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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酒喝下来,满桌菜没动几筷子,张铁拳和刘神腿先倒下了。
起先是高雄彪要求着张、刘二人喝,待到高雄彪提出,要他们二人留在高家堡时,二人颇欢喜,主动与高雄彪和陈叫山频频举碗……
张铁拳和刘神腿,被高新权和几位高家堡兵勇,架着出门了,刘神腿的两腿绞缠着走路,仍不时地回过头来,冲高雄彪和陈叫山喊着,“痛快两位大哥……好痛快!”
高雄彪和陈叫山,皆是海量,这点酒并不为多,但当高雄彪又抱过酒坛时,陈叫山说,“高兄,喝了这一碗,咱到你书房去喝茶吧!”
为了防止类似“小少爷撕地图”这样的事儿再发生,高雄彪派了两位兵勇守在书房门口,任何人等,皆不可随意进入书房,即便是夫人和小少爷……
高雄彪领着陈叫山来到书房门口,打了个酒嗝,手一挥,“好了,你们回去睡觉吧……”
“来,看看我画的地图……”高雄彪将原版印刷地图,找人裱糊了,而后装了木框,挂在书桌正前方,而书桌上平摊开的,正是高雄彪手绘地图。地图所用白纸是六尺整幅的,左右各压了汉白玉镇石,上下皆用木尺划钱,分留上天下地。地图旁边摆放着羊毫中号笔、兼毫小号笔、鼠须小细笔,以及勾勒线条所用之铅笔,削铅笔所用之小刀。为将各个国家版图区别界限,陆地海洋区别界限,高雄彪还准备了水墨颜料数支,大小笔洗五个,蘸墨干笔所用的粗糙火纸数张,自制三角板一个,从洋文先生那里借来的橡皮擦数个,钢笔两支……
尽管高雄彪手指上沾有墨迹,但整张地图白纸,却是干干净净,即便最最细小的纸屑颗粒,亦被高雄彪用小刀轻轻削平了。地图上已有大片淡蓝色团染,陈叫山晓得,那是海洋区域,但陆地版块,只勾画出了中国的边界线,那些细细的线条,先以铅笔慢慢勾勒,后以鼠须小笔中锋勾描,粗细皆均匀,转折之处,没有一点点堆墨现象……
陈叫山不禁感慨着:高雄彪之为人,大刀阔斧,大开大阖,拳脚功夫厉害,枪法不俗,而握起毛笔,勾勒这些细细线条,竟也能如此稔熟、从容……
陈叫山抬头去看那原版印刷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单是标注的文字,足以令人看得头晕目眩。高雄彪将整个高家堡,整治得如此井井有条,平日里还要将这般复杂的地图,进行手绘描画,足见高雄彪看似大大咧咧的外面下,潜藏怎样沉静、淡然、细腻的一颗心?
趁着陈叫山看地图,高雄彪已泡好了两杯咖啡,递给陈叫山,“茶叶光剩下沫沫了,不如喝这个……”
陈叫山接了咖啡,连忙朝后退了一步,惟恐一不小心,将手绘地图上洒了汤汤水水。
高雄彪喝了酒,一头热汗淋漓,索性将外衣脱了,只穿薄薄一件衬衫,并将胸前纽扣又解了两颗,袖子也挽到了胳膊肘以上。
“兄弟如今是乐州红人啊……”高雄彪抿了口咖啡,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眼,“到哪儿都能听见兄弟的名字,听得我这里都起了茧子,哈哈哈哈……”
高雄彪大笑着,手里的咖啡杯晃抖着,险将咖啡洒出杯外。
“嘿……”陈叫山低头看着咖啡杯,脸上一抹自嘲的笑意,“如今这世道,名大也未必是好事儿……倒是高兄你胸藏韬略,雄心壮志,却风清云淡,消消停停,我陈叫山汗颜得很哪……”
“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高雄彪用手抹着头发,仰头看着上方,“实话说,我一度是瞧不上你陈叫山的……对于取湫,我也觉得荒唐得很,可现在,我晓得我太过自以为是了:倒不是说老天爷下雨了,而是你陈叫山这个人!尽人事,听天命,我高雄彪原先最瞧不上这话,什么人服于天,服于命,我统统瞧不上……”
高雄彪说着话,将手猛一挥,咖啡在杯中跳了一下……
高雄彪意识到自己动作大了,索性将咖啡杯放在了小圆桌上,两只手对捏着,捏得骨节发出了“嘎嘣嘣”的响声来,长长地叹着气,“可现在我明白了:不管是人大还是天大,都不是要紧的!人能拿天怎么样,天又能把人如何,可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终究都是要死的,可天不会死,天命永远都在!人生不过百年,能做成多少事情?所以我在想,人死了,曾经做下的事情,只要不死,只要还活着,人就没有死,人就跟天一样活下去了……”
“留取丹心照汗青啊……”陈叫山随之说着,“只是……”陈叫山忽又哑了口,不知如何往下说……
“只是如今这世道,纷纷乱乱,便有一片丹心,未必能光照汗青!更何况,在多数人心中,宁愿盯着自己的饭碗和钱袋,哪里去管汗青不汗青,且尽生前事,何论身后世……”高雄彪将陈叫山的话,接了下去,“但兄弟你不一样,你兴许没有想那么多,可你身上有一股子劲儿,这股子劲儿在你身上,尽人事,听天命,就成了另外一种理解……无论天意成不成,该闯该干,就尽管闯,尽管干,把那些天命、天意的幽冥东西,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出来你身上的这股子劲儿,就叫作……”高雄彪用指甲挠了挠太阳穴,将手猛一挥,“对,就叫作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