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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乔希第二日就去附近的银行取钱,然后按照徐美艺给的地址,一路连问带摸索终于找到了地方。

那是s城的老城区,一排的筒子楼,狭小拥挤,颇有年代感的电线杆和满墙的小广告纸是这栋楼的主调,纸巾上的地址是在三楼,乔希在楼道口迟疑了一下后,还是上去了。楼道很暗,幸亏是白天,若是黑夜真的是一点光都没有,起初她是扶着楼梯扶手上去,后来发现扶手上早就积着一层厚厚的灰了。

她在三楼站定,抬手敲门的间隙略微扫了一圈,这一层的楼道较之其他两层很干净,没有什么废弃的纸箱和垃圾,尤其是她面前的这扇门前,罕见地在地上铺了一小块地毯,鲜妍的红色,上面是恶俗的家和万事兴。

乔希淡淡的瞥开眼,静候里面的人来开门。

不多时,门就打开了,徐美艺的一张脸露出来,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发在后面绕成一个髻,她描了眉,嘴上是一层淡淡的红,不夸张很符合她的年纪,人也显得有气色,乔希还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模样,标准的美人脸,一笑仿佛能融化人的心,要不然爸爸也不会在奶奶的反对下一定要娶她。

乔希站在门边没有动,倒是徐美艺先开口,她笑容带着讨好的意味,眼角的鱼尾纹加深:“赶紧进来吧。”

她压抑着胸口莫名的情绪,眼神很淡漠的扫了一眼里面,最后,点点头。

徐美艺笑容更大,伸手想拉乔希,却被她轻巧地躲开了,她尴尬地收回手,讪讪一笑:“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做了饼,还有白米粥。”

乔希摇摇头:“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她说的是实话,宋誉今早起的很早,六点多就出门了,她醒来时,早餐已经在桌上了,煎的双面金黄的鸡蛋还残留着一丝热气。

徐美艺不再说句,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乔希坐姿端正,背挺的很直,抬头环顾四周,简单的打量了房子,不足五十平米,打扫的很干净,家具很少,显的空间更大。老式的柜子上是一台旧彩电,房间内隐约散发着一股酒味,联想到之前小姨说的话,她重新嫁的男人嗜酒如命,爱好赌博,乔希一阵心闷,她快速从包里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搁在玻璃桌上,口吻很淡:“八万块,我就这么多积蓄,多了也没有,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徐美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取过信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眼底自然流露出对于钱的渴望和欣喜。

乔希冷笑一声,不欲多待:“我走了。”

徐美艺下意识地挽留她:“我已经买好了菜,在这吃了饭再走吧。”

乔希已经拎着包走了几步,听了她的话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女人,心情复杂,末了摇摇头:“不用了,我还要上班。”

听到她要上班,徐美艺也不再挽留她,而是将她送到门外,乔希不太习惯她的热情,总感觉怪怪的,有一种对不起爸爸和奶奶,同时也背叛了儿时的自己的感觉,她错开两步,迅速打开门,刚要说再见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后背单薄,来人力道很猛,她胸口振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油腻的味道,肮脏难闻。

她回头看去,只见旁边是一个胖胖的男人,穿着保安服,半眯着眼睛,靠在墙上假寐,在撞上乔希的那一刹那抬头看了她一眼,嘴里含糊不清的咒骂了一句,随后又垂头。眼底浮肿,脸颊两侧的肥肉已经快挂下来,保安服也是油腻腻的黑,乔希不自觉地皱眉,抬头看了眼立在门口的徐美艺,不假思索说:“就是这人?”口吻极其藐视,冷笑地瞥了眼东倒西歪地靠在墙上的中年男人,随后便不再多留,匆匆下楼,实在是难以忍受的那种气味。

她下了楼之后才好些,心里恶心的感觉渐渐消失,。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男人身上的味道如此难闻,不说宋誉身上的薄荷味,单就她长期接触的两个男人,爸爸身上总残留着肥皂的味道,他有轻微洁癖,总喜欢用肥皂洗手,干净清爽,而爷爷身上经常有一股淡淡的烟味,那味道对于儿时的自己来说是巨大的安全感。

乔希从包中取出纸巾,放在鼻尖轻嗅了几下,才勉强让自己忘记刚刚的味道。

而在乔希走后,徐美艺才扶起已经蹲在墙角边的男人,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男人甩开了,用了十层的力度,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徐美艺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她害怕又愤怒地大声骂了一句男人:“你个没用的东西。”

随后就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她哭了一会儿宣泄完情绪后就站起来,脸红红的回到屋里,两颊是没来的极擦的眼泪。她从装钱的信封里数了三分之一的钱出来,剩下的又装了进去,其实她骗了乔希,赌债只有五万,剩下的三万她自己收进了口袋。

随后她又把钱丢到男人怀里,男人的酒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闭目,此刻他睁开眼睛,眼珠混沌,血丝一片,打开信封看了一眼,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大笔钱,结巴了:“这,这钱是,是哪儿?”

徐美艺回答:“我女儿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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