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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去一个世纪的时长,疼痛之感终于减缓,已经血肉模糊的身躯仿佛初春破土的新芽,一分一寸生长出新的皮肉,速度奇快。
一股纯粹的磅礴灵力充盈身体,心口处光华渐亮,宛若雨后新月,拨云除雾溢出满室的银辉。
筱汐觉得自己重生了,身体如同被熔化锻造的淬铁,如今已是把开山断流的利剑,无比锋锐却无用武之处。
光华散去,她看见圣尊斜卧榻上的身形,他似乎更白了,精致的身线有如工笔画出的起伏,细瘦匀长。
她不说话,静默的看着他。
她知道这一次又如第一次一般是为魂珠聚灵而受得苦,身体中那陡然壮大的力量不是给她的,她只是迫于被修葺的一个容器。
君墨清半敛眸子,嗓音低低:“你现在已有千年灵力,可以化形了。”
筱汐平静的听着这句话,她也大致猜到了。原本再等上几****也满了三月的期限,化形于她来说不再是要遥不可及的目标,不过是时间而已。她并不觉得能够提前化形值得开心,自从知道雪貂是只公貂以后,她甚至还有些抗拒化形,她不想做一个伪男。
君墨清见她没反应,眉峰微蹙,眸光中点点的不耐一闪即逝。他隐在袖中的手指捏了一个决,一片白芒闪过,榻前多了一个精致的小人儿。
这小人儿不过十岁的摸样,一张小小的瓜子脸还带着点婴儿肥,肤色白若瓷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那眼仁漆黑得深不见底如同陶瓷娃娃,更现出一股子天然的纯真。
身体也是那样纤细,弱小,如新生的一株小白菜,脆嫩美好得掐一把就能蔫掉。
小人儿一身白衣,齐腰的黑发散披着,红嘟嘟的嘴唇此刻紧抿着,大眼里渐渐泛起一层水汽,聚呀聚呀,每每以为泪珠将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却被大大的眼眶绊住,于是回旋在那里涌呀涌呀,看得君墨清的心不由得跟着紧呀紧呀……
终于,随着一声稚嫩的童泣那双眸中的泪水犹如珍珠断线,吧嗒吧嗒一颗赶一颗的低落到地上……
哭声嘎然止住,小人儿惊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再抬腿搬起光脚丫细瞧了下,跟着一个不稳崴倒在地,引来更胜的一轮孩啼。
君墨清不耐至极,紧缩着眉头一声低喝:“闭嘴。”
那小人儿仿若未闻,把头埋进膝盖就是一顿海哭——
筱汐泪奔了,她终于做人了,在饱受一番惨烈的折磨后她终于得以人的形态重生了,却偏偏是个半大不小的孩童,还是个男童,是惊喜也是惊吓,这大落大起大喜大悲的心性她怎么受得住,隐忍已久的委屈终于决堤,似黄河泛滥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君墨清以存活了几千年的少龄头一次面对一个无助的小孩,有些举足无措的承受这哭声的袭击。他本想一巴掌拍飞她,眼前却是一个哭得颤巍巍的小小身形,联想起之前她在源灵丹的作用下承受的苦厄,一时竟下不去手。他忽然觉得这雪貂化形后,更烦人了。
君墨清索性闭了听觉,垂眸休憩。为了这颗源灵丹,他耗费太多的神力,早已倦乏了。
筱汐哭了个顺畅,泪水收势后,一双大眼已是红肿不堪,连视物都有些晕眩。
她看着静怡如画的圣尊,语带抽噎的唤了声:“圣尊……”
这声音不再是她原本的音色,声带不似女孩儿的单薄,虽然还稚嫩,却也带了点点沉音,显然一副男童的嗓音。
筱汐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感觉说不出的怪异,说话的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却陌生至极。
极微的声波在空气中波动,君墨清睁开了潋滟夺目的眸子。
筱汐一时语塞,发散的思维忘了要说些什么。
君墨清不语,默然半晌后,筱汐理清了思绪,问:“圣尊,我现在是否可以离开长乐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