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厨陈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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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直街《火热人家》旗舰店年轻有为的厨师长陈闯近些日子来很是不爽:胸腔发闷,喉咙里总像有口痰,不吐不快,但又吐不出来。他知道,这是他做了厨师以后的症候。整日里熬料,除了熘炒师傅要承受的油烟和热气,还有厨房空气中时刻存在的麻辣料味产生的对肺部的呛人味道。并不很好的厨房条件,让他深受其害。他在这烟熏火燎的环境里整整打熬了八年。八年的时光,日本鬼子都被打跑了,火锅店也从一个经年亏损的店铺变成了董事长瞿老太的聚宝盆。当然,他的工资也是一涨再涨。厨师是个耗人身体的职业,八年的习惯,他已经像个被拔光了羽毛的小鸟,再也飞不上蓝天了,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把火锅做好做强,让自己被老板更加重视,以取得自己更大的利益。最近,他在研究南方人中意的菌汤锅和营养锅底,以期火锅店能更上一尺楼,让《火热人家》更火。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老板要将他换掉的消息。

陈闯是零四年从市技师学院烹饪系毕业的。他初中时学习成绩不错,可在高考时,老爸陈忠实却让他学烹饪。他很不解,就问是不是家里困难不想供他了。老爸瞪起了眼睛:“咱家是穷,你妈有病,我又下岗。但你老爸是有志气的人,如果念了大学你会更有出息,我砸锅卖铁也会供你。可念了大学又能怎么样呢,找工作要拼爹,你爹会给你一个好位置吗?”他觉得有理,就听从了他的安排。哪知这一念,他竟喜欢上了烹饪,尤其是火锅。成绩出类拔萃不说,毕业实习时还得了个二级证。那阵厨师很缺,他没等拿到毕业证就被去学校招聘的几个老板相中了。那时也是烹饪教育蓬勃发展的阶段,很多开了烹饪系的大学都缺教师。一所南方的大学想送他去大酒店学习后留校任教。在他两难之时,妈妈得了糖尿病肾病,急需大笔的医疗费,他就选择了就业,来到了规模待遇优厚能急功近利的《火热人家》火锅店。妈妈的病强了,去南方任教的机会也失去了,于是他只好死心塌地的当个火锅厨师了。

但他不是个墨守成规的厨师。

北方的火锅,是餐饮业里最具季节性的品种。立秋时节,天气转凉,羊肉丰腴,人们三五成群的走进火锅店品尝美味;寒冷的冬季火锅更是人们的最爱,鲜美细腻的羔羊片,在麻辣的汤汁中翻滚得火热,让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北方人如沐春风。但春夏就不同了。太阳高照,屋内闷热,谁也不愿在汤锅上熏蒸。夏季是烧烤旺季,人们把桌子摆在当街,像梁山好汉般大块吃肉,大杯喝酒,烧烤业像路边到处生长的丁香树般繁茂且充满热情。季节性的特点也令火锅的从业充满动荡。旺季时老板们简直就是三孙子,到处磕头求人,到了淡季则变成了头上有王字的大老虎,盯盯这个,看看那个,看谁不顺眼就摇头辞退。但不管三孙子也罢,大老虎也罢,都和陈闯没有关系。他的精湛技艺是他永存的法宝。哪知,今年老板竟然把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

又进入淡季了。早晨,就看见不少人蔫头耷脑。

伙食饭做的是当地出产的最便宜的挂面,粘稠的面汤里放进了昨晚撤盘的几条蔫巴了的青菜。这种挂面的价格和劣质的面粉一样便宜,让陈闯不得不佩服瞿老太作为生意人的精明。有时他挑着面往嘴里送的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人要是吸了空气就可以活着的话,那就可了她的心了。”不管早餐多么糟糕,但干活的人们需要能量来补充躯体,所以每餐都像猪悟能似的把挂面风卷残云般横扫一空,但今天却不同,剩了大半盆。

陈闯点了一支烟,来到吧台前。收款员正在电脑前算头一天的流水,店长林春花在摆弄着自己镶了十个塑料花的手。林春花是老板的宝贝。她的魅力在她的干练和无情。她是瞿老太最欣赏的店长。刚来那会,她是个勤快、朴实的姑娘,人也长得不错,干什么像什么,和大厨陈闯有了好感。两人处了一年多,就要结婚了,哪知转过年来,她却嫁了别人,而且自那以后,和陈闯就像冤家似的,见面就掐。所以陈闯一般都躲着她,但今天不能躲她,他需要从她那里套出信息。她是个急性子,有事不会藏着掖着。

“你有事吧陈师傅?先不说事,先欣赏一下我的杰作。”她把十个手指伸过来让刘闯看。

以往他会扭头就走,但今天不同。

“怎么,是你自己刻的?”陈闯故意调侃道。

“看刘师傅说的。我又不是雕花的。”林春花。

故意咬着‘师傅’两个字。“你说吧,有什么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店里有什么事吗?大家怎么情绪不高?”陈闯故意问。

“这个呀。”春花拖长了声。“你是老江湖了,还不知现在到了什么日子?”

“老板不是说今年不裁员了吗?”

“不裁?”春花冷笑起来。“不少裁。今年的名堂是‘吐故纳新’。这个词你该知道吧。文化大革命时**他老人家的名言。什么意思?故是什么,就是过去的,老的,不可再用的;新的呢,就是那些门外丁香花丛里才长出的小草,花池里的幼苗,只要你给它雨露、不除它,会蓬蓬勃勃的长到冰天雪地时。但你陈师傅不用愁。你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嘛!”

林春花不无讽刺的嘿嘿笑起来。

陈闯在心里说:“果然是那么回事。”

回到了厨房,陈闯干活有些心不在焉。他心里想着林春花的话,觉得该有些事。果然,饭口快到时,老板来了电话,要他马上到公司来。

旗舰店离总店有些远,没有直通的公汽,骑自行车又太慢,需要一段时间。怕老板怪罪,陈闯打了出租。

三楼的人事部很热闹,不少人在外面等着谈话。陈闯来到四楼。董事长办公室外面也来了一些人,有认识他的,喊他快进去,说老板已经找他几次了。

往年去内蒙进羊羔的钱响从里面走出来,蔫头耷脑的,好像挨了训。陈闯赶快进去。瞿老太微笑着看着陈闯。

“好好干,你准备准备,熬过了这一锅麻辣料就到公司来吧。那个破灶间,烟熏火燎的,没个干。”

陈闯一愣。这个调动表面上好象很风光。但火锅店一个熬底料的师傅,去公司里做什么签合同、规划店面和管理培训等事务性的工作,无异于用拳头打蚊子,也像部队在下士兵的枪,让他想起了历史书上写的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但他不想直接对她说自己不想来。

“瞿姨,我在研究蘑菇和营养锅底呢,现在已经是二十几号了,还要熬一拨料,怕弄不完------。”

瞿老太马上说道:“是吗,那好吧,就先不动。那两种锅底不错,南方,特别是广东和上海一带,挺讲究那个的。哎,你看看桌子上这些。”

老板宽大的写字台上,放了些看去已经蔫巴了的老姜,旁边还有些颜色新鲜的姜,好象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陈闯瞅瞅老板,不知她什么意思。

“你猜猜,各自多少钱一斤。”

陈闯用手摆弄了一下:“山东产地近几天出问题了。这些老的,应该会贵,而这些新的,会便宜。”

瞿老太称赞道:“真真是用姜的老手,说的透彻。确实是。老的十五元,新的五元。”

陈闯虽然心里有准备,但依然还是迷惑:“怎么会这样?上次熬料时老姜还是六元一斤,没过一个月就涨了两倍半。”

瞿老太冷笑:“还不是产地闹的,搞什么敌敌畏保鲜。这下好了,让媒体知道了,闹得一个国家都沸沸扬扬的,不买新姜了。新姜不买了,中国人又是个讲究味道的民族,就涌向了老姜。老姜能不涨价?”

说完了,老太太喘口气:“你店里现在还有多少川椒和麻椒?”

“川椒还有两麻袋,五百四十斤,麻椒五十斤左右。”

“得用两天炒完吧?”

“是。”

“算一算,得用多少姜?”

“一百斤。”

“这么多?”

“姜的用量是川椒的五分之一,麻椒的二倍,历次都是这样的比例,瞿姨是知道的。”

“是,是知道。但今年变变,少放些姜吧。”

“瞿姨,不能变。变了味道就会改变,要影响回头率的。”

“陈大厨。”老板的声音带了粉子味。“锅子店是你的还是我的?我难道不知道少放姜会影响口味吗?我愿意吗!可它长了这么多的价、这么贵,我能不捉摸它吗?好,那就用便宜的新姜。”

“瞿姨,新姜更不行。有水气,进了油里要嘣,而且味道也差了很多。你该知道的,新姜是挖出来装箱就进市场,老姜是要埋在沙子里十二个月等待它将水分蒸发掉一些、外表也绷了皮才上市。中药里就有老姜,而且必须是两年后干巴了打了皱的老姜,火锅就是用的这个道理------。”

“这些我还不知道吗?姑娘是嫩的好,姜是老的辣。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要多,你少给我讲这些大道理吧。今年就用新的,不管嫩还是老!”

说到这里,该没事了。但陈闯坐在那里不走。

“去吧,回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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