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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是在北面柴房被发现的。-
起初船帮兄弟们,正如鹏天所言,将庙院内外的黑袍教徒都摆展后,便开始四下寻找陈叫山和杨三雕。
后来,被活捉的三个黑袍教徒说,杨三雕在南面‘花’园,有一处禁地,兄弟们遂即赶往,见并无异常,惟有一口古井,极为可疑……
鹏云与另一伙兄弟在北面查找,进入北面一排柴房时,闻听陈叫山已找到了,便准备回大殿前。
鹏云是个很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见柴房中的稻草很好,匀净,光溜,想到可以‘弄’一些到船上去,可以支垫搭板,可以挽成草团充塞货物间隙,便跟兄弟们去扯那稻草。
稻草扯了一些,草垛中竟‘露’出了一把木梯,兄弟们觉得蹊跷:好好一把木梯,何故藏在草垛中?
鹏云便和兄弟们,将整个草垛子移开了,地面上竟‘露’出一块四方形盖板,揭了盖板,发现地下竟有一密室,原来,那木梯是专供人下入地下密室的。
鹏云将木梯‘插’入地下密室,长度刚刚好,沿木梯而下,见密室不大,稻草‘乱’‘乱’,密室一角,有一老‘妇’人瑟瑟发抖,一头一脸的草屑。上前细看,大惊一跳:竟是吴氏!
陈叫山见到吴氏时,吴氏头发上、衣服上的草屑,已经被摘取干净了,但她许是惊吓过度,许是藏身地下,多日不见阳光,面‘色’煞白,身子抖个不停……
“吴婶,吴婶,我是叫山啊……”一刹时,陈叫山忘记了吴氏已经被杨三雕下了聋哑散的事实,大声地对着吴氏说话。
无论陈叫山怎样说话,吴氏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陈叫山,身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后缩,并弯着腰,要蹲下去,两只胳膊不断地去抱头,护眼……
饶氏三兄弟,满仓,都是王铁汉的徒弟,在王家铁匠铺时,几乎顿顿都是吃吴氏做的饭。
年馑那阵子,吴氏还曾和满仓,时常到城北粮仓以北的‘乱’葬坟一带挖野菜。
无论野菜怎样的涩口、筋多,经吴氏巧妙的处理,或与苞谷面面勾芡‘混’合了,或是将其泡在井水中,反复淘涮,拔了涩味儿,祛了苦味儿,炒、熘、蒸、凉拌,总能让大家吃得香!
铁匠铺的兄弟们,谁的‘裤’子‘露’屁股了,谁的‘裤’脚松了线,谁饿瘦了,‘裤’腰需要改小些,吴氏穿针引线,皆能做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
王家铁匠铺里,因为吴氏这个‘女’人的存在,里里外外,从井台边的‘花’木,到天井屋檐上的蛛网、暗藓,打铁台上的灰尘,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寝室里的铺盖、褥子、枕巾,样样打理、拾掇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包括陈叫山在内,铁匠铺里的兄弟们,都失了亲人,没有娘,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皆将吴氏当作了自己的娘……
可是,可是现在,吴氏竟成了这般模样……
甚至,鹏云他们大声地跟吴氏说着话,一遍又一遍,吴氏一点都听不到,也发不出声来,她又不识字,即便想倾诉、询问这些日子以来,多少想念和日子的熬煎,也断然不能……
可怜,可怜的吴氏,苦命的人……
暮‘色’已浓,四遭的山影,成了黑黝黝的一道,松树、柏树、不知名的树,不知名的‘花’,皆黑乎乎一片。
一部分的百姓,已经相互搀扶着,郁郁离开了庙院。
仍有一部分的百姓,在大殿前呆着,望着各到处的活人们,挖着坑,埋葬着死人,望着大殿里一片幽黑,在暮‘色’中渐渐接近于虚无……
有人怅然,有人愣怔,有人仍嘤嘤地低泣……
“生一堆火吧,亮堂些……”陈叫山搀扶着吴氏朝前走,对身边兄弟说。
有兄弟便朝后山奔去,想去拾捡些柴火,二虎便说,“庙上这些破玩意儿,能烧便烧吧!”
兄弟们将庙上的稻草抱来了些,伸火把一点,大火便起来了。
不多时,有兄弟扛着缺‘腿’的板凳来了,有兄弟抱着一沓沓的教宗来了,有兄弟扯了些黑袍来了,这些东西,都一股脑地丢进火堆里,火焰愈高,烟子也起来了,呛得人眼泪横流……
陈叫山站在火堆前,透过火光,看那大殿似在一下下地跳跃着,地动山摇了一般,海市蜃楼一般。而身后不愿离去的百姓,有的蹲在地上,有的仍跪在地上,闷闷地叹息,吁气,低泣声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