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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放假回家呆上一个月,就可以把对陈子箫的那一丝尚未成熟的迷恋完全删除。可就在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我又遇见了他。不过这一次不是在雕刻时光,而是在学校。
我记得那是一节纪录片创作课。我坐在小教室的第一排,正聚精会神地听张老师讲课。
忽然,教室的门来了。在上午柔和的阳光中一个人跟随着系主任走了进来。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衬衫配深灰色西装裤,领口松开了两个扣子,锁骨隐约可见。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完美的鼻子到下巴的线条,如雕刻般的薄薄的唇。而我似乎又闻到了古龙水混着淡淡烟草的味道……
那一刻,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天啊,我怎么又看见了陈子箫?难道是幻觉?
系主任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我看见的他是真实的。
“呃,张老师,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啊。”系主任对正在讲课的张老师说,然后又笑容满面地转向了我们,“同学们,这位是你们的大师哥陈子箫,咱们中影导演系的毕业生。他可了不得,毕业后就去法国留学,现在回国了正在筹拍一部电影。我知道之后就拜托他带带你们这些学弟学妹。你们的机会来了啊!他答应带你们进剧组学习!”
系主任的一番话像平静的水面投进的一块大石头,瞬间激起层层波澜。我听见后面传来大家兴奋的欢呼声。可我却木然地坐着,怔怔地看着陈子箫。而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只是笑容可掬地看着大家。
“大家好!我是陈子箫,导演的名字是尘箫。这次李主任让我带你们进剧组学习,我也很荣幸能和你们这些新生力量交流……”
我看着陈子箫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听着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像流水般在耳边流淌,而大脑却没能反应出任何信息。
“陈导,我们都能去吗?”我身后的张远忽然大声问了一句。
我的思绪也随着这句话回到了现实。
陈子箫淡淡笑着,左边脸颊又出现了那个酒窝:“我倒是想把你们都带着,但我们要去三亚,安排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只能带一名同学。”
我身后又传来一阵唏嘘。
这时,系主任忽然指着我说:“这小姑娘不错,刚在大学生电影节拿了奖,很有天赋。子箫啊,我看就带她去吧。”
我的心一阵狂跳。我怎么也没想到系主任会直接推荐我。而接下来陈子箫要是跟我说话,我该表现出认识他还是不认识呢?我下意识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艾希,愿意去吗?”我听见陈子箫在问我。他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他没装作不认识我。我的心里暗暗激动着。
“哟,你认识她啊?”系主任有点儿疑惑。
我抬起头刚想解释,却听见陈子箫说:“我们合作过。”
合作?他指的是《雕刻时光》吧。原来在他看来,那是我们俩共同的作品……一丝喜悦在我的心头荡漾。
系主任惊喜地说:“那就更好了,你们还认识,不用磨合了。”
陈子箫将胳膊撑在了我的书桌上,俯下身用深邃的眼睛望着我。我真的好想喊“救命”——大哥,能不能别这样看我?你不知道自己杀伤力太强吗?
“艾希,我们要去三亚,你可以吗?”陈子箫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却让我热血沸腾——他说“我们”,没错,是“我们”——我和他,去三亚。
我机械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我根本拒绝不了。况且进真正的剧组学习,那也是我梦想的啊!
“好,把电话给我。”陈子箫边说边掏出了手机。
我颤抖着说出了那几个数字。他马上回拨过来。我又一阵欢喜——我有他的电话了。
“这几天准备准备,我们下周出发,等我电话。”
陈子箫嘱咐完就和系主任一起走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离去的背影。
“怎么好事都是她的?”我听见张远在后面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可以,我倒想把这机会让给他。那样我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我的情感很无耻地想让我跟他去,可理智却告诉我这样太危险。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他朝夕相处,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会爱上他,我怕对不起蓝叶……
是不是很讽刺?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将对陈子箫的所有好感全部抹杀的时候,命运却给了我一次更加接近他的机会。有时候,我真的会很宿命地认为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或者用算命的话来说,我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选择和陈子箫去三亚。
三亚——那个有着阳光、沙滩、海浪、椰树林的美丽地方——我所有青春的疼痛、所有伤心的眼泪都将在那悄悄启航……
晚上,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暑假要进剧组不能回家了。老妈反应倒挺平静的。在她的思维中学校安排的就是对的。
我又想起云风轻要送我去车站,于是给他打了电话。可他的反应明显比我妈强烈多了。
“什么?去三亚?”云风轻的声音震得我赶紧把手机拿远点儿,“你个小女孩儿跑那么远干嘛?”
我弄不明白他激动什么,只得解释说:“我是系主任推荐去的。其他的同学想去还去不了呢。”
“那个剧组……那个剧组……哎呀……”云风轻欲言又止。
我忽然明白他担心什么了,于是接着他的话说:“我知道,那个剧组是陈子箫的。我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