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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白鹿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有些不想拆穿她的谎言了,这些被拆穿的谎言对于苌君来说,也算得上是侮辱吧。
可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你,不是早早被他救了么,在几百年前。”
“......你都知道了。”她语气陡然转冷。
“......”
“都知道了我还费个什么口舌!魔王是他生父,他只有还上才是孝顺!”
面貌、立场转变之快,不得不叫人佩服。
“......”
她不敢再看瞿白鹿,目光也闪烁起来:“你还知道什么?”
回答她的仍是无言。
她似乎是生了气:“好!的确,的确是那样,吃了他的心脏确实可以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可你也只能看着!这颗心,拿回去也是最强者得,我才不蠢!这颗心,我谁都不会让!”
说着那女子将手中的心脏整个儿咽入腹内。眼泛红光嘴角带着笑意挑衅似的看着瞿白鹿。
白鹿被气得嗤笑起来:“呵,是啊,是啊,现如今服用什么都能长生不老了,即便如此,你也得有长生的本钱才是啊。”
说着抬手间便隔空施法硬生生折断了她手里的刀刃,用她自己的刀背将她整个人一分为二,只留下被咽下去的那颗完整的心。
污血落地成灰,满地的灰烬似乎在昭示翠浓曾经出现过。
曾经的翠浓呢?那个君儿口中可爱的孩子?
天下谁人不可怜?
可是...
可怜就要伤害别人?
可怜就要背信弃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可怜也是一种罪过,弥天漫地的罪过。
瞿白鹿静静看着地上的灰烬,转身离去之时口中自语道:“长生不老而已,并非永生不死啊,纵然是永生不死,也须得是在无外力的情况下才能够达到的。”
翠浓早死了,从背弃君儿的那一瞬间开始,翠浓就一点一点死去了,现在只剩了那个成了灰烬的魔人。
其实方才白鹿开天眼看到她时就已经明白了。
魔界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人人都能去得的,只怕她被君儿带到魔界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以魔界与人间的分界为线,尸身在外,魂魄在内。
她自己应该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可怜苌君,到死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尖上的那个人早已经变了模样。
白鹿捧着那颗红彤彤健康的仍旧跳动着的心,一路疾驰来到永寒洞外的冰阶之上,他还在那里,硬邦邦的动也不动,刚刚裹上的衣裳被风吹开,涟鹤一众只能干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瞿白鹿设下的阵法还在。
他胸前的伤口曝露在外,骨头、血管和内脏一打眼看过去都能瞧的清楚。
苌君正不断颤抖着,永寒洞口苦寒无比,此刻正如赤身裸体曝露在冬季的荒野里一般。
众人见瞿白鹿回来了,忙往后退,永寒洞前的雪被这凄厉的风一刮,早已四下飞散开去,霎时间整个山头上都是点点的白,像是踏着风中清远莫辨的歌声一步步的占领着整个山巅。
她上前拂开阵法,轻声安慰道:“莫怕,一时便好了。”
白鹿将心放在他的胸腔里,君儿猛然一颤,血痕一路从胸膛漫开,那颗心在他的胸腔里跳动着。苌君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含杂的内容太多,他说:“师姑,师侄要对不住师父和师姑了。”
说罢只见心脏化作寒冰,从胸腔蔓延到整个身体,是以肉眼可视的速度变化,直到四肢末端全部化为坚冰。
“君儿...君儿?!君儿!”
她语速短促而快,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冰雕”,他从内心里渗出的那寒凉席卷并包裹了他自己。
这情景她从未见过,从未听闻,究竟是心寒到什么地步才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白鹿怔怔看着,想去触碰他的手臂,想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只听身后一人边咳边喘道:“师姐,万...万莫如此,劫数已至,这算得上是好结果了。”
说话间时邱的手拉住白鹿的手腕,气息不匀道:“师姐...他命里该有此一劫,师姐...我这......”
此刻那冰人的五官正在她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白鹿明白他为何如此,你最信任的那些人离开你之前还要捅你一刀,这种滋味自己虽然已经忘记了,可是每每想起心内还是猛然一沉,这还是已经隔了近千年了。
时邱在白鹿身旁瘫倒,她一个回身连忙将他扶稳了。
逐风观的小仙童和五达观的小童忙上前要替她扶着。
时邱自己拿出丹药服下,面色惨白道:“师姐,你不知这孩子的心性,黑白太过分明。那女子自小与他相伴,玩在一处,吃在一处...毫不避讳......我原以为他二人是用恪纯之心善待彼此,未曾想...未曾想留下个祸端。”
他说着话,不住的虚喘着。
五达观人只留了几个在永寒洞洞口,剩下的都被涟鹤遣了下去。白鹿只是轻叹,面对着时丘总觉得君儿这个结果是因为自己没将事情办妥当的缘故,不由得懊悔愧疚道:“师侄说...对不住你。”
白鹿回身看着面前的冰人,心中猛然想到苌君心里那个人,他们在一处的时候苌君自然感觉他二人是心意相通,只信任彼此的,也是因为如此,被伤害的时候几乎是痛到抽走了魂魄。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感受,只有他明白。
时邱道人让自己身旁两个逐风观的小仙童走上前,让他们各自戴着施了法的银丝手套,搬走了冰人。
一二日后,白鹿方从治愈的小道童口中得知当日的事情。
那日,苌君盘腿坐着静静调息之时,翠浓从远方而来。
翠浓双眉紧蹙泪眼蒙蒙,她从未这样过,每每见了苌君,她都是眉眼皆笑,一声叹息也没有的。她这么来了,不免让他有些慌了神,知会了五达观人后,翠浓得以近身,但接近不了瞿白鹿设下的阵法。
此时苌君才得以详问。
“怎么了呢?受了委屈了?我无事。”
“...那个...你爹爹叫我问你要一样东西,我不肯......”
苌君发觉有些不对,可又不知哪里不对。
“你知道你爹的秉性,他会杀了我们的。”
苌君还未想明白,只听她又道:“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再死一回了!”
他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了。爹爹这个词,从来没听他们说过,自己也从未喊过。面前这个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甚至在自己心内,属于自己的人,方才却替自己喊出了这一生最不愿意喊的两个字。
苌君是何等的聪明机灵,听她话音不对瞬间就明白了。
他低下头来,一笑,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珍惜的人:“是啊......死两个不如死一个。我这颗心本就属你,你若当真要,我便给。”
她一喜:“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你是待我好,可我待你也不差对不对?”
五达观的道童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便捏了个诀差了个纸人下去送信。纸人刚刚送走,一转脸正看见盘腿坐在冰阶上的苌君冲着那个女孩笑了一下,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笑容太过清苦。
她仍絮絮说着请苌君救她的话。
双眉微蹙,满面是泪。
两个道童十分鄙弃的望着她,正想着要上前阻止,没曾想苌君伸出手探进自己的胸腔,另一只手伸出结界握住她的手:“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说着竟生生剜出自己的心,从胸腔中喷涌出的血溅了一地。
他整个人往前伸着胳膊,越过瞿白鹿设下的阵法把心交到了她的手里。
剜心之后苌君已经疼得抬不起头了,而她接过那枚生机勃勃的心脏,抚着属于他的那颗心,泪光闪闪冲他一笑:“我不用死了。”
说罢转过头来,一刀斩断两个已经愣在当场毫无防备的道童的头颅,头也不回的走了。
斩草要除根才好,不然会留后患的,翠浓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大错,做了绝不该做的事,惹了绝不该惹的人,导致了最后的惨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到最后不单是苌君的心,连自己都失去了。
魔就是魔,有了魔性再想泯灭就难了。
听罢了这些,白鹿一味的摇头,心中酸楚至极,却无力更改已经发生的现况。
幸而对于他来说这也只是一个劫数而已。
不管经过多久,终究所有的不安,难过,伤心,全都会安然度过,没有任何一个生命的一生是平静的,只不过,他们的大事在别人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所有的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