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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影仇怒交加地侧首,就见那矫健如兽的身躯,飞动如龙卷风,瞬间衣袍罩身,铠甲铮亮。
他指尖一缕真气散射成四缕,射断了绑缚她手脚的红绳。
手脚一得自由,陌影便忙拢住四散的袍子,惊魂未定地拉过锦被罩在身上,手腕上已然勒出惨白的印子,血液良久无法回流蠹。
呼延千逝看了她一眼,绿眸里跳跃着意犹未尽的炽焰,纵还饿着,仍不动声色,视线掠过她罩得严严实实的身子,见她满面惊恐,欲言又止,到底也没说出什么,又兀自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玉梳丢在床沿上。
“过来,帮我梳头。”
陌影冷眸扫了眼梳子,僵坐着未挪动分毫。
这位仁兄似乎是想多了,也做太过了。
呼延千逝脸色铁青地兀自坐下,面对着铜镜冷斥,“没听到外面在催吗?”
“我……不太擅长给男子梳头。髹”
她话刚说完,一缕真气朝着颈侧飞袭而来……
所幸她躲得快,否则这一击,定是人头落地。
“再啰嗦,下一击,就不会射偏了。”
她只得下床,整理好衣袍,拿起玉梳,走到他背后,先把他冗长的发尾梳开,又高束成发辫,绾成一个发髻,给他戴好头冠。
呼延千逝始终瞧着她,冗长的发丝,也似有了灵魂,在她手上发出黑亮的光芒……
她这手艺,不似不擅长,反而,像极了每日为谁梳理头发的。
“可曾有过男人?”
陌影看了镜子里一眼,没有吭声。
呼延千逝不以为意地失笑,又道,“伺候洗漱。外面丫鬟已经端了水。”
“你当我是丫鬟呢?”
“不愿当丫鬟,就当皇子妃吧。”
“我还是当丫鬟吧!”
呼延千逝匪夷所思转头,只看到她冷如冰霜的背影,“天下还有不愿当皇子妃的女人?!”
陌影没有理会他的话,打开门,却见外面不只站了四个丫鬟,还有一位她异常熟悉的男子。
难怪声音如此熟悉,原来刚才叫三哥的男子——是呼延弥天。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避开对方的视线。
呼延弥天见她发髻散乱,一身晨起的慵懒,颈侧还有深重的吻痕,不自然地让到一旁,命丫鬟们进去。
陌影握着门边,看着他,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着实没想到,百里玹夜与呼延协替身撕战的那日,她阻止他去送死,他竟又到这里,帮呼延千逝和呼延协。
他们到底是父子兄弟,纵然心底失望强烈,还是压抑了没有开口。
“我在这里等着三哥即可,姑娘进去吧。”
呼延千逝敏锐察觉到门口那边的异样,在内室里说道,“老九,进来坐着等。”
呼延弥天只得硬着头皮进门,入了内室,兀自在桌旁的高背椅上坐下,银袍金甲,俊美耀目,呼延千逝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蓝舞,喜欢九弟?”
“九皇子这样的男子,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陌影说着,把毛巾浸透,揉了两把,拧干,给呼延千逝递上前……
呼延千逝瞧着毛巾,不悦挑眉,“做什么?”
陌影已然不耐烦,“殿下不是要洗漱吗?毛巾当然是用来擦脸的。”
呼延千逝从镜子里盯着同父异母的亲弟,冷声道,“你不是要当丫鬟吗?就让本皇子自己擦?”
陌影一阵咬牙切齿,一把将毛巾给他按在脸上,胡乱地揉擦了两把,无视他恼怒地挣扎,直把毛巾堵在他鼻子上。
该死的狼人,姑奶奶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下一刻,她腰身却被健硕地手臂死死缠住,转瞬就被抱坐在梳妆台上。
她手上的毛巾打在他肩上,“放开我!唔……”
这一吻来的不只突然,还异常诡异,周身的血液一阵牵引搅动,脊背上袭过一道流火似地酥麻。
卑鄙!她忍无可忍地挥手便要打,手腕被铁钳似地大掌精准握住,凶猛拧到了背后。
剧烈地痛,沿着手臂,直刺到心头,她忍不住闷哼,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为这屈辱,她迟早要将这厮撕碎喂狗!
狂肆的热吻,强硬索取不停。
呼延弥天担心地催促,“三哥事态严重,去晚了,恐怕父皇又生气。”
呼延千逝这才餍足地停下,大手托住陌影桀骜地脸儿,逼迫她正视自己。
“本皇子没有多少耐心。想想怎么服侍和取悦本皇子,再这样抗拒,明日就把你送去膳房作成蒸饺。”
陌影拧头挣开他的手,双手一得自由,就挥手一掌打在他脸上……
意外地是,这一掌没有落空,打得他唇角渗了血,她手掌也生疼发麻。
呼延千逝却没有抹掉唇角的血,反而握住她打疼的手,绿眸邪魅地看进她眼底,温柔给她吹了吹掌心。
“你若疼,我也是能感觉到的!下次,再打情骂俏,别这么用力。”
陌影恼羞成怒,怕又被他暗使手段动用血液牵引,抽手背转过去。
呼延千逝笑了笑,漱口之后才离开。
呼延弥天跟在他后面,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陌影愤然掀了桌案,又抡起椅子,砸了梳妆台。
呼延千逝走出门槛,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动静,只是笑了笑,“这泼辣劲儿,正合口味。弥天,你和蓝舞睡过吗?”
“没有。三哥怎这样说?”
“我打算休妻娶她。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最好不过。”
“三嫂是军师靳忠的女儿,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父皇一定不允许你这样做的。”
“靳忠若死了呢?”
“三哥要杀靳忠?”
“那人早该杀了!百里玹夜莫名其妙地知晓了四面暗门所在,定是靳忠所为。”
呼延弥天哑然。
*
地宫外,雨过天晴,晨曦如血,染透了天。
百里玹夜带领百万大军,包围了整座天狼旧都,并在投石机上备好了火药,打算把整个地宫炸塌……
他坐在战车的龙椅上,看了看天色,对栾毅说道,“避开地宫寝宫和囚牢的位置,炸!”
“是!”
“玹夜,且慢!”
百里玹夜听到千禅的声音,疑惑转头,就见他急匆匆地穿过战车的队列,身后还跟了一个蒙着头的吸血鬼男子——是曾经对陌影忠心耿耿的任然。
“任然,你怎么来了?”
“陛下,已经被我女王陛下包围。”
百里玹夜勃然大怒,却端坐龙椅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千禅。
千禅低头沉默。
百里玹夜还是不信,手伸向栾毅。
栾毅忙递上望远镜。
百里玹夜朝着大军外围看去,就见山峦之上,都是血魔大军的旗子,阳光下,一层强大的结界仿佛着……难怪,他竟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凤迤逦这是何意?”
任然忙上前,“女王陛下说,我储君殿下孤身涉险,此战之功在血魔王朝,所以……只要陛下撤兵,把天狼旧都给血魔,从前所有恩怨,既往不咎。”
“陌影还在那座地宫里面,朕不能丢下她不管。”
“储君殿下是女王陛下唯一的亲骨肉,女王陛下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不过,若陛下迟疑不绝,不知呼延千逝会对殿下做什么……”
百里玹夜千百般的不甘。凤迤逦这分明是,拿陌影的性命威胁他。
“凤迤逦为何不来亲自见朕?”
“女王陛下见到陛下,就会想起自己化为浊血的儿子,所以,不愿亲见陛下。”
任然说着,头压得更低。
“女王陛下还说,她十分感激陛下冒天下之不韪,册封我储君殿下为皇贵妃,并相助凤隐改过自新,所以,她决定,把小皇子和小公主交换陛下,其他的,也希望陛下能让步。女王陛下不能再失去自己的亲骨肉。”
百里玹夜瞬间身影飞移,一把扯住他的胸襟。
“若朕撤兵之后,她敢无视陌影的生死,朕定挥兵直捣血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