何,女儿倒是不曾知晓,不过如今,女儿和二妹妹出嫁在即,三妹妹的亲事也订下了,苟姨娘肚子还有我侯府的子嗣,现在若是侯府之中出了人命,见了红,那是多不吉利啊!就算不为女儿和妹妹们的婚事着想,也该是为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提到了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安定侯似乎是才有了精神,颤颤巍巍坐直了身躯。
夏锦华问苏姨娘道:“苏姨娘,在侯爷面前,便不要弄虚作假了,还不快将事情原委仔细道来。”
苏姨娘可是恨极了那黄氏,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安定侯的床上,跪下痛哭道:“侯爷,妾身是想带着少爷离开侯府,妾身知道这是罪大恶极,可是侯爷你可知道妾身为何有此想法?你可知道,这府中多少人想要隆哥儿的命?我那院中,不知道被人下了多少次毒,不知道多少丫鬟是被人收买的,还记得上次隆哥儿忽然就发病的事情吗?那都是被人下了毒了,侯爷请来了大夫,大夫说隆哥儿救不活了!是妾身派了心腹的丫鬟偷偷出府去,耗尽了体己钱,请来了名医为隆哥儿看诊,才将它看好,原先那大夫早就被人给收买了!他们就是想要隆哥儿的命啊,隆哥儿是庶长子,不知道威胁了多少人的地位,他们能让隆哥儿好过吗?绝对不会,隆哥儿就是妾身的一切,妾身才会不顾一切地想带着他,妾身只是想保住咱们的儿子!”
苏姨娘说得声泪俱下,安定侯也不禁动容了,双手颤抖着,手上的长命锁都被震了下来。
苏姨娘痛哭着,哭声在众人耳中回响着。夏锦华不禁掏掏耳朵。
“妾身去向二夫人求饶,告诉她,我的隆哥儿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我要带着隆哥儿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回侯府,让她安心,只是没想到啊,二夫人嘴上答应了,其实是想要趁机要我们娘俩的命啊!”
“这么说,都是苏姨娘您想出逃在先咯?”夏锦年忽然尖声道。
安定侯眉毛一皱,一只手颤抖着抓住了床沿。
夏锦华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戏,见夏锦年和夏锦绣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妾出逃,那可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而且还是和一个侍卫出逃,说不定他们勾搭已久,那孩子的父亲或许根本不是安定侯……
如今这两人是死抓着苏姨娘主动出逃的把柄,将所谓的真相引向苏姨娘带着奸夫私奔那方面发展呢!
安定侯终于是出口了,冷冷地看向了苏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姨娘口中满是苦涩,她知道,出逃的后果十分凄惨,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出逃,被人害死了儿子不说,就算自己侥幸逃了一命,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站在自己面前倒打一耙!
她正要说话,便听得夏锦绣道:“爹爹,此事女儿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这苏姨娘出逃在先,他们能出逃,少不得大姐姐的撺掇和帮助,那门房已经交代了,他分明是看见了大姐姐的郡主腰牌才敢放行的,而且姐姐房中的丫鬟都看得仔细,是郡主的人亲自来接走苏姨娘的,郡主打发了他们钱财,让他们不要声张。”
几个丫鬟应声叫冤:“侯爷冤枉啊,都是郡主强逼我们做的,她是郡主,郡主命奴婢做事,奴婢们不敢不从啊,而且郡主还威胁了奴婢的家人!”
门房那边也是再三伸冤:“侯爷,小的是千真万确看见了郡主的腰牌才放人的,我还以为是郡主要出府,郡主得了皇上的命令可以随意地出入侯府,小人实在是不敢拦啊!”
夏锦年也道:“只是没想到,那侍卫竟然杀了弟弟,苏姨娘意外之下被人救了回来,他们见事情败露,竟然将责任都推到母亲的身上,实在是罪无可恕!”
安定侯眼望着众多求饶的奴婢,怒不可遏,又看向了那若无其事站在一边的夏锦华,正想问责,忽然便看见夏锦华对着他笑了一笑,那笑声之中,带着无尽的鬼魅和嘲讽之意。
“噗——”
安定侯气得又长吐了一口血,充血的眼看向了夏锦华,却说不出话来,一把推开了前来给她擦拭胸口血迹的下人,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了夏锦华,双眼死死地看着她。
夏锦华还是巍然不动,也不辩解,任凭夏锦年等人诬陷自己。
忽然,那场中的苏姨娘发出了一声长而尖细的笑声,但是那笑声戛然而止,她疯狂的面色也恢复了平静,用那扭曲疯狂的神情看向了安定侯。
低声道:“侯爷,您看见了吗?妾身身边的心腹早就被人除掉了,在妾身身边的,都是别人的人,他们心怀叵测,时时刻刻都想要妾身和隆哥儿的命,妾身本以为奋力一搏,能给我们娘俩搏得一命,没想到啊,竟然害了隆哥儿。”
苏姨娘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安定侯眼中燃起了一阵阵闪烁你的烈焰,眼色变换不定,在夏锦华夏锦年和夏锦绣等人面上了看了几遭,第一次开始有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