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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凤见蓝锦高头也不回地抱走她的孩子,心头顿时一阵痉挛,痛苦不已,禁不住大声哭泣起来:“蓝锦高,你这个坏蛋,抱走了我的孩子!”
田凤不顾妈妈的阻拦,执意走到篱笆门前,遥看蓝锦高去的方向。春寒料峭,李秀莲怕田凤体虚受不了寒风,使尽力气方把田凤揣回房中。
“好了!你就别哭了!”李秀莲安慰田凤道:“这样也好!对你对孩子都好,你就别哭了。”
“妈!锦高这个坏蛋,他可是割走我的心头肉呀!”
“心头肉就心头肉吧!反正孩子离你又不远,几时想看孩子就去蓝家看好了。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虚,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不好!”
渐渐地,田凤止住哭泣。李秀莲见田凤平静下来,安慰田凤几句便离开走
出田凤的房间。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台上,煤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田凤向四周张望,房间里,除了琴台上的那部古筝仍属于她所有,她觉得,她什么也没有了,空空如也。
我这是在哪?怎么觉得如此的飘渺?怎么觉得一切都是空荡荡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田凤走到古筝琴台上,打开琴头盒,从里面取出两件小巧玲珑精致的鸳鸯金钥匙看了又看,伤心地说:“金钥匙呀金钥匙,但愿我和你,能一起等到我的儿子拿着银锁回来认母的那一天。”
田凤希望也相信,她手中的这件鸳鸯金钥匙,总有一天,金钥匙能开启儿子手上的那把银锁。田凤暗暗祈祷:只要孩子拿银锁回来寻求开启,也就是我们母子相认的时候。
黎明前的夜色,除了多几分清冷和浓重之外,还多了几声凄婉。
自蓝锦高抱田凤的孩子走出田凤房门的那一时刻,包裹中的婴孩就不停地啼哭。蓝锦高不理睬婴孩的啼哭,暗说:孩子,你哭也没有用,我要把你尽可能快地抱回家去给你的老太公、公公和奶奶他们看才是关键。说辞我已经编好,跟他们就说你是个假死,抱出来挨春风一吹,你就活了过来。
走下牛来坪,又行走白马坡。回到家门口,蓝锦高急急忙忙推开父母为他虚掩的门。堂屋上那盏煤油灯还亮着。蓝锦高进门就嚷嚷:“阿公!爸爸!妈妈!我的孩子他没有死,我的孩子他没有死!你们快过来,你们快快过来呀!”
蓝品福见蓝锦高抱着死婴孩出去埋葬久久不归,就上床睡去。他人虽然躺在床上,可他一直没有睡意。早些时候,他听到有婴孩从白马坡方向由远至近啼哭而来,感到奇怪:谁家的婴孩,竟游荡在田垌上啼哭?
婴孩哭声越来越近,而且哭到了家里来。蓝品福以为自己在做梦,猛掐自己的脸,感觉到疼痛,方知自己不是在梦中。蓝品福听到蓝锦高的叫嚷声,蓝大吃一惊:“怎么?我的重孙他没有死?”
蓝品福急急翻身下床,跑到堂屋一看,见蓝锦高抱着一个大声啼哭的婴孩,惊诧地问道:“孙子!你可不要吓阿公!你跟我说实话,我的重孙他到底是活还是死?”
“阿公,你没听到你的重孙在哭吗?死人怎么会哭呢?”
蓝品福提着煤油灯走过去一看,见包袱里果然是一个张口大哭的婴孩,活龙活现的。蓝品福惊喜道:“我的重孙真的没有死!太好了!”
“阿公!”蓝锦高说道:“你的这个重孙命长着呢!我正要把他埋的时候,风一吹,他就动了几下,活了过来。这不!他哭得多揪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