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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烁的眼睛依然亮着。
林烁要是真的学会他教的东西了,怎么会把这种话说出口。无非就是还是没完全明白,没完全弄懂,或者懂了却不愿意去做。
真是愚蠢。贺博远说:“五年合约现在只剩两年了吧?”
林烁微微一颤。
贺博远说:“你那么努力地走你父亲的老路,是想证明什么?”他注视着林烁,那张年轻的脸庞和林意清并不怎么像,可骨子里又那么地相像,“想证明你的天赋和能力?想证明一纸合约困不住你?想证明你能帮别人改变他们的命运?”
林烁轻握拳头。
贺博远说:“你想证明这世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事实证明你在很多事面前都无能为力。”
林烁终于开口:“不是。”
贺博远望着他。
林烁说:“我不是想证明什么。”他与贺博远对视,“我从来都不是想证明什么。我也没那么高尚,见了谁都想帮一把,我只是从他们身上找到了灵感。找到灵感,拍出电影,提升一下自己,顺便赚点小钱——”
贺博远冷笑:“仅此而已?”
林烁说:“是的,仅此而已。我心里确实有不甘,有困惑,有迷茫,也有痛苦难过。但是人总不能天天在那里伤心痛苦难过,人得往前走——只有往前走,才有机会摆脱那一切。我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所以我在镜头里把它们统统砸碎——把它们统统改变——就当是把心里那团烧个不停的火发泄出来。这样也不行吗?”
这样也不行吗?
贺博远对上林烁的双眼。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林烁,而不是林意清。林烁不是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来的林意清,林烁拍的电影不像林意清那样充满了对不切实际的幻想、充满了对美好世间的期望。
林烁不一样。
他从小跟着顽固的林厚根长大,他自己也是个小顽固,两个人寄居在凌家父子那边,没有父母,没有自己的家,没有其他同龄人理当拥有的一切。
林烁叫林烁。
不叫林意清。
林意清已经死了。
林烁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在这孩子最应该意气风发的年纪折断了他的羽翼,让他不得不学会收敛、学会忍受、学会一切他要求他学会的东西。
现在,林烁几乎已经全学会了。
所以林烁问他,这样也不行吗?
为什么不行?
即使康家有点难缠,即使麻烦可能有点多,贺家又不是挡不住。
他想要林烁变成什么样?
又或者说,他到底是想让林烁像林意清,还是想让林烁不像林意清?
贺博远心里有种莫名的躁意。
从意识到“林烁不是林意清”开始。
贺博远说:“我没有说不行。”他转开眼,“我从来没阻止你去拍电影。”
林烁觉得和贺博远说话真是累得慌,他根本弄不懂贺博远在想什么。他主动向贺博远保证:“合约期间,我会好好做好您要求的事。”
贺博远听得出林烁的言外之意。意思是合约结束后你就管不了了!
贺博远心里泛起了一丝怒意,冷声说:“那就最好。”说完他转身往回走,没再理会林烁。
林烁:“……”
他真的不明白贺博远到底在气什么。
林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要往回走,就看到贺焱出来了。
贺焱和贺博远迎头撞上,他乖乖和贺博远打了个招呼,见贺博远不太想搭理自己,三步并两步地走向林烁。
贺焱刚才吃得心不在焉,匆匆把饭扒完就走出来远远地看着在外面聊天的林烁和贺博远。
林烁和贺博远站得不近也不远,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接触,贺焱却莫名地觉得心慌。
就好像林烁和贺博远站在一个世界里,自己站在另一个世界里。
那份所谓的合约,到底为什么存在?在“合约”生效前,林烁和贺博远到底有过什么样的交集?“合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林烁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合约吧?包括和他上-床,包括在公司里引导他。
明明知道不应该生林烁的气,明明知道林烁没有义务喜欢上自己,贺焱还是很不高兴。
尤其是在看到林烁和贺博远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
他没法让自己不去想林烁和贺博远在聊什么,他没法让自己不去想林烁是不是在向贺博远“汇报”他们之间的事。
他没法让自己不去想,如果合约的内容稍稍改一改,林烁是不是就属于别人了?
贺焱一把握住林烁的手。
林烁愣了愣。他说:“贺先生可能会看到……”
贺焱觉得火气直直地往上冲。
一个两个都把他当傻子!他和林烁什么关系,贺博远还不知道吗?林烁还没和他上-床时贺博远就知道了!是贺博远把林烁送到他床上来的!
贺焱赌气般说道:“这不是更刺激吗?”他把林烁带到路灯照不到的长椅旁,把林烁抵在长椅上亲了上去。等吻了个够本,他才凑在林烁唇边说,“如果被爸爸发现了,或者被其他人发现了,我就说是你勾-引我。”
林烁如坠冰窟。
贺焱一手撑着落满雪的椅背上,掌心也冷到了骨子里。他另一只手搂紧了林烁,再次吻了上去,彼此的气息都灼热无比,两个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贺焱有点受不了,整个人前倾着压到林烁身上:“这是事实对吧?是你勾-引我的,一直都是你勾-引我的。”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都是林烁勾-引他的,林烁不能妄想着离开他。
林烁缓缓回过神来。
是的,是他主动爬上贺焱的床,是他不要脸地勾-引了贺焱。
贺焱说的是事实。
一旦他们的关系被别人发现,该接受谴责和承担后果的人是他没错。不能怪贺焱拿他来找刺激,毕竟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林烁觉得长椅上的积雪正缓缓融化,冰凉的雪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浸湿了他的背脊。
他说:“对。”
得到了林烁的回答,贺焱却并没有高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和林烁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更远了。
明明他是想和林烁出来散散心,和林烁一起好好跨个年——
贺焱松开林烁,闷不吭声地往回走。
林烁停顿片刻,也跟着贺焱走回酒店。林烁衣服上沾了雪,回房后就去换睡衣。等他走出来时,贺焱已经躺上床睡着了。林烁在床沿站了一会儿,钻进被窝挤到贺焱身边躺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林烁睁开眼睛,看见了贺焱近在咫尺的脸。贺焱紧紧环抱着他,让他没办法一个人起床。
林烁试图把身体从贺焱怀里挣脱。
贺焱蓦然睁眼。
四目相对。
贺焱亲了亲林烁的脸颊:“又过了一年了。”
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天。
林烁任由贺焱亲昵地亲吻自己,接着起床洗脸刷牙。
谁都没有提昨晚的不愉快,好像那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气很好,他们可以尽情地玩上一整天。
贺焱什么都不会,玩得他最会,很快就把滑雪装备全都配好,拉着林烁一块去玩儿。
令林烁惊讶的是,贺博远居然也换上了滑雪装。
贺博远已经年过半百,体格却还很好,身材没有一丝变形,漂亮的肌肉在滑雪装映衬下显得完美无比,全身上下没有半块赘肉。
员工们都暗暗惊叹。
穿得这么相似的贺焱和贺博远站在一块,看起来总算有点父子的样子了。
贺焱也是第一次看到贺博远这样穿。
他吃惊得久久没法回神。
林烁倒是很镇定,安静地在一边看着贺焱犯傻。
人到了五十岁,身体肯定不如年轻时好。贺博远没逞强,在比较平缓的区域滑了起来。
贺焱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地对林烁说:“那是爸爸吗?”
林烁说:“对,那是贺先生。”
贺焱兴奋地说:“我们也快点滑过去!”
林烁说:“你先去,我等下再开始。”
贺焱不高兴了,眼见贺博远越滑越远,林烁又没有和自己一起的意思,他愤愤地就着斜坡滑了下去,不想再理林烁了。
林烁看着贺焱追着贺博远跑了,夹着工具找上滑雪场的教练,用奥伦多语和对方交谈起来。
滑雪这种活动他以前真没机会玩过,哪会知道怎么玩。偏偏贺焱问都没问,一副他肯定懂的模样,害他都不好意开口。
他又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
林烁和其他第一次接触滑雪的菜鸟们在安全区域练习起来。
林烁身体底子好,平衡性也好,很快上手了。教练教起来很有成就感,果断拿林烁当活教材,让林烁给其他人做示范,只时不时上前纠正林烁的动作。
贺焱追着贺博远滑了一会儿,正想去别的地方玩玩,突然瞄见林烁正在“新手区”那边练习,身边还挨着个高大男人,不时地上前拍拍林烁这里扶扶林烁那里!
贺焱气炸了。
贺焱也顾不得去追贺博远了,想也不想就往回滑。回去“新手区”得绕挺远的路,等他回到林烁所在的地方时,林烁已经玩得得心应手,和忙碌的教练一起指导其他人该怎么滑。
周围有太多员工在,贺焱没办法朝林烁发火。他恼火地走到林烁身边,直到其他人都识趣地远离林烁,他才拉起林烁的手离开“新手区”。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boss的气场为什么变得那么可怕。
等离其他人远了,林烁挣开贺焱的手说:“牵着手更容易摔。”
贺焱恼火地瞪着林烁。他说:“昨晚是我不对……”
林烁怔了怔,说:“贺总没有不对。”
贺焱说:“我不该那么说。我就是看到你和爸爸走在一起挺难受,一路上爸爸都没有单独和我说话……”他注视着林烁,“你不知道,去年我说要去公司的时候,爸爸说只有把你挖过来他才让我去。我觉得比起我,爸爸肯定更喜欢你!”
林烁明白了,贺焱是在妒忌贺博远对他另眼相待。
贺焱对贺博远的感情很复杂,可以说是又害怕又期待的那种。
贺焱确实挺像贺博远捡来的。
林烁说:“贺先生也是想跟我了解一下公司的事。”他安慰贺焱,“贺先生和我们一起来跨年,就是想给你撑腰。我们公司这批人就是你以后的得力助手,他是在向他们表明支持你的态度。”
贺焱听到林烁宽慰自己,心里的火气不知怎地就消散无踪。昨晚他对林烁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还吓唬林烁说告诉别人是他勾-引他,林烁却还反过来安慰他!他恨不得回到昨天狠狠抽自己两记耳刮子。
但贺焱还是很不满意:“我不对是一回事,你也不能和我赌气。”
林烁一怔。他说:“我没和你赌气。”
贺焱说:“你要是没和我赌气,怎么跑去和别人玩儿!”他回头瞅了瞅,指着那个正在指导新人的高大教练,“还和他拉拉扯扯!”
林烁真想剖开贺焱脑袋,看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说:“我是在跟教练学滑雪。”
贺焱呆住。他瞪着林烁:“你不会?”
贺焱问到了,林烁倒也不会不好意思。他说:“以前没机会学。”他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为了毕业后能找到高薪工作,他没少联合其他人参加各种活动、拿下各种奖项。名气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
林烁以前都忙着向各大公司推销自己,费心去学的也是相应的技巧——玩乐这么奢侈的事情,他根本没时间去琢磨。
只是后来贺博远让他签下了五年合约,中断了他关于未来的大部分规划而已。
现在想想,那段削尖脑袋想往上钻的日子竟然已经离得挺远。
那时候的他,披着光鲜亮眼的外皮接受别人的追捧,骨子里却全是功利和龌龊。
那样的人生,贺焱也许永远都不会理解。
林烁与贺焱对视。
贺焱确实不知道林烁的复杂心情。他乐滋滋地说:“原来你不会!你居然也有不会的东西!我来教你吧!”
林烁断然拒绝:“不用了,我已经学会了。”
贺焱:“…………”
所以说他讨厌聪明人!
林烁是新手,贺焱不好带他去太难玩的区域,只领着他在中等难度的地方玩儿。贺焱时刻关注着林烁的动作,每当发现林烁的姿势不对时就积极地开口纠正,试图指点林烁的意图昭然若揭。
林烁领悟力很强,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犯两次,滑行过两个斜坡之后就已经非常熟练,再也没给贺焱“指导”的机会。
贺焱索性拉着林烁玩起了追逐游戏。
贺焱是滑雪好手,但林烁这个新手学得很快,两个人居然势均力敌!
贺焱觉得痛快极了,乐滋滋地和林烁玩了半天。
贺博远已经回到休息区。他站在栏杆前俯瞰整个滑雪场,很轻松地找到了变着花样相互追逐的林烁和贺焱。
齐叔端着热茶走到贺博远身边,把茶递给贺博远。
贺博远说:“你觉得林烁怎么样?”
齐叔愣住了。
贺博远居然知道林烁的存在?他以为林烁只是盯上了贺焱身后的钱和权势,巴巴地凑到林烁身边的小白脸,所以从来没向贺博远提起过林烁的存在。即使这两年林烁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了,他还是不太喜欢——毕竟以前他对林烁的印象实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