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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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习习,绿树成荫,郊外的新鲜空气,让安若溪一扫先前因那淳于焉而带来的股股烦闷之感,稍微休整了一下,便认真的跟着连亦尘学起了骑马。

而连亦尘也当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一心一意的教着她。

事实上,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老师,不过小半日,安若溪已经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了,这让她相当的有成就感。

而连亦尘也似乎认可了她的成绩,温声道:“娘娘,属下带着你先慢慢走一圈,你和马熟悉熟悉……稍后属下再跟你详细说一下跑起来要注意些什么……”

“太好了……”

听到终于可以跑起来了,安若溪一兴奋,便不由的有些忘乎所以,双手下意识的想要拍掌,只是没想到,她这一闹,手上的缰绳便松了,身下的马儿,便不满的在原地打起转来。

晃悠悠的感觉,让安若溪心惊肉跳的“啊”了一声,就连一双眼睛都吓得紧紧的闭了起来。

过了片刻,只感觉马突然安分了下来,安若溪方才悠悠的睁开眼睛,眸底却还是一片心有余悸的神色,望向那个帮她勒住了缰绳的男子。

“吓死我了……”

安若溪摸着胸口那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腔子来的一颗心,仍是有些缓不过劲来。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些没出息,才这么一点波动,就已经怕的手足无措了,实难想象若是一会儿跑起来,她再万一抓不住缰绳,被马给摔下来怎么办?

“娘娘,你没事吧?”

连亦尘关切温润的嗓音,徐徐倾吐,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还好,连大哥……幸亏有你在我身边……”

女子晶莹剔透的脸容上,因为适才的心跳加速,笼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凝脂般的肌肤上,泛着星星点点细密的汗珠,在透过树荫,照下来的斑驳光影映射下,兀自跳跃着忽明忽暗的流光……那一句“幸亏有你在我身边”,柔软的嗓音,似慨叹,似庆幸,似满足,丝丝缕缕的钻进连亦尘的耳朵里,一颗心,就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重量一般,轻飘飘的升腾而起,悬在半空中,如同身处云端的梦境,快乐的不似真的。

连亦尘就那么直直的望着面前的女子,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深深镌刻着的都是那一抹娇俏的身影,飘渺而恍惚,如堕梦中,不能自拔,似痴了一般。

他灼灼的目光,不能自控的落在她的身上,安若溪再迟钝,却也感受的分明,心中不由的一动,千回百转,激激荡荡,只觉一股说不出来的尴尬滋味。潜意识里,她根本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她不想改变她与眼前的这个男子现在的关系,她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连大哥……”

安若溪声音忐忑的唤道,一双明眸,微微避开男子的视线,脑海里却在飞速的转着,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之间,根本找不着完整的语言,神思飘忽之间,手下便不自觉的绞着。

但她显然忘了,此时此刻在她手中拽着的乃是那勒马的缰绳,因为这没轻没重的力度,身下的马儿由是不满的嘶吼一声,一双前蹄,更是随之离地数尺,仿佛想迫不及待的将背上的人儿给掀下去……安若溪心中大为惊吓,一双手本能的更紧的拽住了缰绳,却不知这样只会雪上加霜,那在她手下吃痛的马儿,更是烦躁,眼看着就要发足狂奔。

安若溪紧紧闭着一双眼睛,除了那瞬时升腾起来的丝丝怕意之外,脑子里却是再也想不到其他了。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甩下马背的时候,突觉身后一沉,像是突然有人飞身跃上了那受惊的马背,于此同时,一双坚实的手臂,越过她僵硬的身子,紧紧拽住了那缰绳……身下那躁动不安的马儿,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但安若溪仍旧是死死阖着一双眸子,忘了要睁开。

“娘娘……你没事吧?”

耳后突然传来一缕温润的嗓音,透着丝丝不能自抑的关切,以及竭力隐忍着的某种情愫。

听得人声的安若溪,不由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那刚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人,除了那连亦尘之外,再也无其他人。

被吓了一大跳,久久不能归位的心脏,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频率。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安若溪总算是寻回了那短暂的失声,开口道:

“我没事……连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迫不及待的对眼前的男人,表达着感激之情,安若溪完全没有预料到此时此刻,两人共乘一骑,身子紧挨身子,眉眼相对,呼吸相闻的情形,是有多么的暧昧与尴尬。

连亦尘却是心头,难耐的一热。女子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尚带着方才的惊吓,未曾散去的恍惚和失措之感,在眸底深处,铺了一层朦朦的水汽,叫人不自觉的想要保护与怜惜;那黑珍珠般流光溢彩的瞳孔里,连亦尘甚至能够看到自己倒映在其中的影子,卑微却如此的清晰……她娇软的身子,距离他坚硬的胸膛,不过咫尺,他甚至可以闻到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之气,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端,像是一把火一般,突然在连亦尘的心底,猛的烧了起来,那灼然的火势,如同浇了油似的,迅速的漫延开来,直似要将他焚烧殆尽一般……他微带粗粝的大掌,因为刚才勒紧缰绳的动作,不经意间包裹住了女子的小手,那细腻滑嫩的肌肤,紧紧的贴在他温厚的掌心上,轻轻摩挲着他的神经,从未有过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霹雳一样,倏然击中了连亦尘的一切坚韧,翻滚的情潮,似绝了堤的洪水一般,将他紧紧淹没,终至溃不成军……“汐儿……”

男人一贯温润轻淡的嗓音,此刻却低沉如同呢喃,似沉浸在一场美梦里,不愿醒来的呓语,不过短暂的两个字,却仿佛揉着百转千回、千言万语无法言说的秘闻,无限缱绻,似水款款,连绵不绝……安若溪心头,不由的一跳。男人面如冠玉的脸容,近在咫尺,那一双总是淡然而疏离的清眸,此刻却氤氲着层层叠叠、星星点点的火苗,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就此将她给吸进去一般;他刻意压制着的粗重的呼吸,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喷洒在她的脸上,那灼热的温度,烫的她,想要逃离……心头大震,安若溪纵然再迟钝,却也察觉到面前男子的情动……她一直把他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她也一直以为在他眼中,她亦是如此的身份……却未曾想过今日,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与连大哥……她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大哥而已……心底不能自已的激荡不止,安若溪说不清究竟是尴尬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内疚多一些,只知道不能任由他这么误会下去,转念之间,终是心一狠,刚打算开口,却听得平地里,蓦地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说的是:

“沐凝汐……”

短短的三个字,却仿佛从牙缝里一笔一画的挤出来的一般,男人阴鸷凛冽的嗓音,仿佛是从寒冬腊月里席卷而来的冰霜雪雨一般,在这个烈日融融的盛夏季节,显得格外的突兀与违和。

心头不能抑止的一跳,安若溪只觉浑身上下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四肢百骸像是被人倏然丢进了千年不化的冰窖里,冻的僵硬,动也不能动,惟有一双眼眸,机械的望向对面的男人,却一下子就撞进了他漆黑如墨的幽深瞳孔里,而那里,就仿佛是一个充满了刀光剑影、机关算尽的巨大陷阱,一旦深陷,便再也无法逃离,终至伤的体无完肤……“淳于焉……”

女子飘忽的嗓音,犹带着三分的迷茫、三分的彷徨、三分的不能置信,以及剩下的一分复杂,喃喃唤道。

而这轻巧的三个字,却像是一根尖锐的针一样,狠狠扎进了连亦尘的耳膜里,将他心底的一切绮思旖旎,毫不留情的抛却至深不见底的汪洋,仿佛此生此世都要埋葬在那幽暗的地方,再也难见天日,淹没,窒息,最终死亡……包裹住那柔嫩滑腻的小手的一双大掌,指节泛白,手背上根根暴露的青筋,似丑陋的树藤一样,仿佛随时都会从那单薄的皮肤上,爆裂而出……有那么一刹那,连亦尘真的很想就这样死死的握住掌心的那一双玉手,哪怕是到灭亡的那一刻,都不放开,但这样隐忍的力量,却在望向女子堪堪落在别的男人身上的目光之时,如同被人瞬间抽去了所有的力量,再也无法支撑,就那么僵在原地,在刺眼的日光下,形成一个苍凉的手势……安若溪直直的望着那仿佛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此时此地此刻的男人。

一身青蓝色的紧身骑装,腰束革带,挺直秀拔的身躯,端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在日光照耀下,越发衬得面如冠玉,英姿勃发,气度迫人。

只是,那一张俊朗如神祗般的脸容,却仿佛浸在千年不化的雪山里一般,冷戾之中带着狂肆的阴寒之气,那一双飞刀一样钉在安若溪身上的眸子,恨不能将瞳孔里映出来的她的身影,一片一片的剐了一般。

安若溪忍不住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冷颤,只觉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像是从心底生出来的一般,漫延至每一寸肌肤,连一呼一吸,都仿佛带着不寒而栗之感。

“你怎么会在这儿?”

脑子里一片纷乱搅扰,安若溪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晶亮的眸子,凝着潋滟水波,流转的尽是男人挺拔的身形。

连亦尘僵持在她手上的大掌,渐渐的失去温度,冷的似一块冰,迅速的蹿过他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直冲向他的灵魂深处。

“下马。”

又平又硬的两个字,像是咬断银牙,生生的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短促而沉郁的语气,似牵扯着从幽暗不见天日的地府席卷而来的阴风,让周遭的炎炎空气,都不觉凉了几分。

安若溪瞧着对面男人那一张英气逼人的俊颜上,仿佛别人欠了他两百两银子没还似的冷鸷面色,心底突然油生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滋味。

眼里终是不可避免的划过一道伤痕,连亦尘缓缓收回自己早已僵硬的大掌,任平整的指甲深深的扣在肉里,痛至麻木,无知无觉,然后翻身下马。

马背上失去了一个人的重量,身下的马儿又开始不安分的原地打转,安若溪犹豫了片刻,然后将双脚小心翼翼的从马镫上脱离,动作笨拙的从马背上往下爬,手心里紧张的已有微微的汗意。

脚还未踏到实地,但觉腰间一紧,铁钳一般的长臂便已缠了上来,柔软的身子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撞上一具坚硬厚实的胸膛,同时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也丝丝缕缕的钻进鼻端,烫热了安若溪的一张老脸。

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那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的男人,一双眼就那么陷进了他裹着狂风暴雪般狂肆的寒眸,然后不由自主的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不断沉沦,难以自拔,直惊得安若溪心底一阵砰然如击鼓的躁动。

双足早已踩在了硬地上,但整个身子,却仍仿佛飘飘然然的悬于半空,找不到半点着力之处,惟有双手紧紧的拽住男人坚实的手臂,方可承受那软绵绵的重量。

连亦尘堪堪伸出去,想要扶住女子的手势,就那么僵在原地,苍凉而萧索,找不到可以安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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